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个一直隐瞒着自己过去的人留在我的身边，我想我会寝食难安的。”方玲珑张了张口，自顾自的开始诉说：“你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听着就好……本身也不是多么曲折复杂的故事，我的名字并非方玲珑，而是方相玲珑，关于方相氏的名字在南炎王朝之中的记载几乎已经绝迹，你们不知道也是必然的。”43ft9
“鬼疫是一种特殊的灾害，自古以来就存在，在大夏古朝之前，也有过群雄割据的时代，但为何只有它统一了南北，建立起了宏伟的古朝？其赖以强大的资本便是鬼疫，大夏古朝的先辈探清了鬼疫的力量根源，将鬼疫作为兵器来役使投入战场之中。”43ft9
即便是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也不能完全磨灭野兽骨子里的兽性，譬如狼，它们是无法被圈养的生物，即便是以卖萌为生的熊猫，在食物链上也是金字塔顶层生物，一旦发怒，在同类里，它的危险性仅次于北极熊。43ft93
“能做到，如果是方相式的话。”方玲珑追忆道：“方相氏不仅只是一种姓氏，亦是一种官职，我们一族代代都是驱逐鬼疫的专家，想要驱逐它，就要了解它，每一名丛林猎手都是动物学者，这一点并不相互违背，对于弱小的鬼疫，我们可以役使，对于强大的鬼疫，我们能够将其杀死，用它的筋骨制造成兵器。”43ft9
“在大夏古朝时，方相氏的力量达到了顶峰，先祖们忠于皇室，不仅仅只是驱逐鬼疫，而是将力量用于战事之中，久而久之，方相氏在军中获得了另一俗称‘狂夫’，狂夫方相氏，无一例外都是以一敌百的骁勇战士……”43ft9
方玲珑从荣耀的历史里回过神来，幽幽一叹：“可这荣耀的历史也伴随着大夏古朝一夜之间顷刻覆灭而彻底烟消云散，方相氏族一朝覆灭，南炎王朝里只留下了我们最后一个分支，作为对付鬼疫的专家，我的祖辈不能忍受这种屈辱，留下组训，方相氏子孙终有一日必将收获失地，我的爷爷、父亲、母亲将收复鬼疫之地作为毕生追求，可他们也没能回来，而如今，终于轮到我了。”43ft9
“你来过一次，是随同你的父母来的？”伊芙语气稍有停顿，生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之处。43ft9
“父母在我十二岁那年就一去不返，我是在奶奶的照顾下长大的，而爷爷也是在几十年前就离开了，他们全部都进入了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根据族谱，两百年来，一共有数百名族人在这里长眠，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方玲珑苦涩的笑了笑：“我今年二十岁。”43ft9
“十七岁，三年之前，这三年之内，我都在做着准备。”方玲珑压低了声音：“不成功，便成仁。”43ft9
“如果你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寻仇，是为了先祖的荣耀，不该这么鲁莽的第二次闯进来。”白轩当着伊芙的面，说出了令少女面红耳赤的话来：“至少你应该结婚生子，留下自己的子嗣，否则你一旦死去，方相氏血脉就彻底断绝，也不再有所谓的鬼疫专家狂夫方相了。”43ft9
这里的文化氛围与古代很相似，对于血缘传承应该颇为看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43ft9
方玲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我……做不到。”43ft9
白轩也皱起眉头：“器官坏了？”43ft91
“不，不是！”方玲珑竭力否认，他双手挡在胸前：“你在想什么！”43ft9
“我对你的繁衍方式没有任何兴趣，你说你做不到，一般而言，是小伙伴出了问题。”白轩翘起二郎腿，微微一挑眉：“如果不是，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你连生育都做不到？又是鬼疫捣的鬼？”43ft9
“是。”方玲珑咬牙切齿道：“我有一样东西被鬼疫夺走了。”43ft9
“性别！”43ft91
伊芙惊的长大小嘴：“这，这，这……这也能被夺走？”她观察着方玲珑的面颊，原来他看上去显得中性，糅合了男性和女性的双方面特征是因为这一点吗？43ft9
“这鬼疫还真是够……”白轩顿了顿才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诡异。”43ft91
“鬼疫之地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的诅咒，而不是这里栖息的大量鬼疫，方相氏先辈之中强者辈出，每一人都是有着十年以上除魔经验的专家，我的父母更是驱鬼者中的翘楚，继承着方相氏之血，两人联手猎杀一只大型鬼疫灾害，甚至不需要半柱香的时间。”方玲珑露出不堪回首的神色：“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归来。”43ft9
“只要进入鬼疫之地，都会遭受到诅咒，你们也逃不掉，事实上，也应该有些感觉了吧。”方玲珑指着白轩的肩膀：“你们自己看吧。”43ft9
白轩解开半截衬衣，掀开一看自己的肩头，一双漆黑的掌印按在他的肩膀上，犹如一个漆黑的斑点，却怎么擦拭都褪不去，牢牢的附在肌肤之上，散发着少量但确实存在的恶意。43ft9
伊芙按住臂膀，卷起半截衣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也印上了如冥蝶般的漆黑印记，它仿佛活物般呼吸着，在无意识之中吸引着什么不断壮大自我。43ft9
两名轮回者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镇定之色。43ft9
“这黑斑就是诅咒？”白轩想了想，他拆下先前伊芙包扎好的伤口，伤口已经止血，但拉扯绷带却让伤口再度裂开，流出少许血液，他低头一看，不出意外：“果然如此……”臂膀的伤口四周也浮现出了少许黑色斑纹，但比起肩膀处的要黯淡许多，可显然也已经感染了诅咒。43ft9
“你理解的倒是很快。”方玲珑说道：“感染诅咒的有两个途径，一个是进入鬼疫之地，另一个是被鬼疫伤到，黑色斑点是诅咒的征兆，当它扩散到你全身的时候，就会彻底爆发。”43ft9
伊芙抿住嘴唇，她有些坐立难安：“那，如果诅咒完全爆发，就会失去……性别特征吗？”43ft9
“那倒不会。”白轩开始了推测：“我的手臂伤口是我自己弄的，用尸体的牙齿进行了一次验证，我发现那些鬼疫的牙齿构造与人类很相似，虽然外形乃至部分骨骼光洁已经完全扭曲，但牙印是不会骗人的，每一个人的牙印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证明，这说明方才的鬼疫与人类有着莫大联系，或者说，它们曾经都是人类的……一部分。”43ft9
“你的推论是正确的。”方玲珑不知该赞叹白轩的智慧，还是该感慨自己很失败，试图告知的情报却被对方早一步推理了出来：“鬼疫是从人体上诞生的，这就是鬼疫之地的诅咒真相，它在数百年来为何会新增这么多的鬼疫？又不可能从地下钻出来，自然需要增殖的方式和材料，方式就是诅咒，材料便是那些探险家和淘金者，以及……”43ft9
“越强大的生命体越会诞生强大的鬼疫，诅咒是无法遏制和抗拒的，或许我的先祖们杀死了许许多多的鬼疫，可他们最终都没能战胜从自己身上诞生的鬼疫，从而长眠于此，即便是我的父母也并不例外。”方玲珑呢喃道：“三年前，如果不是我太过于弱小，恐怕也会直接死在这里，那时从我身上诞生的鬼疫并不强大，让我逃过了一劫。”43ft9
“同时，你的一部分也被它永久性的带走。”白轩已经明白一切经过。43ft9
“是啊，我没有生育的可能了。”方玲珑握紧拳头：“所以，我只能竭力锤炼自己，有朝一日再进入鬼疫之地，杀了它，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43ft9
“换而言之，当诅咒爆发的时候，我们也会有一样东西被从自己体内诞生的鬼疫带走，也许是一个器官，也许是一种情感，甚至可能是寿命。”白轩问：“会令人致死吗？”43ft9
“不清楚，但应该不会。”方玲珑松开手指：“失去了鬼疫的我是不完整的，但这对于对方来说也是同样，我只要杀了它就能取回性别，它吃了我也可以成为完整乃至更强的鬼疫，你们也必须杀死自己的鬼疫，否则就只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当然这一次，我不会再逃。”43ft9
“战略性撤退也不失为一种勇气，至少这次没有你，我们很难找到这里，提前知道这么多讯息对我而言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了。”白轩默默看向窗外，一阵夜风吹来，将小白自信的语气渲染成黑：“同样，即便没有你，我也一样能得到这些讯息，只是需要一些实验的时间而已。”43ft9
“你这算是感谢和安慰我吗？”方玲珑享用不来这种别扭的好意。43ft9
“这更加伤人了。”方玲珑吐出一口浊气，轻松了不少：“将心里话说清楚畅快了许多，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不可能会这么轻松，将你们带进来，或许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43ft9
“你怕你害了我们，实际上谁害谁还是未必。”白轩双手抱在身前，目光淡漠却轻而易举看透了他的内心世界：“负罪感会让你的行动和思维变得迟缓，放平你的心态，我没那么容易死，伊芙也会活的好好的，如果这就是死亡flag，我也不介意立了一个给你看，我们会活下来，绝对！”43ft9
这算什么？自己被安慰了？还是被教训了一吨？啊，真是难堪啊，居然会被一个半大小子一脸臭屁的教训了，自己作为方相氏一族的威严都不复存在了啊，这可不行！要镇定下来！43ft91
他试图安慰自己冷静，却只能勉强维系表情不过多变化。43ft9
是有多久都没这么和人亲密的说过话了，方玲珑已经记不清了，他一口气将秘密都吐露出来，可能寻求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更是一个愿意回应自己给予共鸣的同类，白轩承担了这个角色，狂妄的扬言不仅不令人厌恶，反而让他莫名安心了下来。43ft9
“理所当然。”白轩回应的同时似乎想起了别的什么事：“说起来，你方才说起你的父母都是方相氏的后裔？”43ft9
“是啊，他们是兄妹，怎么了？”方玲珑回答的很顺畅。43ft91
“没什么。”白轩内心其实想说德国骨科，他强忍住好奇心没有问出那个问题：“轮流守夜，我先睡了。”43ft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