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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刀切断了咽喉,干净利落(上)

  “是呢,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这么容易接受的。”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江舞流,璟容露出了一个理解的微笑,“你的哥哥一直不让你卷进这类事情里的原因,舞流你现在能明白了吗?虽然事情本身未必就会带来什么危险,但是人的道德和理性都是建立在‘常识’的基础上的,超常识的事件会将这些一点点侵蚀殆尽,最终呈现出来的,是比灵异事件本身更加可怕的扭曲。”lplXf

  “璟容,你别说了,让舞流缓缓吧。”我用眼神示意璟容安静一些,“这件事情别说是舞流了,就算是我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女儿想要杀死父亲这种事情实在是……”lplXf

  就在这时,江舞流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向着凌珑家的方向走去。眼疾手快的我一把拉住了她:“舞流,你想要去哪里?”lplXf

  “我要去跟凌珑学姐把话问清楚。”江舞流猛地甩了一下手,想要从我的手中挣脱,不过最终并没有成功,“我不能理解啊……明明她的父亲都那么努力地想活下来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女儿不能容忍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呢?为什么凌珑要选择让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呢?她能够从父亲的死亡中……得到什么呢……”lplXf2

  江舞流说着说着,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最终变成了小声的啜泣。看到我正在盯着她,舞流蹲下了身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了两膝之间,用混杂在哭声中而变得模糊的声音逞强着:“看什么啊?没见过女孩子哭吗?”lplXf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的身旁蹲下,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几秒钟后,虽然还是没有抬起头,江舞流的一只手缓缓抬起,轻轻地握住了我的那只手——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约定的信号,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每当我和江舞流中的一位感到伤心的时候,另一位就会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如果那只手被握住的话,就表示“没关系,自己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反之则表示自己的心情很差,希望对方多陪自己一会的意思。lplXf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啊。”lplXf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和舞流的父母在给我们做完最后一顿晚饭之后就走出了家门,从此再也没有在我们面前出现过。我在事前多少知道一些内情,因此很快就从父母失踪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而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的舞流则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在随后的一个多月里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黏在我的身边,我只要稍微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一会,舞流立刻就会变得惊慌失措,像疯了一般地四处呼喊我的名字,就像是怕我也像父母那样突然消失一般。因为这件事情,那段时间里舞流甚至都没有办法正常地去学校,而我也不得不一直留在家里,照顾着我这位敏感而脆弱的妹妹。lplXf

  那之后,在心理医生和时间的共同作用下,这些应激症状从舞流的身上一点点地消失了,她又变回了我认识的那个开朗善良、好奇心很重、有时脾气会有些暴躁的江舞流。我们拒绝了亲戚们照顾我们的请求,靠着父母留下的房产和一大笔存款,即使我们两人都是没有收入来源的中学生,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事实上我们两人这三年也就是这样过来了。lplXf

  对我而言,如果说还有哪里有问题的话,果然还是江舞流的心理状态吧。虽然从表面上来看一切正常,但是父母不辞而别这样的事情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留下的阴影,是绝对不会简简单单被磨灭的。时至今日,江舞流也没有真正能够接受这个事实,而只是把它埋藏在了内心深处而已,一旦被某些事情勾起那段回忆,她还是会做出一些过激的反应。就拿这件事情而言,舞流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大概是被父母抛弃的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有希望获得一个完整家庭的凌珑,要主动将这个希望给抹杀吧。lplXf

  “抱歉了哥哥,还有璟学姐……”大约过了两分钟,舞流站起了身,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看!”lplXf

  舞流说着,用力地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强颜欢笑的样子让我看着有些心痛。lplXf

  “舞流,不用勉强自己的。”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回家休息一会吧,这件事情交给我和璟容处理就好。”lplXf

  “不行。”舞流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既然我已经被卷进这件事情了,你们就不要想半路把我抛下。”lplXf

  “舞流……”我还想说些什么,舞流却用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我的话:“哥哥,确实现在的我还无法理解凌珑学姐的选择,但是这让我意识到‘原来这么想的人也是存在的啊’,我想把她这么做的理由给看到最后……已经过去三年了,我也应该从那件事情中走出来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吧……”lplXf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如果舞流真的是这么想的,那这对她而言没准是一件好事,“璟学姐,你怎么看?”lplXf

  “你这个做哥哥的都没说什么,我有什么立场多作评论啊。”璟容轻轻地笑了一声,“而且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都要调查到最后,普通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变成僵尸的,这个原因我一定要弄清楚,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舞流妹妹愿意和我们一起的话,我也是求之不得的。”lplXf

  “璟学姐不要嫌我添麻烦就好了。”舞流面带感激地看着璟容,“那么我现在的任务是什么呢?”lplXf

  “我和你哥哥去调查给凌珑的父亲做手术的那家医院,凌珑的父亲是出院之后才开始僵尸化的,我觉得在医院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一旦开始布置任务,璟容的表情就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至于舞流,你就留在这里,监视一下凌珑的家里,注意不要和他们家的人有任何接触,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刻联系我们,如果有人进出的话,你也可以视具体情形考虑是不是要跟踪监视。”lplXf

  “明白。”“了解了。”我和舞流点了点头,璟容虽然有的时候会比较脱线,但是在头脑方面肯定是比我和舞流都要强的,只要遵照着她制定的计划执行,基本上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lplXf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璟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午饭给吃了,你们俩意下如何呢?”lplXf

  “我觉得可行……还有,谢谢你。”看着璟容关切的目光,我用一个微笑回应了她。作为幽灵的璟容是不需要进食来维系生存的,她的进食基本上只是在享受食物的味道而已,这个时候她提出吃午饭的建议,多半也是在为我和舞流考虑吧。lpl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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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就在我等得稍微有些不耐烦,开始担心璟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脑后传来,拿着手中的文件袋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样,速度还可以吧?”lplXf

  “能好好地回来就好。”我说着从她的手中一把拿过了文件袋,发现它比我想象得还要厚重,感觉里面有大几十页纸的样子,“这个就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吗?”lplXf

  “条件有限,我没那个时间慢慢挑。”璟容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是市立第一人民医院胸外科最近两个月所有的手术记录,还有这个科室所有医生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我全都复印了一份出来。”lplXf2

  我从文件袋里把厚厚的一沓A4纸抽了出来,看向璟容的目光多了几分怪异。就算这家伙能够变成人类无法看见的灵体,她是怎么做到把这么厚的一份资料全都复印一遍,还不被别人注意到的?打印机就这么运行个十几分钟,怎么着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吧?lplXf

  不……更大的问题在于,她有这个功夫把这么多资料复印一遍,她直接把我们要找的部分找出来不就完了吗……不知为何,总有种我吐槽她我就输了的感觉……lplXf

  简单说明一下吧,在吃过午餐之后,就像之前计划好的那样,江舞流留在凌珑家附近负责监视,而我和璟容则前往市立第一人民医院,也就是凌珑的父亲做手术的那家医院,调查他在住院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病人的近亲属,医院的工作人员以保护病人隐私为理由,拒绝向我们提供任何有关的信息,并且在我们想要继续交涉的时候,毫不留情地表示“如果你们继续纠缠不清的话,我们就会向警方寻求帮助”。lplXf

  怎么说呢,虽然我感激他们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吧,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认真负责只会给我们添麻烦。在直接交涉行不通的情况下,我和凌珑决定采取非常规的手段,至少要能够联系上凌珑父亲的主治医生——简单点说就是偷,凌珑变成灵体形态潜入医院,寻找有关的记录并带出医院,我们根据凌珑带出来的资料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lplXf

  嘛,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们的行为都是十足的违法犯罪,不过这种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反正我们也不会把这些资料用于违法的事情,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原谅我们吧?lplXf

  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我们就从手术记录里找到了凌珑的父亲进行心脏移植的记录,根据手术记录的显示,负责这场手术的主治医生名叫顾明宇,从一同复印的通讯录中,我和璟容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lplXf

  “是胸外科的主任医师啊……”我看着通讯录上的医生简介,这个叫顾明宇的医生今年四十出头,这个年纪能在一家三甲医院的胸外科当上主任医师,这个人如果不是有背景,那就一定是医术非常高超了,“总而言之先打个电话过去联系一下吧,这里也有他的联系方式……”lpl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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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医生应该还算是高收入的人群吧?”走在我的身旁,璟容有些不解地向我发问了,“堂堂一个科室的主任医师,居然住在医院的职工宿舍里……嗯,在我死后我就没怎么关注过,不过现在这座城市的房价很贵吗?”lplXf1

  “比起两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据我所知,璟容的死亡是在两年前,之后就一直以幽灵的姿态生活在旧校舍附近,“没准顾明宇他在别的地方还有自己的房子吧,住在职工宿舍只是为了上下班方便,假期会回自己的家之类的?”lplXf3

  大约十分钟之前,我打电话联系了凌珑父亲的主治医师顾明宇。出乎我预料的是,在我自报姓名并说明我们的目的之后,顾明宇非常爽快地就同意了我们见面的请求,并且表示他现在就在医院旁边的职工宿舍,我们可以直接来那里找他。lplXf

  说实话吧……倒不是我有什么疑心病,但是顾明宇答应得这么爽快,反而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如果这不是什么专门给我们设下的陷阱,那就说明在凌珑父亲住院期间确实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不同寻常到连主治医师本人都想要找个人倾诉了。lplXf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我和璟容就来到了职工宿舍的大门口。市立第一人民医院倒真的没有愧对它响彻全省的显赫名号,至少在职工宿舍的建设上还是可圈可点的,如果事先不知情的话,可能真的会以为这里是某个高档小区吧——别的不说,配备了电子门禁和地下车库的职工宿舍,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或许是我本人阅历太浅的缘故吗?lplXf

  “顾明宇在电话里说,他的住所在三栋,让我们到了楼下打电话……璟容当心!”就在我们跟保安打过招呼、准备走进职工宿舍的大门时,一阵异样的气息让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拦住了身旁的璟容。lplXf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璟容的脸色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飞快地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似乎是想要阻止我继续向前走。在看见我也做出了反应之后,璟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恢复了严肃的神色:“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是结界,真的没想到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布置结界呢。就我感受到的规模来看,整个职工宿舍应该都在它的覆盖范围中吧。”lplXf

  “哼……专门让我们到这个地方来吗……”我冷哼了一声,说实话在璟容说明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结界,只是因为感觉到了附近空气中的元素有不协调的感觉,很明显有外力介入的痕迹,才本能地产生了危险的感觉,就这一点上我和璟容的程度还相差得很远,“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lplXf

  “不怎么办,就这么走进去。”璟容轻声地叹了口气,“现在这个结界的性质不明,而且也不知道是谁布置的,和我们要见的顾明宇有没有关系,贸然用暴力突破的话,可能招惹到不必要的仇敌。而且对方敢把结界布置在这种地方,估计也不会是那种杀伤型的结界,职工宿舍每天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一旦发动必然会引起大量的伤亡,引来国家机器的强制干预,这么做无异于自取灭亡——国家对我们这样的人一向比较宽容,但是并不意味着会对这种程度的破坏不闻不问。总而言之,出于稳妥的考虑,我认为我们不要和结界的主人起冲突的比较好,暂时先无视掉这个结界,等到弄清楚了结界主人的身份、还有结界的性质再做打算也不迟啊。”lplXf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