转头看去，立在门前的小个子兔子妖怪帝因幡正向这边探头探脑。kXCu1
帝本来精神的两只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kXCu11
“那、那个……掌机晚点还行不，游戏还没通关呢……”kXCu1
“如此，你还敢在私面前乱晃？”辉夜笑着说道，“说起来，早上不是差你去村子里买点食材……”kXCu1
“啊，这样，”辉夜低头，再次将目光投向书本，过了片刻，又抬起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kXCu1
保持着同样姿势的兔子妖怪扒着门，以=w=的表情将视线瞥向这里。kXCu1
“没啊，为什么这么问？”公主揽了揽垂在一边长发，以致于不让它们散落而被桌椅的缝隙夹到。kXCu1
“因为嘛，公主平日里是不怎么喜欢看书的~”以手掩口的小兔子眼角带笑。kXCu1
小小的电子器材，其中可以装下一整座图书馆。外面很多世界，都已进入了这样的时代了。kXCu13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辉夜姬合起书本，看向帝因幡。kXCu1
“诶嘿嘿~”向来顽皮的兔子妖怪，此刻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公主大人是不是因为今天那个叫莫茗的人类要来访，所以才……”kXCu1
“原来如此，”蓬莱山辉夜露出微笑，“莫茗要在今天来访……私一定很高兴……私在看书，但私不常看书……从而得出，私因为很高兴而做出了平日里不常有的举动？帝，你是这么想的吗？”kXCu1
“自以为是的将浮于表面的线索进行整理，然后作出自作聪明的结论，帝啊，”臂枕上侧着脸的公主，微笑地看向自家的仆从妖怪，“你真的和人类挺像的呢。”kXCu13
“嘁，得意什么，不过是区区公主大人。”帝因幡讪讪缩回脑袋。kXCu1
趴在桌上的蓬莱山辉夜，指尖轻轻触着刚刚在读的那本书，一点一点地推动着。kXCu11
「大概快来了吧。」kXCu15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这次来访是事先便通过铃仙约定好、专门前来拜访蓬莱山辉夜的。kXCu1
通过铃仙的传话，莫茗并没有说明什么原因，只是「单纯地想要拜访一下蓬莱山辉夜」，这么传达的。kXCu1
但辉夜姬也没有拒绝，而是让铃仙回话，以示这边会接待他。kXCu1
既然对方「单纯地想要拜访一下」，那自己这边也就「随意地接待一下」吧。kXCu1
“久违了，公主大人，”莫茗结果铃仙递来的茶水，点头致谢，然后看向对面的蓬莱山辉夜，“此番叨扰，不胜惭愧。”kXCu1
端上茶水点心后，铃仙掩门离去。kXCu11
虽然也「偶然」从兔子们那里听说过一些，莫茗有时也会去爱丽丝、本居小铃这些孩子的家里拜访，甚至也……拜访过永琳。kXCu1
放回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莫茗而不说话。kXCu11
似乎是被这洞悉般的目光看得不自在，莫茗干笑着捏起一枚点心，送入嘴里。kXCu1
“唔，好甜啊，放了好多奶油的感觉。”kXCu11
一旁的辉夜姬闻言也只是侧了侧头，似乎在问「所以呢？」kXCu1
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太多做作的必要，便将面容严肃起来。kXCu1
“啊，那个啊，”辉夜姬笑了起来，“无非戏言而已，莫茗君何必当真？”kXCu1
“撒，”辉夜姬淡然回应，“即便作真，又能如何，莫非莫茗君以为自己赢了，要私信守赌约？”kXCu1
“不，并非如此，”莫茗摇头，“我只是想问，那赌约可还作效？”kXCu1
“私记得……条件是，莫茗君要回答出「私出现在那里、那么做的目的何在」吧？”kXCu1
“这么说来，莫茗君，”蓬莱山辉夜将食指放在下唇上，轻轻滑动，双目迷离地投来视线，“这么自信满满地前来，是得到答案了？”kXCu12
尤其这番姿态，平日里即便任何男子见到，也足以高呼此生无憾了吧。kXCu1
歪着头想了想，辉夜姬回答：“那便作效吧，所以呢？”kXCu1
“你们家的点心是不是太甜了？这即使是甜党也受不了吧。”kXCu1
“哦？有吗？”辉夜姬也拿起一只点心，送入口中。kXCu11
对面，莫茗将刚刚进来便放在旁边的包袱打开，取出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kXCu1
其中装着四只麻糬。kXCu11
蓬莱山辉夜思考了下，认真回答道：“难道下了毒？”kXCu12
前来永远亭拜访辉夜姬时给食物里下毒，除非是妹红那样的存在，不然只能说是嫌命长吧。kXCu1
吃了一只麻糬，还剩下三个。kXCu11
尚且有一桌之隔的端庄公主，双瞳在莫茗眼中无限放大。kXCu1
惊愕之间，莫茗咬合的牙齿，只来得及咬下十分之一的麻糬。kXCu1
剩下的，则被辉夜姬的唇齿夺了过去。kXCu11
随即微笑着道：“嘛，意外的还不错。”kXCu12
而对面的莫茗，也只是初时瞬间地惊讶，便恢复了过来。kXCu1
“一直以来，私的作态看在你的眼中，定然将私当做了水性杨花的女子了吧？”kXCu1
“轻浮的言辞和行径，这大概就是私留给你的印象吧？”kXCu1
“说来你也许不信……”辉夜姬微笑着，“就连私想着，也会觉得不信。”kXCu1
“非常意外的，私对初次见面的你……对一个区区凡人，感觉到了亲切。”kXCu18
“这股令私觉得怀念的亲切感，才是之后行动的主因……你……”kXCu1
然后，在公主的疑惑目光下，俯首跪趴而下，双手四指并齐撑地。kXCu1
蓬莱山辉夜的视线突然间变得模糊，她努力地强撑着精神，想要看清眼前的人。kXCu11
“拜托了，请给我解药。”这是莫茗见面便直言相求的话。kXCu1
“解药？”即便直言相询，沉稳的女子目光并未从书上移开。kXCu1
“所以我是在问，”八意永琳微笑着，一字一顿的问道，“是，什么的解药？”kXCu12
莫茗想了想，回答：“大概是……会对理性思维产生干扰，让人出现错误认知的药。”kXCu1
之前曾与八意永琳聊过一次，对与此人，莫茗也算有些微的了解。kXCu1
此次前来，果如所料，对方也完全没有隐藏什么的意思。kXCu1
“假若如你所言，那么，你从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从我这里得到那所谓的解药呢？”kXCu1
“因为我相信，蓬莱人不会追寻「伪物」，”莫茗沉声道，“如果说辉夜姬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而失去了理性的判断，那么，冷眼旁观的八意，你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kXCu13
“哦？”八意永琳不禁失笑，也终于将目光从书上抬起，“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伪物」呢？”kXCu1
“难道贤者大人要告诉我，通过药物而产生的感情，竟是「真物」？”kXCu18
随即，转回视线，发现莫茗仍然在门口那里略带拘谨的站立着。kXCu1
这家伙，毕竟也曾身居高位啊，现在面对自己竟然这么拘谨。kXCu1
“上位者，我见过很多了，但是，其后能洗净铅华之人，却唯君而已。”kXCu1
这句话未免有点太过抬高自己。kXCu14
莫茗失笑：“不，并非仅是我能洗净铅华，很多人毕竟没有这样的机会罢了。”kXCu1
“可是公主大人不够美貌？性格不好？……抑或是，觉得自己无福消受？”kXCu1
莫茗摇头：“我既不是没有眼光，也非妄自菲薄，如果有的选择，有辉夜姬这样的人物成为恋人，此生无憾。”kXCu1
八意永琳笑了起来，似乎有些开心的样子。kXCu11
“唔，好像有些顾家的样子呢，”八意永琳摩挲着下巴，“不错不错。”kXCu13
完全没想到向来沉稳的女子会做出这种有些轻浮的举动，莫茗皱眉疑惑了下。kXCu1
“本身对于人际交往并不熟悉的阁下，竟然能猜测到这一步，真的有些出乎意料。”kXCu1
“对人际交往并不熟悉？那是哪年那月的事了……”莫茗叹气，“世人皆把智商与情商并列，以此安慰那些智商低的蠢货，但我却不以为然。”kXCu15
“因为在我眼里……所谓的情商，是可以而后天习得的。”kXCu1
“此言当真？莫茗君，”八意永琳带着一如既往的莫测笑容，“自负过头了可容易自讨苦吃的哟。”kXCu1
“当然是开玩笑的，”莫茗赶紧认怂，“所以还请八意永琳阁下训示。”kXCu12
在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月之贤者面前倨傲，只能是自讨苦吃，莫茗还没作死到这种份上。kXCu11
闻言，八意永琳身体微微后仰，斜视着房间角落的某物。kXCu1
“公主曾经，朝夕都会擦拭那把剑，但如今，却对其视而不见了，”八意永琳苦笑道，“公主她，其实是很容易对某样东西失去兴趣的性格。”kXCu1
八意永琳愣了愣，笑了出来：“也是，我对公主的魅力也算有些信心。”kXCu1
“即便如此……不，不如说，正因如此，我才更希望能够拿到解药。”kXCu1
八意永琳起身，在书架旁取出一个小瓶子，坐回来，将其放在桌上。kXCu1
莫茗注意到，那瓶子的旁边并没有其他瓶子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东西是单独放在那里的。kXCu1
也就是，这位月之贤者，从一开始便料到了自己前来，而将东西提前备好了？kXCu1
“从一开始就没有解药。”kXCu120
“但这瓶药，足以起到你所希望的效果。”kXCu11
自己所愿，无非希望辉夜姬能够不再做这些乱来的事罢了。kXCu1
自己在灵梦成年之前，根本无暇他顾。这是与灵梦间的约定。kXCu1
“能否让我看看……之前那药的药品说明？”kXCu11
“药品说明？”八意永琳笑着，“对于药物的制作者而已，你觉得我会需要这个吗？”kXCu1
却见八意永琳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从桌子一边的一堆典籍中翻找着，取出一本写满了字的记事本。kXCu1
“记得之前公主让铃仙整理了下药房里的药品，写了份备案放在这里。”kXCu1
「心」之药，作用于神经系统的禁忌之药，服用者短时间内产生幻觉，将眼前所视同类（人类）当做自己最重要的存在。kXCu1
幻觉会在之后陷入的短时间昏睡时消退，但会留下强烈的心理暗示。该药品对越感性的人药效越强，越理性则药效越弱。kXCu1
对普通人类而言，药效会根据不同人的体质和心理素质，持续数月到数年时间不等。kXCu1
若服用后至昏迷期间眼前未出现同类，则药效不会发作，亦不会留下心理暗示。kXCu11
“那么……确认一下，这药……”握紧手里的小瓶，“真的能起到我所预期的效果？”kXCu1
“那就好，”莫茗神色一肃，紧盯着八意永琳的双眸，“你不会骗我吧？”kXCu1
“医者不打诳语。”意味深长地笑容，浮现在面容上。kXCu117
从朦胧中醒来，辉夜姬依旧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态，慵懒地……舒展了下双臂。kXCu1
伏在桌上的辉夜姬，与靠在门边、不再端正坐姿的莫茗，都没有开口说话。kXCu1
过了许久，似是觉得渴了，辉夜姬伸出手臂摸了摸一边的茶杯，发现已经空了，便起身，拿过桌上的茶壶向中添着茶。kXCu1
对面，漆黑的长发略有散乱的，华贵的公主殿下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kXCu1
“丰收祭上……公主之所以出现，并说出那些话……最后甚至……”kXCu1
似乎觉得这么说着有点词不达意，莫茗稍微顿了顿，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kXCu1
“祭典上说的那番话，是希望我能够意识到，身为蓬莱人的你，和身为普通人的我，在思维、三观等立场上的根本差别。”kXCu1
“这是你所要表达的一切的前提所在。”莫茗缓声说着，以期辉夜可以随时打断他，纠正他的错误。kXCu1
“以认清你我的差别为前提，以否认「恋爱脑」的轻浮思维为前提……”kXCu1
“不，以防万一，剩下的三只麻糬我全都放入了解药。”kXCu1
“解药？”蓬莱山辉夜嗤笑一声。kXCu12
在对方不再被药效所欺骗的现下，只用将那因「虚假」而堆积起来的好感彻底湮灭就好了。kXCu1
拒绝她人的好意，而又不伤害到对方，并不是……总能够做到的事。kXCu1
面对不遵守规则的、美丽的女子辉夜姬，服用了那样的药。kXCu1
内心也许在号哭吧，即使是经历足以写上一篇《百年孤独》的莫茗……kXCu15
也许是想和这个美丽温婉的女子成为恋人吧，这份可能性，是无比诱人的。kXCu1
如果自己的做法，会让灵梦伤心的话，自己又是为何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呢？kXCu1
稍微试想了下与她人交往的情况，随之而来的便是对自己存在性的质疑。kXCu1
大概便是伴随着这种微妙的心境，莫茗做出了那份麻糬带到了永远亭吧。kXCu1
大概便是两人最后的交谈了吧。kXCu11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毕竟两人的关系本来就算不上好……kXCu1
虽然对面的女孩并未开口，但莫茗相信……一定能够传达到。kXCu1
“我无法放着灵梦一个人，所以，抱歉。”kXCu17
桌上放着那片玉枝的叶子，是之前辉夜送给莫茗的东西。kXCu1
幻想乡虽是弹丸之地，但此后大概，二人将不会再有任何交集。kXCu1
“头好痛啊，永琳，”辉夜姬揉着太阳穴，苦着脸道，“你给那家伙开了什么药啊？”kXCu1
“能够让「蓬莱人」短时间昏迷的药物。”kXCu13
“头好痛，永琳你好狠心啊，私的头到现在还有点晕。”kXCu1
“没办法，要调制出对蓬莱人有效，但却对普通人类无效的药物，幻想乡中的原材料有点缺乏。”所以后遗症上就难以两全了。kXCu1
“说起来，”辉夜面色渐渐严肃起来，“你还真给那家伙开了药啊。”kXCu1
“嘛，妾身姑且是医生，”八意永琳笑着，“开出令病人满意的药也是职责所在吧。”kXCu1
“他并不是病人，”辉夜缓缓走到八意永琳的书桌前，在对面坐了下来，“私才是。”kXCu1
八意永琳笑容更甚：“怎么，公主也把自己当成病人了？”kXCu1
蓬莱山辉夜终于叹了口气：“永琳你自己做的药，总不会连药效也不清楚吧？”kXCu1
“那你自然应该清楚……这药在我服用的当天，便已经失去了效果了吧？”kXCu1
蓬莱山辉夜叹气：“应该在最后加上一句……对蓬莱人而言药性只会持续半天左右。”kXCu1
“不是哦，”八意永琳微笑摇头，“妾身从一开始，就说了解药并不存在。”kXCu1
“妾身给他的是……能达到他所「期望的效果」的药。”kXCu1
“并不是虚假哦，公主殿下，”八意永琳更正，“只要他相信那是真的，那便是真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军」了哦。”kXCu13
闻言，蓬莱山辉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露出了悲伤的表情。kXCu14
仅仅持续了一秒钟的须臾时间。kXCu11
蓬莱山辉夜低声，喃喃着：“永琳你……为何要给私出这样的难题呢？”kXCu1
“私明白，你并不是与私作对……但在此事上，私却忽略了你会‘保持中立’的态度……”kXCu1
何为中立？即对公主服用了「心」之药这件事，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同样，对于公主不打算第一时间服用解药一事，同样既不赞成，也不反对。kXCu1
继而，对于莫茗前来讨取解药一事，依然不赞成、不反对。kXCu1
“大概是因为……其实妾身，与公主殿下同样，想寻求一些有趣的事情吧。”kXCu1
八意永琳摇头：“不，现下的胜负，只是一时的。莫茗此人有些复杂，但这种事情全部凭理性去分析，未免太刚愎自用了，况且他，根本就不了解公主的个性……”kXCu1
“是啊，他什么都不了解，”辉夜姬叹着气，“自以为是的checkmate，并不是杀招，而是自取灭亡的招式啊。”kXCu1
如果说……之前的蓬莱山辉夜，只是抱持着‘尝试’的态度，保留着随时可以抽身而退的可能性，将那在药效的作用间产生、又眨眼即逝的某种珍贵感情，当做‘或许可以一试的’、‘或许不错的可能性’来对待的话。kXCu1
如今的蓬莱山辉夜……被莫茗自以为是的「将军」逼上了绝路。kXCu14
是必须回击、不能退却、也无法回头的绝路。kXCu13
换做是其他任何的女孩子，被直言相告了这样的话，大概都会从此尴尬地销声匿迹吧。kXCu1
一生永无止境的蓬莱人……永远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kXCu1
如果退却了……‘不甘心’，这想法会在长久间折磨着自己。kXCu1
“私要报复。”kXCu14
但此刻，八意永琳完全理解，其分量……是完全不同的层面。kXCu1
蓬莱山辉夜叹息：“我从一开始便忽略了我身后的某个人的存在……以月之贤者的智慧，大概早就洞悉了这一切的发生吧。”kXCu11
“并不是谬赞，”蓬莱山辉夜肃然，“私如今突然意识到，祭典以来，私最近经历的一切似乎都有着你……八意永琳的身影……”kXCu1
“不必致歉，或者说什么无用的推辞，难道你我是今天才相识吗，”蓬莱山辉夜露出苦笑，“私已经无力追究你做过什么，私只希望，把私引导上这条道路的你，能给私指出一条说得过去的前路。”kXCu1
闻言，刚刚还略带‘诚惶诚恐’之色的月之贤者，面上终于再次浮现出笑容。kXCu1
八意永琳并不回答，只是径自说着：“但这个疑惑，自祭典以来，其解答似乎慢慢浮现在了妾身的眼前。”kXCu1
“是什么，竟然会让月之贤者如此困惑？”辉夜姬也微微产生好奇。kXCu1
“究竟是什么呢……”八意永琳微微出神，“是什么，大概现在还无法解答，但是，妾身觉得，大概是个不错的故事吧……”kXCu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