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诞生之罪 6

　　若诞生便是种无法抹去的罪孽；415Qt

　　那么，活着是否就注定要背负惩罚呢？415Qt9

　　“哈啊……”415Qt

　　挤压在胸口的痛楚无比剧烈，然而张开口却喊不出任何声音。415Qt

　　并非烟尘所致。415Qt

　　摇曳于火海与烈风深处，为复仇而生的魔女的灵魂早已难以喘息。415Qt

　　即便放声高笑，也找不到任何能令她发笑的理由。415Qt

　　如果真有什么能够作为笑料之物……啊，那也就只有自己了吧。415Qt

　　明明是为复仇而诞生的存在，却连自己复仇的意义都虚无缥缈。圣女对自己的悲惨末路毫无怨言，赝品又有什么资格为她高燃怒火？415Qt

　　退却一步；415Qt

　　明明是承载地狱男爵对这个国家浓烈仇恨并为之发泄的傀儡，却被创造者亲手抛弃毁灭——415Qt1

　　“哈、哈哈……”415Qt2

　　每每想到这点，嘴唇便不禁扬起，现出一抹极度难以忍受的自嘲。415Qt

　　“这到底是什么闹剧？我到底又算什么？”415Qt

　　——为向法兰西复仇而诞生的人偶；415Qt

　　多多少少，其实早就明白这点，嗯。415Qt

　　“可是……可是啊，那我存活下去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415Qt

　　为向法兰西复仇才诞生的龙之魔女，本就是一场罪孽，除熊熊燃烧心中的仇恨火焰以外一无所有。415Qt

　　回过神来之时，高立于飞龙头顶俯瞰一片火海的城市，原本生意盎然的事物却纷纷倒毙四周在地狱业火中烧成灰烬。415Qt

　　悲鸣与哭喊随风飘入耳中，其中还些许夹杂亲子爱人之间生死相隔的哀嚎。415Qt

　　而将这一切充斥不闻，狂燃仇恨之火，摇旗呐喊指示破坏行动，驱使法芙纳将有个年轻女人不知为何冲进去的房屋烧成灰烬的……正是痛快高笑的自己。415Qt

　　——已经启程的复仇之路，无法再回头了；415Qt

　　仇恨的尽头不会有未来，这是世界的规则。415Qt

　　那么，为此而生于此世的我(罪孽)，已经……415Qt

　　“呵，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吧。”415Qt

　　不被任何人需要，孤立烈火深处的人偶；415Qt12

　　不被任何人肯定，静静等待消失的魔女；415Qt

　　完全将自己封闭在无限延绵的烈火最深处，被自己葬送生命的无辜死者的悲鸣此起彼伏回荡四野。415Qt

　　被地狱男爵赋予的，被法兰西背叛熊熊狂燃的强烈复仇烈火；415Qt

　　以及，被自己杀死的无数死者的诅咒与憎恨回声；415Qt

　　这里只有这些……或者说，自己(人偶)只有这些，除此以外一无所有。415Qt

　　在这绝对没有救赎可言的沉重夹缝中，她的灵魂早已疲惫不堪；415Qt

　　“啊啊，就这样吧。”415Qt

　　一直封闭在这里，等待彻底消逝也不错。415Qt

　　这才是与复仇之魔女最相符的结局嘛，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有意见的。415Qt

　　“呵……”415Qt

　　扬嘴苦笑一声，魔女暂且把旗帜靠旁边，在一处高度恰好的平整石块上坐下，静静等待消失(赎罪)的时刻到来。415Qt

　　即便外界，慈悲圣洁的圣女大人好像把自己从烈火里头拖出来的样子，然而她却扭头嘀咕一句多管闲事，选择继续沉浸在这片梦境(火海)之中。415Qt

　　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待在这里直到消失反而更加轻松一点。415Qt

　　外面的声音可以清楚传进来，爱管闲事的圣女大人似乎说了不少话的样子，她却一句都听不进去。415Qt

　　打从最开始就完全不是同类人——哪怕遭遇那种凄惨末路竟然也能无憾接受——无论圣女大人说什么都不可能引起为复仇而生的魔女的共鸣，反倒是一遍又一遍回响不止的亡灵的诅咒悲鸣更直逼内心。415Qt

　　过了很久很久……究竟过去多久了呢？415Qt

　　不知道，这里并没有时间的概念。415Qt

　　如果还一直在心里计算一分一秒的话……会更加痛苦不堪吧。415Qt

　　—“你稍微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415Qt2

　　丢下这样一句话，圣女大人总算将自己放下而离开了。415Qt

　　本来还纳闷她到底又准备搞什么花样，然而没多久回响天地的癫狂嘶吼及激烈战况传入到这里……魔女很快就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415Qt

　　啊啊，算算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415Qt

　　而且这声比法芙纳还狂烈数倍不止的嘶吼……就算只听过一次，也绝对不可能忘掉。415Qt

　　——圣女大人现在，应该跑去参加与魔龙的决战了吧。415Qt

　　“真是了不起呢，不愧是救法兰西于水火的高洁圣女。”415Qt

　　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将法兰西推入到另一场火海的复仇魔女像是坐累似得直接躺下，任由火幕在眼前飘摇。415Qt

　　能够听到好几次大地颤动的剧烈声响……外面好像在搞些什么大动作。415Qt

　　“……反正与我无关。”415Qt

　　没趣嘀咕一声，魔女随即换个姿势继续躺在火海深处。415Qt

　　—“嗯？这家伙怎么在这儿？”—415Qt

　　就算听到那个最令人讨厌的声音……也只是眼角抽搐一小下，再度移开采取不理睬的态度。415Qt

　　—“我只是觉得……”—415Qt

　　好像在和谁说话的样子？415Qt

　　不管了……反正和我无关。415Qt

　　—“……某种意义上，她和我很像。”—415Qt

　　“……说什么蠢话呢，这个混账。”415Qt

　　—“在特异点F里，我失去了一切记忆……那个时候，如果最先找到我的人不是咕哒子而是雷夫教授的话，现在的我或许就站在与迦勒底完全不同的立场吧。”—415Qt6

　　—“丧失记忆的人，其实和人偶并没有多大区别，被染上任何颜色也不奇怪。更何况我的灵基属于恶质，反而更容易会加入到毁灭人理的阵营当中吧。”—415Qt

　　—“嗯，就像这孩子现在这样，作为敌人的一员挡在以拯救人理为目的的你们面前。”—415Qt

　　陷入到些许的停顿，黑贞也不由地深思片刻将这番话消化一下。415Qt

　　然后，提出异议。415Qt2

　　“等等！就算被消除记忆，你也是你自己啊，可我却只是一个作为不可能存在的替代品的复仇人偶而已……”415Qt

　　嘛，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在这里说的话根本传不到外面。415Qt

　　—“那么，假如我其实也是为某个人替代而做的人偶呢？丧失记忆的我，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也不奇怪吧，这孩子在觉察到自己只是赝品之前不也是这样的吗？”—415Qt7

　　“咦！？”415Qt

　　竟然得到回应了——各方各面都愣神诧异的黑贞茫然眨眨眼。415Qt

　　实际情况，应该是正在外侧和矢吹悠也聊天的人，也提出了类似的问题吧。415Qt

　　—“既然已经存在了，失去记忆也好，被灌入仇恨也罢，我们也已经是与本体相独立的个体——失去记忆前的我就算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和现在的我也必须独立看待不是吗？”—415Qt1

　　“……不，你现在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415Qt8

　　—“那么，这孩子也一样，当她与贞德做出不同选择的这一刻起，她就不会是圣女贞德的赝品，而是实实在在存活于世的人，哪怕诞生之初便背负罪孽。”—415Qt1

　　—“我是觉得她和我很像啊……不过，抛开被灌输的仇恨记忆，即便是人偶也有她自己的想法。谁才是应该消灭或者保护的人，必须要由自己来决定。”—415Qt

　　“……”415Qt

　　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以何种表情才好，还是头一次被如此肯定自身存在的魔女慵懒伸过来手臂遮住眼睑，闷闷无声。415Qt

　　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几次开口都只是悻悻地再次闭住，不满嘟起脸蛋。415Qt8

　　“……哼。”415Qt

　　不过，冷哼一声后上扬的精致嘴角，在火光的映照中烨烨生辉。415Qt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