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刮着暴风雪,白茫茫的一片,却又弥散着奇怪的雾气,遮挡了视线,让人无法看到十米外的事物。一墙之隔的房屋内,倒是显得相当寂静,小小的玻璃隔绝内外,只能听到壁炉烧灼木柴的轻微噼啪声。42O3X
这里是个不大的四方卧室,脚下是暗沉的灰色水泥地板,四面的墙壁像水肿的尸体一样惨白。一扇孤零零的窗户对着暴雪天——像监狱一样加着铁栅栏的那种。房间里没有床,没有门,没有桌子和灯具,只是在角落摆着一张藤制的摇椅,显得颇为寒碜,壁炉的火光像是被隔绝了似得,一丝也没有落在墙上。42O3X
无来由的沉默像是野兽一样包围着她的全身,在这片奇异的寂静中,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细碎响声,咔嗒咔嗒的,隐约似乎是从墙外升起,掩盖在灼烧木柴的噼啪声下,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42O3X
她在摇椅上半躺着,怀中抱着伊利亚,无神的瞳孔凝视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一动也不动。42O3X
突然间,惨白的墙壁暗了一暗,自地板的角落里渗出了细微的黑色溶液,黏稠,又让人感觉有点恶心,像是死尸凝固的血。42O3X
爱丽斯菲尔开始细微的喃喃自语,同时心情也莫名的阴郁起来,她试着低下头,脖子却像是生锈似得,感到酸涩和麻木。42O3X
伊利亚带着莫名的笑意——相当病态,而且根本不像是小姑娘会做出的那种——看了眼抱着她的少妇,一言不发,很快又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表情埋入阴影。42O3X
爱丽斯菲尔的低语在房间散开,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一样,很快就恢复了寂静。42O3X
慢慢的,黑色的溶液像是鬼怪的触须一样,沿着墙壁渗透、流淌、汇聚,凝成了一扇不大黑色铁窗。42O3X
窗户栅栏上刻印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漩涡,乍一看,似乎能够发现它们在蠕动,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又仿佛是在人的眼光下,像有自我意识一样静止了。42O3X
房中的女子就好像是对此习以为常,只是盯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一言不发。42O3X
那是一个颇为粗豪的男子,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张飞那样吧,宛如刀削的轮廓,蓬松舒张的黑色发须,嘴角一咧,就把脸部的肌肉都赶到了两边,堆出凹陷而有力的纹路。42O3X
但是,他的脸色相当惨白,仿佛是没有充血似得,而且隐隐约约的,有些模糊和细微的透明感。42O3X
又是一个新邻居——爱丽斯菲尔扬了扬眉毛,却也没有在意他的到来,更没有在意他的异常之处,只慢腾腾的想着,回忆着过去。42O3X
她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呆在这里,没有多余的思考,没有对外界的好奇,只是偶尔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抱着沉默不语的伊利亚,发着呆。42O3X
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一扇小窗,那毛玻璃就像是一张无意义的贴图,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虽然没有试着砸开,但她就是像是刚建立存档的游戏角色一样,知道并了解这一切。42O3X
那黑色的泥浆,或者是死尸血液之类的东西——那液体闻着像是铁锈,让人感觉极不舒服——每次自墙壁渗出,都会凝聚成造型类似的窗户,纯黑色,带着看了让人恶心的花纹,形状歪歪扭扭,与其说是铁窗,倒不如说像是某种生物。42O3X
随着窗户而来的,就是各类奇奇怪怪的人了,他们总是会和自己聊天,就像是自来熟似得,倾诉着自己的一切,有小孩,有老人,有男子,有女子,遍布这社会的各个阶级,但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十多天之后——42O3X
爱丽斯菲尔本能的不想关注这意味这什么,或者说,不敢关注。42O3X
“啊哈哈——隔着栅栏一看的话,大姐恁还真是漂亮——虽然有点老,不是俺爱好的那种年纪和体形,但是长得很像俺娘啊!”42O3X
爱丽斯菲尔有些不快的皱起了眉头——不仅是因为凭白无故多了个儿子,也是因为被隔壁那大汉称作老女人:42O3X
大汉相当直爽的表现出了歉意,顺带着展开了自我介绍:“俺是校仓必,萨摩海贼团的头领,来这里是......嗯......”42O3X
他像是遗忘了什么一样,露出掺杂着些许茫然的神色,眉头皱成一团,却又猛地一拍脑袋,作出了浑不在意的表情:“怎么来到这里的,俺也忘了。”42O3X
校仓必——第五刀贼刀铠的持有者——虽然被咎儿和鑢七花夺走了——同时也是萨摩海贼团的首领,乃是深渊物质和不死人祸乱下的小镇中,死亡最晚的几人之一。42O3X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对这监牢似得环境产生质疑,更没有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疑惑,只是像见到老熟人一样,对着铁栅栏另一边的爱丽斯菲尔打开了话匣子。42O3X
他的叙事能力不是很强,只是零零散散的讲述着自己的过去——以相当平静而淡漠的表情——从他作为渔夫孩子的日常开始,到十三岁被萨摩海贼团杀光全村——包括他的妹妹,他的父母,他所熟识的一切——只留下自己一人,在船上干着杂活。42O3X
爱丽斯菲尔一开始也没在意,但渐渐的,也听得有些入迷,露出掺杂着好奇和紧张的表情。42O3X
她柳枝般的眉毛拧在一起,白皙修长的十指交叉着环住了伊利亚的腰身——就像个孩子一样——对于这个十多年足不出户的人造人来说,尽管体验了从妻子到母亲的半生,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她也不过是个尚未完全脱离童稚的少女而已。42O3X
这等曲折复杂的故事——还是由当事人面对面讲述的,吸引一个未经人世的孩子自然是绰绰有余。42O3X
校仓必又思量了半响,说道:“是,俺感觉是这样的,当俺在船上看到它之后,就被那铠甲选中了,连着身高甚至还有体形,都被拔到和它一模一样。”42O3X
他又絮絮叨叨的讲起了自己像是竹子一样一节又一节猛蹿的骨架,讲起来自己从矮子变成巨人的过程——直到五年后的某一天,因为足够的信任,或是相处了五年后众人对他萌生的感情,亦或是以为穿着铠甲做不了什么事情——他被命令穿上那套东西。42O3X
校仓必哈哈的笑着:“虽然是铠甲的外形,但那也是一把刀啊——这些人自以为和俺相处的不错,但既然已经有了全家灭亡的仇恨——俺是绝对不会对仇人产生一丝一毫的认同,这可是不共戴天的怨恨,必须要用他们的血来洗刷的啊。”42O3X
爱丽斯菲尔并不是很理解古代的日本平民,即便是有,也只是在书上,只是——她听着听着,就感觉自己过去把高级皮草认作平民衣物的事情很丢脸,便不自觉的脸颊都泛起了微红。42O3X
“俺跟你说,俺在看到那个娇小的女孩子之后,就是那个叫咎儿的奇策士,俺就决定了——一定要让她成为俺的老婆,”校仓必毫不羞愧的说着,复而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42O3X
“她正是俺最中意的类型啊,非要说的话,就是恁和恁女儿加起来除以二,才是恰到好处的!恁果然还是太老了!骨架太大,也不够年轻!”42O3X1
校仓必打着哈哈,又大言不惭的说道:“俺是打算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以俺那海贼团的谍报能力,再加上俺的实力,要达成她的愿望,征得剩下几把刀上交幕府——也完全不在话下。”42O3X
爱丽斯菲尔颇为满足的点着脑袋,嘴巴抿在一起,露出相当八卦的表情。42O3X
校仓必叹着气:“唉——可惜的是她男朋友,那个叫鑢七花的实在太碍事了。”42O3X
女子露出了激动的神情,白皙的右手握成拳头,对着空气挥出。42O3X
显然,由于讲故事的人不同,她并没有带入正在被NTR的虚刀流家主鑢七花的视角,反而是带入了这个挖别人墙角的壮汉校仓必的视角。42O3X
可惜的是,随着他的讲述爱丽斯菲尔得知,校仓必最后还是输了,不仅挖墙角失败,还交出了自己从不离身的宝物——第五刀贼刀铠。42O3X
从刀语的读者来看,鑢七花守护了自己的爱情,打败了挖墙角的猛男,是相当可喜可贺的事情。但爱丽斯菲尔却感觉自己听了一场悲剧,这导致她心情极为不畅,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颇为不甘的哼唧起来。42O3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