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天的夜晚，贝特拉菲奥像平日一样外出了，在往常的地点等待。f1iRe
风很大，吹起迷雾般飞扬的尘灰，崎岖的山腰在这雾中呈现出朦脓的灰白色。有时会有几丝阴云展开，投下寥寥数道形如长枪的灰白色阳光，它们沿着天际贯穿而下，直到撞上了阴郁的地面，随着天顶上的云层攒动，在数秒之后缓缓消失。f1iRe
偶尔有碎石块沿着气流滚动，便像坠下台阶的小球一样，哗啦啦的滑落深渊。f1iRe
他感到有人拉住自己的衣襟，回头看了一眼，正是克拉娜。f1iRe
魔女的脸正迎着风，长发和衣襟一道向后飞舞，深蓝色的长袍紧贴在身躯上，显得有些单薄，她眼睛在灰雾中半眯着，教人看不清下面的表情。f1iRe
“有所改进吧，”骑士用平淡的语气回答：“至少危害不像以前那么大。”f1iRe
“如果不用的话，说不定我早就死在战场了，”他说：“况且，这代价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f1iRe
“关于你说的，我之前有好好想过，”克拉娜继续拉着他的衣服，用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小声说：“你是阳光之王手下无数骑士之一，但我的母亲只有三个儿女，我们的生命力和所分得的初火力量......”f1iRe2
“老天，如果你对所有学生都抱着这种同情心，会在未来死的很惨的。”f1iRe
“可至少现在，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也是唯一一个学生！”f1iRe
魔女满怀愤懑的叫道：“这事如果不出个结果，你今天就休想这样回去。你知道我教导你治疗和破坏的法术是为了什么，或许过去是为了满足我的爱好，但现在——是为了你这头猪能活下去。你自顾自的搞出这套挥霍生命的东西，是为了让我的心血都变成灰烬吗！如果哪天你腐烂在无人的荒原里，还怎么叫我指着那玩意说——‘这是我的第一个学生’？”f1iRe
贝特拉菲奥的目光与她交会，看到了迸射的怒火，——对着他的态度射出的怒火。f1iRe
魔女的右手攀上一层火焰，抓在这位不听话学生的手腕上。f1iRe
尽管随着稀薄的嘶嘶声，有细微的烫痕浮现，可对于把战场当作日常的，——这个时代的生命来说，这火焰也算不上什么痛苦。f1iRe
她自然也知道这种事，或许最初并不清楚，但之后总会了解到的，早些时候——或许是作为一种惩罚，之后，便只是象征性的日常提醒了。f1iRe
反正，只要做出相应的举动，对面就会乖乖听话，或许这位魔女有感到自得其乐也说不定。f1iRe
“你太激动了，老师，”他慢吞吞的摇了摇头：“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事，你想——我们总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是吗？”f1iRe
“谁来对我负责啊？”f1iRe3
“嘘！小点声儿！小点声儿！我的姑奶奶呦，你不要乱说话。”f1iRe
他像做贼一样抬起脑袋，朝四处张望着，从林立的石柱，崎岖的山崖，到灰雾弥漫的几米开外，寻找着只于想象中存在的偷听者。片刻之后，才小声对魔女嘀咕道：f1iRe
“你听我说，这事就只是很普通的火焰法术研究，不是吗？虽然可能有些副作用，那也有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几率更大这种好处，不是吗？我为此获益也为此承担害处，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后果推给别人，不是吗？”f1iRe
她恶狠狠的笑了，血液沿着魔女纤细的脖子一路涌上了脸，太阳穴旁的血管高高隆起：“我就是想给你传递生命力，我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你没有权利拒绝，你这个调皮的小崽子。”f1iRe
“不，你说过，你比我生的晚多了，你才是小崽子，”他摆出严肃的表情：“虽然我不认识你的母亲，但她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随便——”f1iRe
克拉娜打断他蹩脚的借口，手心的火光像是岩浆一样滚动起来。f1iRe
“冷静一点，老师，”他轻而易举的拉开了魔女那只危险的胳膊，语气变的相当轻：“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们现在应该继续火焰法术的学习，不是吗？”f1iRe
魔女紧紧锁起她那两条细长的眉毛，表情不愉，却是一时无言了。f1iRe1
半响后，贝特拉菲奥看着魔女憋屈的表情，便对她笑了笑，略带着一丝得意：“你看，无话可说了吧。”f1iRe
灰蒙蒙的雾气缓缓的飘动着，把她的脸色映的阴晴不定，克拉娜微张着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眼神却变得有些迷惘。f1iRe
“......算了，”她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的打破了沉默——魔女终于还是让步了：“我们还是去探讨一下如何改进你的法术吧。”f1iRe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次失败的谈话，对眼前两位都是。f1iRe
在一个瞬间之后，画面跳到了山洞里——在场几位相当眼熟的那个山洞。很显然，这两位又开始了往日的火焰法术学习。f1iRe
爱丽斯菲尔大声抱怨起来，相当痛苦的捂住了脑袋，这个活了不到十年的人偶——她跳脱的心性在这一刻完全放开了。f1iRe
当然，等出去恢复记忆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f1iRe1
“为什么你这么白痴？为什么你笑的那么得意？莫非你两辈子都是处男吗？”f1iRe
少女的头脑里拥塞着零零碎碎的情绪，突兀的死亡、重获的生命、未知的未来、因目标被否定之后挖掘而出的愧疚、还有一团乱麻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妨碍她进行正常的思考。f1iRe
她抬起头，望着骑士手中明亮的火光——就像是隔着帘子望着午后的太阳，在她眼前轻轻的飘动旋转，耳畔的风声单调却轻微，让她感到昏沉。f1iRe
当少女醒来时，她看到黑发的魔鬼拉起了自己的手，他就像是虚幻的影子，在奇策士雾蒙蒙的眼中飘浮不定，耳边传入了轻微的说话声：f1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