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仰躺在床上看书——上面记录了恶魔提供给他的法术，以及白天他为这些法术所做的批注和原理分析。3tkKr
提亚斯·萨瑟鲁斯，那头恶魔的真名，林克捞出那家伙时，深渊法术中的贪婪人性几乎冲垮了它的全部意识。在精神涣散的情况下，萨瑟鲁斯基本上交待了自己的所有信息，包括它作为原生恶魔的身份，包括它的真名，也包括它所有的法术和能力。3tkKr
它也如妖术魔人艾泽鲁一样，掌握着控制生物心智的法术——心灵遥控，而且它也在之前战斗的过程中使用过，但就和投入大海的石子一样，基本没有激起任何涟漪。事实上，对于灵魂基本等同于一个小世界的不死人，以及灵魂被这个不死人同化的鑢七实来说，这种简单的心灵遥控法术也确实不会有任何用处。3tkKr
这里是另一个小镇的旅馆房间，当然，和之前那个已经完全毁灭的小镇不一样，这里还是完好的。3tkKr
他的目的是对付拥有无敌结界的魔人，也就没有再召唤另一头恶魔的必要。萨瑟鲁斯的战斗意识足够好，智力不像那头卡拉恶魔一样低，道德也足够低下，可以使唤它去干任何脏活——这也是林克会带着鑢七实的原因之一，爱丽斯菲尔和否定姬肯定不会解放他的双手，亲手宰光一个小镇的居民，只为收集灵魂献祭给恶魔的——至于身体素质和本身的战斗能力，林克也可以用灵魂和深渊物质给它硬堆上去。3tkKr
夜色暗沉，四下寂静无声，乌云盖着月亮，天上不见一颗闪烁的星星，只有稀薄的灯光透过窗户投下。光很暗淡，不过——林克的眼睛早就改造过了不知多少次，所以这也影响不了他的活动。3tkKr
雪白的床单卷着乱糟糟的褶皱，房间里散发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3tkKr
她看向林克手里的法术书，长发的阴影落在他的手上，和他手中的纸张上。3tkKr
“老板，我知道错了，”七实若无其事开口了，语气平淡：“能把我的游戏机还给我吗？”3tkKr
“睡你的觉去，”林克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翻了一页，语气漠然：“我忙着呢。”3tkKr
“可是——我觉得你很闲呢，”七实蹙起眉毛，盯着他的眼睛，“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刚才的交流也是你所忙的事情之一？”3tkKr
她伸出食指，指尖升起一丝火苗，架到林克的脸上，——明亮，黑色，平淡的眼睛，他瞳孔里只映着他手中那张纸上的公式、推断和引申，就像是机械一样冷漠。看到这里，七实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实说，就算是我，也是会向往着拥有一份美好感情——而不是这种......嗯，这种......算了，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3tkKr
尽管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还是皱着眉头没有直白的说出来。就算是她，也有难以启齿的东西。3tkKr
“你在对我表达不满吗？”林克缺乏感情波动的视线和她交汇在一起：“而且你以前一直自称是刀，我看你刚才叫的倒是挺满足的。”3tkKr1
“鑢七花应该是不会复活了，不然你可以去和他搞姐弟乱-伦，我觉得这个应该可以满足你对感情的期望。”3tkKr
“林克大人，我记得我有一直在说——你可以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还有——能把你手里的法术放下认真回答问题吗？”3tkKr
“你这人要求可真够多的，”林克随手把法术书放在床头桌上，拍了拍脸颊，勉强对此打起精神。他伸出胳膊，穿过鑢七实的颈下，她倒也没有抗拒，“那么你是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这种玩意，是个很神圣的东西喽。”3tkKr
“于我个人而言，确实是对此有所期望的，特别是在你帮助我脱离了普通人的世界和十亿病魔的痛苦之后。”3tkKr
“那只是必要的义务，你应当理解——我帮助你脱离痛苦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那种东西让你软弱，一个真正独立的人格不需要偶像，也不需要借此来肯定自我。而且，我也应该告诉过你，你现在是永生不死的存在了。”3tkKr
“嗯......啊啊，这个嘛——怎么说才好呢，这两种概念——它们是相互矛盾的吗？”七实有些迷糊的仰起脑袋，她思考了半分钟后才做出了反应。她看着林克的眼睛，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困扰——就像是透过原本以为很清澈的水池，看到了水池下深不见底的深渊。3tkKr
林克耸耸肩，把手指在她头发上穿过：“爱情和永恒的生命不矛盾，但爱情和你得以独立于世的人格有矛盾。我束缚了你们的肉体，但我没有束缚你们的思考，开动你那幼稚的大脑仔细想想，一个依赖于感情关系而存活的生物，能够将自己对于‘自己生命意义的肯定’保持多久？”3tkKr
他如此断言，而且表情相当平淡：“爱情只是赋予了宗教意义的肉欲，你与其去信仰一个不完美的心灵，还不如去信仰一个永恒不朽的上帝，至少—个全知全能的神性存在不会背叛你的期望。”3tkKr5
林克慢慢抚过她的背，感受着她躯体的温度，眼神却很平静：3tkKr
“不，不恐怖，只是没有任何必要而已。举个例子——你在所有的疾病完全痊愈，还坑了我一堆灵魂把体质属性增加到极限，并且永远也不会陷入虚弱和病痛的现在——平时你视为必要的‘蹲在屋子里修养身体’还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吗？”3tkKr
确实是毫无必要的东西，那只是她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存所做的束缚而已。3tkKr
有人或许会称之为萌点，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这确实也算是一种痛苦。3tkKr
“你对我那弟弟的小女朋友，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的语气倒是没怎么变。3tkKr
“哦，你说咎儿啊，那个属于娱乐，是调剂心情的一部分，自我投入和观察别人投入是两回事，我只是想欣赏人的感情变化而已，”他想了想，又很随意的补充道，“如果当时不是正好灵魂塑造结束的话，我就会直接在那里拿下她了。”当然，有个猜测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很可能是镜子大师在恶心自己。3tkKr
这道德低下又不负责任的发言着实让人惊讶，乃至于鑢七实都停顿了一下。3tkKr
她回想起自己翻阅林克记忆时看到的画面，和他的感情表现——那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非人的，甚至令人无法接受的，几乎否定了一切美好事物的价值观。3tkKr
他的确是在指点我一些东西，但这不像他指教奇策士时所用的方式——事实上来说，这的确是难以被人接受的价值观，他本可以循序渐进，但他似乎缺乏耐心。3tkKr
“首先，我已经吃掉你了；其次，作为一个现在还很有用的下属，引导你在永生中获取自我意志才是今后第一位的要事，不能独自承担生存重担的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3tkKr
他看着蜷缩在自己胳膊里的女人，但他的脸上却不带着笑容——而是用深邃的审视目光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而悠长：3tkKr
“说到底，爱情这种东西也只是赋予人的动物性——‘肉欲’的虚假神性，凡人的从生到死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必然过程，才因此需要这种神性来替代自己无法胜过死亡和腐朽的身体，欺骗自己不是受困于动物性的可悲生物。但是如今的你不需要这种虚假的东西，因为你现在本身就是永存不朽的生灵，懂吗？”3tkKr
七实从他胳膊上抽离身体，脸颊朝下支起上半身，两手分别按在他脖子两侧的枕头上，自上而下俯视这个不死人。3tkKr
她的头发沿着右肩落下，洒在林克胸前，在微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墨绿色。3tkKr
“呼......你这家伙，每次和你对话，都让人感觉很烦躁，”她说：“虽然是两种不同的烦躁，但终究都让人很烦躁。”3tkKr
“你想表达什么？”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很聪明，你也很坦诚，你应该能够接受这些东西，你感到烦躁，只是因为你在留恋自己过去的价值观，又在恐惧独自——”3tkKr
“......那就睡你的觉去，我还要阅览恶魔的法术原理，”林克将脑袋转向法术书，并对着书桌伸出手，不死人可不需要睡觉，看一晚上书是相当正常的事情。3tkKr
她的眼睛在几乎为零的距离下，和他漠然的黑色瞳孔对视。3tkKr
很长很深的一吻，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美妙而平淡的唇与唇的触碰，而且双方都睁着眼睛，表情平静的互相对视。3tkKr
毕竟——一个是喝了永生之酒的不死者，一个是可以在篝火无限重生的不死者，呼吸并非是那么重要。3tkKr
春寒料峭的三月街头上漫延着徐徐的冷意，旋风吹着最后几片落叶舞向半空，但是在透过窗户射入的微弱灯光照射下，两个人影却在温热的火焰中将手指交叠在一起。3tkKr
动物的声音隔绝在旅馆内墙的法术屏障内，在情欲的雾气中缓缓回荡。3tkKr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