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拯救与凶杀
2016年4月4日19:32:03，天朝js省nj市中心南京饭店，医学交流会晚宴现场。lqCEn26
“墨沁，不一起来喝两杯？第一医院的心外科同行们都在等着呢，你小子快过来！”lqCEn4
“不去。姜子涵，要知道酒精会杀死……”lqCEn10
“‘酒精会杀死脑细胞，而且身为医生更是要时刻清醒，以避免犯错’是吧。你丫的哪个年代来的老古董啊！明明医术很好，难怪你不被教授喜欢。这样下去你要在主治医师这个位子上蹲多少年才能升职啊，赶紧来喝一杯，快点快点，就差你了，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不喝两杯说不过去吧。”lqCEn
墨沁看着朝自己挥手大叫的黄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禁回想起自己是怎么跟这个笨蛋成为死党的，明明自己的目标是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为此一直努力学习，刻意忽略了人际交往和班级活动。这样追求安静的自己却被这个快要挂科的笨蛋死死纠缠问东问西的日子真是不想再次回想起来了，孽缘啊。索性抛下那个大嚷大叫的笨蛋，推推眼镜扭头就走。毕竟笨蛋是会传染的，再说，那群人的吸引力怎么能比得上门口位置桌子上的牛排呢，所以抛弃损友选择牛排才是正道吧。lqCEn2
墨沁稍稍整理了一下这身被损友称为“土拉八几”的深蓝色西装，瞥了一眼穿的花里胡哨的黄毛笨蛋，转身向着牛排走去。lqCEn1
可惜老天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并且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一连串的荒谬至极的事情。lqCEn
2016年4月4日19:34:53，天朝js省nj市中心南京饭店包间。lqCEn2
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和包间中的子女们庆祝寿辰，略微发昏的眼睛扫过围在圆桌四周的子女们不禁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本应是一副温馨的场景，但是病魔从来不会迁就别人，它按时的将死神引来了这里。lqCEn
老人伸在半空中的筷子忽然停住，一副幸福的面孔扭曲了起来，颤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胸前心脏的位置，无力地倒在了地上。lqCEn
“爸？爸！怎么了？爸！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小赵，小赵！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快派救护车过来！”lqCEn
“是！”门口守着的秘书利落的应了一声，快速探过身走到那个坐在次位的男人身边“王书记，楼下今天晚上有南京第一医院举办的学术交流会晚宴，我去请几位医生上来，您别急。”lqCEn
墨沁看着神色慌张地从楼上冲下来的几个人，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有事情发生了。lqCEn
“好的，不要急。姜子涵，过来，你车上有急救箱吧，拿过来。”墨沁快步走上楼去，扭头看到损友还在发愣，不由气急“黄毛笨蛋！愣什么神！快点！”lqCEn1
墨沁没有犹豫，这家伙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是不会出问题的，这是多年以来对彼此的信任。lqCEn
跟着王书记到包厢里，看到手捂在心脏部位的老人心里一惊，急忙驱赶开围在旁边的人们，俯身检查老人的身体。lqCEn
“严重呼吸困难，心率过快，应该超过110/min，皮肤湿冷、苍白、发绀伴紫色条纹，意识模糊。”lqCEn
“墨沁，怎么样？”姜子涵提着医药箱冲进门来，看到地上老人的状况不由脸色一变“这状况可很不好，以现在的设备能抢救过来吗？”lqCEn
王书记一听急了，抓住墨沁的袖子急切恳求：“大夫，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爸，这老人家80大寿不能就这么出事啊！”旁边的家属也围上来。lqCEn
“让一让，现在开始抢救，赶紧联系医院派救护车过来，情况不容乐观！”墨沁挣开王书记的手，检查完毕，对姜子涵说：“姜子涵，帮忙抢救患者。家属请安静，我现在说明一下病情。”lqCEn
“等等，你疯啦！我们是北京阜外医院的医师，没有在南京行医的资格，出了事问题就大了。”姜子涵一把拉住继续抢救的墨沁“停手吧！楼下那么多南京第一医院的医生，叫人上来抢救。”看到墨沁没有理会，姜子涵愈发的着急了，“你住手，这可是违法的，医生执照不想要了？！”lqCEn19
“叫那些喝过酒的医生过来抢救才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你也是，不许参加抢救！”墨沁头也不回冲着姜子涵冷冷地说“心机能极差，急性心力衰竭，心排血量急骤、显著降低，随时有停搏的可能，怀疑是扩张性心肌病，恐怕情况不容乐观。”lqCEn3
“家属请做好心理准备，我只能尽力而为。”说完墨沁不去理会又要围上来的家属，开始实施抢救。总会有明白人的。果然王书记开始稳定现场秩序。lqCEn
“姜子涵，现在我开始抢救，按照医嘱行事，一切责任由我来付。”lqCEn
“你在说哪国的语言，我可听不懂。”墨沁扭头看着身边的损友，嘴角会心一笑“不愧是黄毛笨蛋，生物最本能的趋利避害都不知道。就因为这样我才接受你是我的朋友吧。”lqCEn4
“取端坐位，双腿下垂。”墨沁拿过医药箱“子涵，盐酸哌替定（杜冷丁）有吧，80mg，肌注。我来建立静脉通道。”lqCEn2
“那种禁药也就我这里有外带，老头子运气可不错啊。”姜子涵手底下也不含糊，快速的完成了墨沁的命令。lqCEn
“呋塞米（速尿药物）40mg，静脉注射，赶快！”墨沁的速度也非常快“酚妥拉明2mg，稀释，10分钟静推。报告患者状况。”lqCEn
“再建立一条静脉通道，硝酸甘油静脉点滴10mg/min。”墨沁看到姜子涵完成了盐酸哌替定注射，继续下医嘱“静脉通道我来建立，你进行四肢轮替结扎（四肢轮替三肢结扎）。”lqCEn4
“ok，一个人在操作静脉注射的同时进行建立新的静脉通道，你又开始疯了。”lqCEn
“人命关天，下面那帮家伙我可不认识，没有一起配合过的医生组成团队的话，彼此间的不熟悉可是很麻烦。”lqCEn
旁边一个年轻人看到墨沁的动作惊得眼睛睁得老大：“一只手注射一只手输液，北京的医生都是怪物吗？”lqCEn3
“你来静推酚妥拉明。”墨沁扭头冲王书记说：“先生，帮我举好这瓶药，我要继续抢救。”lqCEn
王书记略有颤抖的手接过装有硝酸甘油的药瓶，强自镇定：”请您尽力。”lqCEn
“我是医生。”墨沁依旧没有回头浪费丝毫时间，“抢救时间？”lqCEn
正准备建立新静脉通道的墨沁手搭在老人的手腕上，瞳孔微微一缩，低头在老人的胸口处听了一下。lqCEn
“心停，准备心脏复苏。”墨沁紧紧握住拳头，拳眼向上，以左手掌平放在心前区，右手握拳，抬起大约一尺高度，用中等力量（重量在5kg左右）连续快速的叩击在左手背面上3次。（心前区叩击术，在没有合适的抢救工具的时候，对于心脏骤停的病人，第一目击者应该在患者猝死瞬间或者数分钟之内，毫不犹豫的进行胸前叩击术，可以拯救生命）。完成后右手快速摸到颈动脉的位置。lqCEn7
“不行，心跳没有恢复。”墨沁收回手指，立刻改用胸外心脏按压术，低着头对姜子涵说：“子涵，去我车上把后备箱里的银色防撞箱拿来。”墨沁转身把腰间的车钥匙摘下来扔给姜子涵，“速度要快。恐怕只是心脏复苏按压不管用。我需要那东西，还有我的手术包，碘伏也拿来。”lqCEn1
这次姜子涵没有听从墨沁的命令，对正在给老人做人工呼吸的墨沁问：“等等，银色箱子，不会是新型的ICD(ICD是植入型体内自动除颤仪的简称）吧。那个不是教授负责的科研项目的最新试做品吗，明天的交流会上要发布的东西今天被你用了，这样教授可不会放过你的。”lqCEn2
lqCEn11
“我是医生，不会看着患者有机会活下去却因为一些关系而放弃他的生命。”lqCEn1
“这里是南京，现在做的事可不是你们外地的医生应该干的。”门外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走进来，低头检查了一下墨沁正在抢救的老人，眉头中间的川字显露除来。lqCEn
“毛主任，我爸还有救吧？”王书记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把左手举着的药瓶交给秘书，转过头来冲刚刚走进来的医生询问到。lqCEn3
“王书记，这个医生的抢救是正确的。请继续看下去吧。”毛主任叹了口气，“但是，这种情况，以这里的工具，恐怕很难......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情况不容乐观。”lqCEn3
“不要随便给我的患者判死刑，还有机会的。只要还有1%的机会我就不会放弃。”lqCEn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以我行医今40年的经验来看，也就有1%的可能性救回来！”毛副主任上前提起墨沁悄悄在他耳边说：“别乱来，小子，我跟你老师是同学，这种情况以现在手头的工具肯定救不回来了，你这种异地行医可是违法的，王书记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lqCEn
“好的，谢谢您。得罪了。”说完墨沁用力推开毛介之，“能不能救回来可不是看一个人的一面之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我学医可不是只为了看着患者的生命在我眼前消逝而袖手旁观的。”lqCEn
毛介之叹了口气，冲门口上来的几个年轻医生说：“李晓，去催救护车，有救护车的话救回来的几率更大一些。”lqCEn
“毛主任，催过了，可是现在这个时间正是高峰期，救护车堵在路上了。”门外三个医生中唯一的女医生回复毛主任。lqCEn
“让让，让让。”姜子涵拿着箱子冲到房间门口，推开饭店里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挤进房间，“墨沁，箱子在这，可是你的手术刀貌似被我放在宾馆了......昨晚我拿下去的。”lqCEn
墨沁没有搭理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损友，冷着脸快步走到姜子涵面前，伸手用力抓向他的裤子。lqCEn
“唉，唉！冷脸沁，我可没这爱好！”姜子涵双手紧紧抓住裤子，冲着蹲在他面前的墨沁大吼。lqCEn
“我也没有，你把你那个瑞士军刀放哪了，给我。”lqCEn5
“哦。”姜子涵悻悻地掏出衬衣口袋里的折叠军刀，交到墨沁手里才反应过来“你这家伙，本来异地行医已经是犯了禁忌了，你还要用这东西给人开刀？”lqCEn1
墨沁没有理会姜子涵，右手单手快速打开折刀，左手拧开深色的药瓶冲着小刀和手淋洗，“子涵，帮我拿着瓶子冲一下左手。”lqCEn1
“好的，又跟你小子疯一回，教授看重你就是让你这样在外面犯事啊......”尽管嘴里依旧碎碎念，姜子涵还是快速的用碘伏帮墨沁的左手进行了简单的消毒,然后将剩下的药倒在老人的胸口处进行消毒，将老人从椅子上扶下来，体位改为仰卧位，完成后对墨沁报告：“消毒完成，可以了。”lqCEn1
墨沁看姜子涵已经将手术准备，立刻蹲在“现在进行开胸。”lqCEn
王书记听完急忙拦住墨沁：“等等！医生，开胸是怎么回事？这地方给我爸开胸？”lqCEn
毛主任上前拉住王书记，“心前区叩击术、心脏按压术都没有很好的效果，他是想用电击除颤。”lqCEn
李晓走到毛主任身边问：“老师，电击除颤仪工作并不需要开胸吧？”lqCEn
“ICD直接接心动脉，假如不是直接刺激的话电流有可能无法有力传达到心脏，所以需要开胸，直接刺激心脏主动脉。”墨沁一边分心回答李晓的疑惑，另一边手也没有迟疑。用左手固定胸骨切迹，左手小刀自胸骨上切迹上方3cm处开始，向下至剑突下3cm作弧形皮肤切口，依次切开皮肤和皮下组织，然后将手里的小刀放下。身旁姜子涵已经将ICD的盒子打开，等待墨沁取用。lqCEn
毛主任对自己的几个学生说：“你们可好好看好了，这种技术可不是整天坐在医院办公室就能学到的技术，寒松（孙寒松，阜外医院心外科主任，教授。）的这个弟子很厉害啊。”lqCEn7
“但是在这种环境帮人开胸，正确的做法是持续胸外心脏按压＆人工呼吸，等到救护车来，以更加完善的设备来对病人进行抢救吧。”李晓听到平时十分严苛的老师称赞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青年，有些不开心，“这种蔑视医疗法的行为我可无法接受。”lqCEn
“脑部缺乏供血状态10分钟就是极限了，患者可没办法等到救护车来！”墨沁头也不回，将一根导线缠在右手手指，然后从骨骼间隙伸进去，摸索到心动脉，“好了连接ICD。”姜子涵帮墨沁将导线接头插入ICD，“第一次电击除颤准备，离我远一点，开始了。”墨沁接过姜子涵手中的ICD，将ICD机体接触心脏部位，进行心脏除颤，电流通过身体的灼痛感让墨沁咬紧了牙齿。lqCEn1
看到墨沁将ICD从老人胸前拿开，姜子涵问：“怎么样，心跳恢复了吗？”lqCEn
“没有，第二次电击准备。”墨沁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电流带来的痛感和恐惧感，将ICD再次贴在了老人胸口，电流通过的感觉让墨沁脸色微微发白。lqCEn
“没有。”墨沁呼吸了数秒才将颤抖的身体控制住，没有浪费时间“第三次电击除颤准备。”lqCEn
“最后一次了，连续三次电击未能除颤，即停止再次电击除颤，老师，能救回来吗？”李晓冲毛主任问，但是毛主任神色慎重，并没有回答她。lqCEn
姜子涵看着好友神色不对，急忙上前拉住墨沁：“墨沁，你以前触电的心理创伤还没好？你没去看医生？”lqCEn
“第三次电击除颤，离我远点。”墨沁语气平静，却没有回答姜子涵的问题。lqCEn
姜子涵神色阴郁，默默地走开，站在旁边，没有继续干扰墨沁。看着墨沁略微颤抖的左手将ICD第三次贴在老人胸口，嘴里不由喃喃：“老头，这小子可是拼了命了，你得回来啊。”lqCEn
墨沁将用力颤抖的左手里的ICD甩开，整个人瘫坐在旁边，右手手指却稳定地没有丝毫颤抖，配合着老人重新起伏的胸口随着节奏缓缓上下移动。lqCEn
李晓看到老人重新恢复呼吸，不由用手掩住张的老大的嘴“以这种条件都能救回来，骗人的吧！”冲站在墙角的姜子涵说：“他真的有应激性精神障碍？”lqCEn
人总算是救活了，王主任也松了一口气，随即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这副模样，微笑着笑声自言自语：“患者已经完全休克，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的不是绝望，拥有正确的判断力，出类拔萃的医技。我不喜欢称赞人，不过老友的确有一个很厉害的弟子啊。”lqCEn1
随着老人的心脏恢复跳动，整个房间里的人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高度的紧张后到来的疲惫期和老人救活后放松带来的舒适感，让所有人都忽略了门口进来的一个绿色头发的青年。他在门口看到墨沁身前胸口被切开的老人还有地上的血，以及放在墨沁身边的军刀，瞳孔缩的犹如针尖一般大小，从小腿皮靴里拔出一把三棱军刺冲身体痉挛中的墨沁冲过去，嘴里大喊：“小子，你敢砍我爷爷，老子杀了你！”lqCEn28
屋子里的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人拦住绿发青年。墨沁做梦也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事情，自己因为救人发作的应激性障碍而无法自由行动的时候有人来杀自己。时间仿佛放慢了，他看着军刺尖缓缓刺破胸口皮肤，刺入自己的心脏部位，感受到心脏被刺破，作为一个心外科医生明白这种创口在这里绝对没有办法抢救，自己的生命到此为止了。墨沁眼角的余光扫过房间，注意力重新放回老人身上，“但是，自己救回来的患者绝对要保护好！右手，动起来啊！”lqCEn6
时间恢复了正常，在军刺捅入墨沁心脏的同时，墨沁也将右手从老人的胸口抽出来，临空带起了一窜血珠。这时房间里的人才反应过来。lqCEn
墨沁在混乱的屋子里隐隐约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儿子，你疯啦！那个医生是在救你爷！”lqCEn
“原来是这样啊，这算误杀吗？可笑。”怀着这样的不甘，墨沁失去了意识。lqCEn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