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你喜欢特大份鳗鱼寿司吗（下）437Yv3
当莲子觉察到自己腿脚发颤，她立时瘫软在地，背靠舱壁大口喘息着。437Yv
从隙间复返现世不过短短数分钟，她仍觉得身处漫长梦境的延续。437Yv
在掷出那把光之矛时，少女有一瞬间分不清她在哪，心神似乎也寄托在那矛尖上，飞向她所渴望撕碎的阴影。437Yv
短暂的意识爆炸后，她才认识到荒神已被三人合力一击打倒，惨烈如台风过境的杀戮现场，也渐渐陷入死寂。437Yv
这场不知让多少人送命的风波终归平静，只听得到船外此起彼伏的浪花声。437Yv
转头望向身旁的艾伦，她竟也苏醒过来——被疯长纠缠的乱发遮住脸，无法看见其处于此种境地下的表情，却无疑失去了平素趾高气扬的面具，正软弱如落水的小猫瑟瑟发抖。437Yv
对艾伦之前遭灵能侵蚀而崩溃的场面，莲子仍历历在目，此刻惹人怜悯的无辜相，着实让她难以想象这是冠以魔女之名的恐怖存在。437Yv
“我不要想起来……”艾伦害怕念叨着，无力撕扯着凌乱似海藻的长发，“这都不是真的，脑袋是空的多好…”437Yv
莲子皱眉挪起身，生怕她再度暴走，但漆黑烟雾的蒸腾中，黑色猫耳娘重变回金发棕眸的小女孩，只是在发出喘不过气的哽咽——而自黑烟中化形的苏格拉底，平常乌亮柔顺的皮毛跟饿了好几个月般黯淡，模样比艾伦还萎靡不振，却仍安慰似地舔着小主人的脸。437Yv
“……苏格拉底……”少女泣不成声，“为、为什么要守护这样的我啊……”437Yv
扯开身上盖的制服，似乎觉得无脸见人，自乱发下飘起的影焰化为南瓜头形将她包围，少女悄无声息消失于凋零的影子中。437Yv
在半空观望船外的梅莉这时飞回她身边，双手紧紧抓住她肩膀，翩跹蝶翼上瘆人的眼珠已尽数闭阖，在落地瞬间，两双来自梦境的翅膀便化为光沫幻灭。437Yv
“谢谢你。”凝视着莲子的万花筒，依然是她熟悉的淡紫色，“我们成功了。”437Yv
“梅莉……”感受着肩部传来的温热和压迫感，莲子颇为犹豫道，“你怎么哭了？”437Yv
“我有点感动。”金发少女收回手，指尖微微触碰着睫下滚落的泪珠，恍然道，“我看见了无法忘怀的东西。”437Yv
“或许这只是开头小小的考验，还有更大的磨练等着我，但我不后悔。”437Yv
她曾握住光矛的右手，那一瞬间冲垮她的无边无际的气息，让她感觉离梅莉很遥远。437Yv
【可她依然在我面前，还是我认得的那个朋友。】437Yv1
梅莉只要享受这世界的精彩就好，哪怕变得再强，她的价值也不会被灵能所夺去，她本就该活得比任何人都自由。437Yv
“我想休息会。”梅莉绽放释然的微笑道，“莲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437Yv
少女轻飘飘后仰倒下，如泡沫化入背后突然张开的隙间中，在莲子还未反应的当口，裂隙就呈眼睑闭阖。437Yv
“喵，梅莉姐姐还真是矫情。”一道残影跳上二楼，倒地板上伸展好四肢平躺，猫少女摸着两条尾巴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得到力量就该高兴嘛，要是橙可不会流泪，因为早就被血冲掉啦喵。”437Yv
莲子战战兢兢问，她被那张凝固着血污的小脸吓得心慌，比起在梅莉庇护下近乎毫发无伤的自己，猫少女在这场死斗中受的伤，恐怕足以让普通人死上几百次。437Yv
“橙今天累坏了，可得吃好多食物补补营养才行喵，可惜那条鳗鱼貌似吃不得的样子喵。”437Yv
说起来也没发现明显伤口，看来自己是不用担心这个小怪物啦。437Yv
“能收到，里香，你在哪？攻击蓬莱号的荒神已经被消灭了。”437Yv
“看到啦，我就在船外，是你们把这鬼畜生解决的吗？我还担心蓬莱号被弄沉呢，嗷呜，总算松口气，咕嘟咕……”437Yv
“援军才来喵？热鱼汤也早变冷喵，这效率可不能拿工资。”437Yv
“我收到蓬莱号被攻击的消息时，‘破晓天火’的猎兵也偷袭了城郊的自警队基地，似乎有内鬼作祟的缘故，导致能临时出动的飞行器都在混乱中被炸毁了，幸好我昨晚把玄爷号开去检修，才能及时赶过来。”437Yv
“我明白了。”莲子也强作镇定，“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善后呢——你是在尾港那边吗，我这就去看看。”437Yv
得到了肯定答复，少女就强撑着身体，在积水颇深的货舱内找了艘飘进来的皮筏艇，小心翼翼穿过船体大洞划到尾港。437Yv
一片狼藉的港口废墟上，她发现随首领进击的鳗鱼群竟也全数灭亡，和众多人类的残尸一道随波逐流，在日光下浮成一片泛着惨白粼光的尸潮。437Yv
而腥血几乎染红眼前水域的荒神，之前光塞进船舱的部分就够莲子怀疑进化论了——更别说此刻浮在水面上的尸身，目测至少有两百米。437Yv
被惨象震慑的少女霍然抬头，前方玄爷号顶部装甲上，小兔姬正半蹲在那朝她打招呼。437Yv
“呼。”莲子刚松口气想回话，就差点被巨浪掀下筏子。437Yv
“那怪物还没死！”少女登时一个激灵，反应惊人地抓稳船，趴下身躲避着浪头。437Yv
空中的小兔姬似乎也被这死而不僵的巨怪吓了跳，她瞧了瞧鳗鱼的尺寸，又掂量了下手持的爆矢枪，摇摇头果断扔到一边，反头扛起一管多联装的单兵火箭发射器。437Yv
女猎兵佩戴的微型耳机内，正传达着风铃苑主人清冷而急促的质问。437Yv
“赵将军，现场情况如何？敌袭击退了吗？我想请你尽快确认城内高层的状况。”437Yv
女猎兵嘴角泛起坏笑，一甩风衣自幽浮顶一跃而下，鲜红的长马尾飒爽扬起。437Yv
面对身下注意到她的庞然巨兽——形同食人花花瓣撕裂到极致的血盆巨口。437Yv
致命的化学爆炸，就像厨师精心调理的烹饪火焰吞噬了荒神，女猎兵眸中血光骤闪，借助火箭弹发射的缓冲在半空调整好姿势，闯入腾起的硝烟火浪中，右臂猛力刺入巨鳗被炸裂烧焦的伤口内。437Yv
人影闪电环绕巨鳗一周，由厚重血肉堆积的怪物，陡然如遭高温融化的巧克力崩溃解体。437Yv
轻踩巨鳗再无半点生命力的尸块，女猎兵冲出澎湃高涌的血浪，宛如一只优雅的兔子，跳到莲子藏身的皮筏上，只激起一丁点水花就利落着陆。437Yv
她刚转头朝抬起身的莲子竖起大拇指，耍帅的动作到一半就被迫打断。437Yv
“那是什么——”莲子呆滞地指向前方，脏水不断从她流海往下淌，却浑然不觉自己彻底淋湿了。437Yv
“喂喂，开玩笑吧。”同样察觉到异状的小兔姬，挠挠后脑勺转身，“我可不擅长处理灵异事件啊。”437Yv
相比足以载入吉尼斯史册的凶恶巨鳗，这条仅有一米多长的鳗鱼堪称袖珍可爱，浮在半空的它身形流丽虚幻，晶莹的触手勾画着夺人心魄的弧线，宛如来自幽冥的勾魂使者，身上缠满了密集鱼子似的苍白色光卵。437Yv
“这才是黄金八目鳗的真面目吗？”莲子举起哔哔女孩扫描道，“原来还真是金色的啊？”437Yv
似乎要将仇人的面貌牢记在心，金鳗鱼令人发毛的视线自莲子两人身上扫过，扭身躲开玄爷号上的机载炮扫射，便消隐于绿海的泛滥波涛中。437Yv
“竟然来了招金蝉脱壳，这条鱼挺聪明嘛。”小兔姬从兜里掏出酒壶道，“先喝口压压惊。”437Yv
莲子掏出撬棍，强忍着恶心，拨动着一块漂过来的巨鳗血肉，却发现腐烂的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蒸发。437Yv
【就失去活性了吗？难道肉身是靠那东西来维持着，而它则寄生在同类身体里？】437Yv
“抱歉，瘸腿叔，我没能为你报仇喵。”猫少女也从舱里出来，正站在一艘木船残骸上，耸拉着猫耳一副消沉样。437Yv
她好像对被装死的荒神愚弄了一事异常郁怒，却似乎忘了那名男人最后是被她亲手剥夺的生存权。437Yv
在血波中漂起打沉的浮尸，突然全燃烧为凄美若飞萤的流火，人灵魂的面目似乎也混入这袅袅焰火中，在烟波震荡的大绿海上升，飘向不远处的城镇，飘向幽深的丛林，飘向天苍地莽的他乡。437Yv
如昨日祭典上扮演的巫女一样，橙在漫天萤火的簇拥中，以独特的仪式诚心祈祷。437Y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