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说的也是呢……”男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我也是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过去一直生活在教廷内部，对于和别人交流实在没什么经验……所以头脑一热就……”43auO
直到现在，我才有余裕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亚麻金色的头发和天蓝色的眼睛，还有略带鹰钩的鼻子和白皙的皮肤，外貌是典型的欧洲人的形象。男人的身形修长而挺拔，面部线条十分俊朗，五官也生得十分标致，如果不是他这一身的神父袍，我说不定会以为他是国外的某个青年偶像吧——嗯，如果我能有他这样的外形，我才不累死累活去当什么代行者呢，无论是当歌手还是当演员，他的外形都是完全够资格的。43auO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刚才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计较。”我轻声地叹了口气，示意璟容收起了符咒，“不过你得跟我们从头把事情说清楚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大晚上的会出现在这种地方？”43auO
说实话，我对刚才他随便向我发起攻击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但是他代行者的身份让我对他相当忌惮。作为教会中最高一级的战斗人员，代行者在全世界总共只有三十六人，由罗马教廷统一管辖，战斗力无一不是这个星球上顶尖的水平。虽然我也不能就仅凭黑键就确定他的身份，但是一旦对方真的是代行者中的一员，那我和璟容加起来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现在的一时休战只是他自知理亏而暂时放了我们一马而已。更何况，代行者的身后站着的就是教廷，我没有理由为了赌气而去得罪整个天主教会，这样实在是自取灭亡。43auO
而最关键的是，代行者作为教会中顶尖的战斗力，他们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是没有理由的。我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很有可能与吸血鬼的传言有关，从他的身上我和璟容没准能够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当然了，如果能和对方达成合作关系，那我和璟容的任务大概就已经完成一大半了。43auO
“也是呢……那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男人点了点头，走到了我和璟容的面前，带着端庄的微笑向我们伸出了右手，“我是杰德林·洛夫克拉夫特，教廷所属第17位代行者，代号‘米迦勒’，你们喊我的代号或者直接叫我杰德林都可以。”43auO
“我叫江承君，这位是我的搭档璟容。”带着几分迟疑，我和璟容先后和杰德林握了手，“现在我们也算认识了，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为什么教廷的代行者会出现在这里？”43auO
说实话，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让我的精神不敢有半点放松了。米迦勒，天主教经典中的七大天使之一，同时也是天使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位，能够以他的名字作为自己的代号，这个叫做杰德林的男人即使在代行者中，恐怕地位也相当崇高。43auO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得问一下你们代表的是哪一边？”杰德林轻飘飘地避开了我的问题，反而向我跑出了一个反问，“政府？警方？魔法协会？还是别的什么组织？”43auO
“我们哪边都不代表。”璟容代替我接下了这个问题，“我们只代表我们自己，因为接受了一个朋友的委托，在这一带调查一些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对代行者的出现无动于衷。在我的印象里，你们就是麻烦的制造者，走到哪里都会引发一连串的骚乱，所以就算是出于个人利益的考量，我们也有必要弄明白你们到底想要干嘛。”43auO
“唉，就算是我被这么说，也会感到很沮丧的。”杰德林很夸张地做出了一副悲伤的表情，“虽然站在你们的角度来看说不定是这样，但是我们代行者可不是什么麻烦的制造者啊，我们的职责只是除掉那些有损主的圣名的东西而已。”43auO
“但是这样算起来的话，你们代行者还真是忙啊。”说实话，我对杰德林这家伙完全没有什么好感，因此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比如和我签订契约的元素精灵们，也不是出自贵教的经典，真要算起来应该也是‘有损主的圣名’的东西吧？”43auO
“不不不，毕竟我们现在是在这样的时代呢。”杰德林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真要计较起来，这个世界大半都要成为我们的制裁对象了，所以说那些不是直接触犯主的威严的东西，我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比如你身边的这位女士，对吧？”43auO
“哼……”璟容冷哼了一声，杰德林显然已经看穿了璟容幽灵的身份，这大概让璟容感觉很不舒服吧，“那么什么才是直接触犯了主的威严的东西呢？吸血鬼这种算吗？”43auO
我注意到，杰德林的目光在瞬间变得锐利了几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笑容，虽然这笑容现在我怎么看都感觉有点假：“哦，你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啊……确实呢，我是为了追捕一位吸血鬼才来到这座城市的——不，与其说是我，倒不如说是整个教廷现在都把她视作了头号的通缉犯吧。”43auO
“贝阿朵莉丝，你们听说过这个名字吗？”杰德林交替扫视着我和璟容，看到我们俩都没有给出回应之后，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她是有‘该隐之血’之名的，最上位的吸血鬼，作为罕见的纯血种，贝阿朵莉丝在几百年前就在教廷挂上名了，至于她存在的时间……最古老的记载出现在近一千五百年前，再往前的历史因为缺乏文字记载而不可考了。”43auO
“几百年来，教廷一直尝试着将她封印，但是贝阿朵莉丝的能力实在太过强大，而且行踪不定，因此我们一直没有取得成功。不过就在半个月前，我们在日本布下了一个圈套，集结了12位代行者和三名红衣主教，成功地将贝阿朵莉丝重伤……然而那十五位圣徒也全部在那场战斗中殉教了，并没有能够给予她最后一击。”43auO
“等……等一下？”我打断了杰德林的话，“你的意思是，12名代行者和三名红衣主教加在一起，都不是那位‘该隐之血’的对手吗？”43auO
“虽然说起来有些惭愧，但是贝阿朵莉丝作为纯血种的吸血鬼，其战斗力已经达到了神话生物的级别，或许超过了下位的天使吧。”杰德林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贝阿朵莉丝自身也遭受了重创，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因此教廷出动了剩余所有的代行者，打算利用这个机会除掉这个困扰了教廷数百年的祸患。”43auO
“所以你的意思是，贝阿朵莉丝现在就在这座城市里？”璟容皱着眉头向杰德林发问，“即使是重伤的贝阿朵莉丝，一旦遭遇之后，以你的能力能够对抗她吗？”43auO
“我只是先遣队而已，代行者的大部队现在还在教廷待命。如果二十多位代行者一起涌入一个国家，会引发政府不必要的担忧的。”杰德林眨了眨眼，“我们几位代行者分别在她可能躲藏的地点展开搜查，一旦发现了贝阿朵莉丝的行踪，我们就会将剩余的同伴召唤过来，展开对她最后的围剿。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虽然不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但是这个城市中发生的几起命案十有八九就是她的作为。”43auO
“这是你做出的判断吗？”璟容微微挑了挑眼皮，“但是据我所知，攻击人类、吸食人血，这是只有初等的吸血鬼才会做的事情，稍微上位一些的都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吸血冲动，从普通的食物中获取生存所必须的能量。更不用说贝阿朵莉丝这种纯血种，吸食人类的血液只会降低自己血脉的纯净度，而且还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我无法想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43auO
“一般情况下确实不会。”杰德林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不过现在不一样，贝阿朵莉丝是重伤之身，同时还面临教廷的追捕，或许她想要通过吸血的方式加快自身的恢复、早日取回战斗力对抗教廷也不一定。另外即使不是她本人所为，在自身几乎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贝阿朵莉丝很有可能会选择制造眷属，也就是把普通人变成吸血鬼，让他们来保护自己，这三起命案是这位新晋的吸血鬼所为也不一定。”43auO
“总而言之。”杰德林总结了一下之前的发言，“这三起人类被吸血致死的事件，贝阿朵莉丝正是幕后真凶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所以我希望二位能够和我达成合作的关系，共同制裁……”43auO
“稍等一下，我确认一个问题。”我打断了杰德林的发言，“如果不考虑她身负重伤这一点，通常情况下的贝阿朵莉丝应该是对人类无害的吧？”43auO
“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可以这么认为。”杰德林点了点头，“到达了贝阿朵莉丝这种境界，她可以直接从周围的空间中获得能量，甚至连进食都不是必须的。而且她个人的兴趣也只有周游世界而已……嗯，因为这个兴趣，我们抓捕她的时候也很麻烦，因为她很少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很久。”43auO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你们在日本的行动，我们本可以和她相安无事，那三位死者也本可以不用死的，对吧？”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所有这一切的事情，归根结底是你们教廷擅自妄为导致的，但是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连一丝起码的歉意都感觉不到呢？真正要背负那三条人命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43auO
“你没必要对我发怒的，我不否认你所说的事实。”杰德林脸上的微笑一点点变得扭曲，目光中闪动着狂热的色彩，“不过这又怎么样呢？”43auO
“这是三条人命啊，你说怎么样！”杰德林不以为然的态度让我感觉异常愤怒，“你们在决定挑衅贝阿朵莉丝之前，就完全没有把别人的生命纳入过考量的范围吗？”43auO
“这只是三条人命而已。”杰德林冷笑了一声，“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说这三条人命要由我们来背负，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的主千年以来一直都在为我们背负着整个世界！为了维护我主的威严，为了除去那些该死的异端，别说三条人命，就算是三百条人命又如何！”43auO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算是基督的信徒吗？”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身为教会的一员，杰德林居然能够对人命表现出如此漠然的态度，“我没记错的话，《圣经》上是教你们要‘爱人如己’的吧，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话是对你的信仰的亵渎吗？”43auO
“我们代行者正是为此而生的，就算是亵渎，我们也是唯一被允许亵渎的人，只要能够除灭那些恶的存在，别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在所不惜。”然而杰德林完全不为我的话所动，“不过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够理解就是了，反正我们也有着共同的利益，合作肯定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不是吗？”43auO
“听起来是这样，不过请允许我拒绝。”在我来得及开口之前，璟容就一口回绝了杰德林的提议。43auO
“那你呢？”杰德林看向我的目光中带上了微妙的压迫感，“感觉你的同伴不是很识大体啊，希望你能够比她更加明智一些。”43auO
“就算璟容不说这话，我也没有同意你的意思。”然而我完全没有打算在这种地方退让，虽然一开始确实有跟他合作的想法，但是交谈到现在，这个选项已经完全从我的脑海中被消去了，“现在想想，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跟我们说真话呢。”43auO
“你跟我们说，你因为第一次离开教廷执行任务，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一时冲动才会直接向我发动攻击的对吧？但是从你刚才和我们说的话来看，我倒是觉得你和人交流得挺熟练的，完全不像你说的那样初涉尘世，反倒像是这一类事情的老手啊？要我说嘛，你那个时候应该只是看重我魔法使的身份，说不定再加上我是个本地人，所以刻意地想和我们接触吧？毕竟对初来乍到的你来说，有个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合作伙伴，是一件非常便利的事情呢。”43auO
“你……你这家伙？”第一次，杰德林收起了他的那张笑脸，眉宇之前带上了几分愤怒的神色，“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挑衅我吗？”43auO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直视着杰德林的双眼，“对于教廷的使者，我还是由衷地感到尊敬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既缺乏观念上的互相理解，也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合作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实话实说，你跟我们合作的话，难道就不会担心我们突然背叛你、在背后捅你一刀吗？其实这一点我们也是一样，所以……”43auO
我的双臂在胸前交叉，摆出了一个“X”的动作：“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各自完成自己所肩负的任务，彼此之间不要给对方添麻烦就好。可以接受吗，杰德林先生？”43auO
我注意到，杰德林的脸色变了几次，似乎想要发怒，但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而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被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希望你们二位不要后悔就好了。”43auO
说完这句话，杰德林向着我和璟容鞠了一躬，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空气中。43auO
“虽然不是歧视，不过信仰太过狂热的人有的时候真的很麻烦。”我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晚上的十一点了，再放舞流一个人留在家里似乎不太好，“今天就差不多到这里吧，感觉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43auO
“呜啊！”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用出现这个词不太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抛到了我的面前”。43auO
“舞流？”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发现面前那个挣扎着试图爬起身的女孩正是我的妹妹江舞流，赶忙走上前将她拉了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43auO
“她刚才在那边的角落里偷听半天了。”清冷的女声从巷子的另一头传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能够模糊地看到那边站立着一个黑影，“既然是你们认识的人，那我也就不追究了。”43a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