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情

第三章 可是,网球场上谁相信眼泪呢?(16)

  “户冢,我…… ”43fDC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声音再次停止了。43fDC

  “是么,八幡是这样想的么?”43fDC

  户冢有些悲伤的低下了头,伤心的说道。43fDC

  “……”43fDC

  看着户冢伤心的面孔,我渐渐又开始变得模糊,一直以来户冢以他特有的人格感化着我,我现在开始学着拒绝他,是因为我觉得他是恶意的,现在我又开始质疑,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么?我不断的改变着周围的规章制度,然而,我所追求的是什么呢?我一直所探索的真物,是靠这种方式可以获得的吗?43fDC

  如果是的话,如果不是的话,如果可以依靠其它方式解决的话,那么,我的选择……43fDC

  “开始吧。”43fDC

  户冢抬起头来轻轻说道,他好像终于释然了刚才那句话,伴随着他的声音,他将球抛到了空中,然后以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到我这边来,我立刻举起球拍,如同宣泄不满的狠狠的打了回去。43fDC

  “八幡,我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么?”43fDC

  “……并没有。”43fDC

  “是么?”43fDC

  “嗯,当然了。”43fDC

  我勉强用温和的腔调回答到,我们一边富有节奏感的在打着网球,一边对话。43fDC

  “那就好,刚才你的语气,我还以为我惹你不开心了。”43fDC

  “……”43fDC

  我闷不做声的再次把网球打回去,心里涌起了波澜。43fDC

  “户冢,那个……,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怎么样?”43fDC

  “呃,我和八幡……,我想想,应该说是好朋友么,……”43fDC

  “果然比那个还要亲近……嘿。”43fDC

  户冢击回了我打过去的球,果然,他说出的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说关系亲密的朋友,那都是虚假的话。43fDC

  “有么?”43fDC

  我把举起网球又打了回去。43fDC

  “诶,不是么?”43fDC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43fDC

  “……”43fDC

  这一轮我们打的时间有些久,比刚才的那几轮都要长,我发过去的球越来越绵软无力,而户冢发过来的球则越来越有力度,我很勉强的在接球,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频繁的往来使我开始力不从心。43fDC

  眼前都变得有些模糊,这种像带了近视眼镜一样的感觉,同时头非常的昏。43fDC

  网球还在地上不断弹跳着,我看不清楚,它在我眼里变成了如同射线的一缕绿光。43fDC

  快到极限了,果然还是不行吗?43fDC

  “嘿!”43fDC

  像是为了证明我是想法的正确性。43fDC

  户冢跳跃起来一个狠狠的扣球,把球扣向了球场的另一边,我和那里相距了几乎整个网球场,网球以极快的速度抵着那个地方,那是现在我基本上没有可能跑到的地方,而且几乎我也看不到球了,眼前的黑暗像是一层逐渐蒙上的布。43fDC

  最终的一个回球,就这样到来了,我在网球的另一边毫无办法,这个距离,应该没什么可能接到了,就连接触到估计都很费力,但是我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动着,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边飞快迈,一步接一步,这是竞技体育中运动过久留下的后遗症。43fDC

  形体包括精神都被胜负的判定结果所左右,现在唯一想获得的就是经历了汗水与无比辛苦后的胜利,这种平时被我认为庸俗的欲望,现在明确的充斥、塞满了我的内心。43fDC

  要放弃的想法是不会出没在这个时候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产生如此丰富多彩的想法,但对于我来说,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考虑过,不过,应该说,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只产生了一瞬间,一下子就消失了,而且没有一丝残留。43fDC

  看着逐渐落下的网球,我努力的往前跑着,想要接触到它,就算最终接触不到,也必须付出自己的决心,不为自己认为正确,并渴望得到的事物付出努力的人,是我认为的最劣质的人类。43fDC

  其实我也处在向着这种人类边缘化的过程中,或许是?43fDC

  球马上就会落到地上,我离那里却还有半个身体的距离,我做出了蹲下身体的动作,球拍往网球的所处位置下面努力的伸着,球拍,网球,构成了一个奇异的场景,好像睡过了头的上班族在追赶错过的汽车,能接到,接不到,都是可能的答案,我猜周围时间应该是过得很快,却并不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43fDC

  这一秒有多长,我需要形容一下,重获了一辈子的时光以人的精神时间来算,也就如此长短。43fDC

  等待着审判的时域。43fDC

  ……43fDC

  接到了,这是最后的幸运答案 。43fDC

  然而,同时还有不幸的事情,福祸相依,可谓天之正理,我没有保持好像上次一样的平衡,我也没有那样的力量了,随着脚上的力的失控,我服从的倒在了球场上。43fDC

  腿上传来撕裂的疼痛,有重要的液体流出的感觉,大概是腿部的皮肤破掉了,我往球场的另一边看去, 户冢没有去接那个球,而是任由它落在了球场的地上,两次弹跳,像是某种我未见过的翠绿的美丽星宇,按照规则,是我的胜利。43fDC

  没错。43fDC

  “八幡,你没事吧。”43fDC

  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那绝对是户冢把网球拍扔到地上所发出的声音,户冢扔掉了他手里的东西,朝我跑过来。43fDC

  每项事物都有它独特的声音,我听着户冢跑步声和急切的呼喊,突然就有一种不知为何物混合而成的复杂情绪逼得我想流泪。43fDC

  那种感觉,就如同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消失了,我一个人对着黄昏的阳光,目睹了世界的毁灭,——从一块块砖瓦开始的有质感的破散,一下一下的,感受着时间流逝的细沙穿过缝隙,到那个时候,我所认为,依赖的东西就会崩塌。43fDC

  这种声音就是如此恐怖的倒计时。43fDC

  我感觉到了身上有温柔的触觉,户冢轻轻的把手放到我的肩上,另一只伸到我的身子底下,想要把我扶起来。43fDC

  “没事吧,八幡。”43fDC

  ……,我勉强的爬了起来,由于我卑鄙的不被人期望的胜利,现在要做我所坚持在做的事情,起码,接下来可以不再与外界的期望有联系,意味着我也不用在考虑相关的事情。43fDC

  身体直接的就放松了,因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坚持的借口,终于可以减少大脑使用量了,已经完完全全的用完了。43fDC

  “别碰我……”43fDC

  我冰冷的说,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腹语,这会让伤害人的程度大大加深,然后我感觉到放在我身上的手很明显的抖了一下,往身子底下伸的手也缩了回去。43fDC

  “八幡?”43fDC

  户冢有些被吓到了的感觉,果然,直到现在,他还是像个女孩子,承受不了过多的东西,我一直卑鄙的喜欢他这点,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只是因为我向往着在下劣的食物链中占有一处自己的私有领土。43fDC

  我勉强的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慢慢站了起来,虽然有些摇晃,但勉强还算是站直了,说实话,腿不是很痛,单纯的有些不听使唤,我直视着户冢,他盯着我的小腿在看,那里摔的血肉模糊,还参杂有一些小石子和细沙。43fDC

  “啊,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暂停比赛的。” “ “户冢,那不是你的错。”43fDC

  我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我观察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似乎想蹲下来用那个来擦拭我的腿。43fDC

  “关于刚才那个问题,……,户冢,我现在确定了。”43fDC

  户冢停下了蹲着的动作,处于半蹲的状态,专心的等待我下一句话。43fDC

  “我们并不是朋友。”43fDC5

  我坚定的说,心中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平静。43fDC

  “……”43fDC

  户冢的动作有些僵直,好像被打上了空间锁。43fDC

  “你说什么,……,八幡,我没听清呢。”43fDC

  声音的尖锐出卖了他,这听起来像努力装作镇定却有些颤抖的声音。43fDC

  骗人,绝对听到了,说没听到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是为了避免伤害常用的手段,绝对骗不过我,因为我以前就爱用这个方法,不管多么过分的话,只要自己主观上装作听不见,那么就真的是听不见的,可惜其他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认为这是幼稚的小把戏,导致我也不再相信。43fDC

  “你绝对听见了吧,不要装了。”经常有人朝我发出这种冰冷的声音, 然后就被人讨厌了。43fDC

  我低着头看着蹲着的户冢,就像看一只可怜的猫或狗,对不起,我的态度模糊了,现在的我没法说做这种事是出于什么理由,可是这不就像人吃饭,睡觉,与人交流之类的事一样,无法言说。43fDC

  因此也不存在理由,不做的话过去的自己就会消失,彻彻底底,物理化学各种意义上的不存在。43fDC

  “我们并不是朋友。”43fDC

  我一字一顿的说,把每个字的声音都争取放到最大,让他能够听清楚。43fDC

  人们的躲避、的不愿意接受现实,像这些的行为,都是意味着拒绝放弃继续欺骗自己,人们自以为的定义其他人,人们根据外在模糊的因素判断其他人,根据这些因素与其他人相处。43fDC

  说到底,这实质上也正是一种最为没有底线的欺骗,户冢不自觉的欺骗着自己,这就是结论,……,我想距离我说完那句话经历了大约38秒左右的沉默,因为我数了自己的心跳次数,然后户冢缓缓的开腔。43fDC

  “是么?八幡是这样想的么?”43fDC

  我第一次听到户冢低沉到快要哭泣的声音,即使外表软弱的要死,内心却坚强到无法再坚强的地步,这本来就是户冢的标签。43fDC

  “这是…… ”43fDC

  我握紧了拳头,户冢轻轻的摇头。43fDC

  “没关系的。”43fDC

  他轻松的原谅了我。43fDC

  夕阳缓缓的下沉,正好落在了我们的中间,光芒从那一边缓慢的传递过来,虽然我学到的知识是300000000米每秒,现在在我的眼中呈现的却是无比缓慢的爬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43fDC

  所有时间都在此刻停止,所有东西和声音都消失了, 户冢以半蹲的姿势,慢慢抬起头来看我,清秀的脸庞上在极力忍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随时都会流出来。43fDC

  朴实温厚的暗黄色阳光终于舒展开它的光辉,照耀着户冢和我的脸颊,就像在上面敷了一层神圣的东西。43fDC

  那一定是充满着魔力,能感动世间万物的奇妙magic。43fDC1

  “但是啊,我说”43fDC

  他开口了,声音一点点的抬高,眼中的神采也变得模糊,那是更加多的泪水起到的作用。43fDC

  “我……我也想问八幡一件事情,……,八幡这个样子,每天独来独往,不想任何人展露真心,从来不付出自己的情感,的这种……,这种的样子,”43fDC

  他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43fDC

  “即使受到伤害,即使帮助了别人,也都不会伸张,这是你想要的么? ”43fDC

  “即使是这个糟糕的样子也——不孤独吗?”43fDC

  最后一句的音调又降了下来,让人感觉像是在问自己,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事物和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户冢的声音,和他那勉强含着泪水撑出的笑容。43fDC

  这种状态是我所追求的,这需要体会到我在哪里,这一点我就无法做到,我的内心含着苦涩的肯定着。43fDC

  他双手抓住了我的网球裤,死死的抓着,我的双腿都被勒紧,他带着哀求的直视着我的双眼。43fDC

  “八幡,八幡~~,难道不会想有人陪伴么?八幡不是也有想追求的东西么?那么就去找啊,抛弃掉你的那些负担前进啊,不前进不就无法知道前面是什么样子的么?”43fDC

  “八幡,你起码迈开脚步啊。”43fDC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保持着沉默。43fDC

  “……”43fDC

  “呐,八幡,好不好?”43fDC

  他毫不顾及的放大了音调接着说,声音由于过高,有些撕裂的痕迹。43fDC

  我无法如他期待的一样做到那些事情,就像我没法如同他一样轻易的向着不可预测的未来试探,时间如果一直停留在现在就最好了,不管是户冢还是其它人,只要有限度就是不被渴许的,不被期望的,这只允许他们在有限的范围内生活,达不到我所期望的事情。43fDC

  “因为那是无比正确的事情,起码我认为如此。”43fDC

  我皱着眉,沉着声音的说,这是我最真实的话,我想我的音调已经达到了小孩子听到了以后会吓哭的地步。43fDC

  “……”43fDC

  “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是这样想的。”43fDC

  户冢伤心的看着我,终于,眼中的泪水失控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声音变得颤抖。43fDC

  “所以说我们不具有朋友的关系,没有相互倾诉的权利,不过这不怪你,我不具有拥有朋友的资格。”43fDC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43fDC

  我诚恳的向着户冢道歉,对于某些事情,我有必要这么做。43fDC

  户冢听完我的话以后,慢慢的站起来,用袖子捂着脸上溢出的眼泪,我注意到他脸上悲伤近乎绝望的表情,他转过身,什么也没有拿, 向着网球场的门口跑过去。43fDC

  “呃……”43fDC

  抽泣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43fDC

  我当然不会去拦他,就像我不追求无法挽回的事情一样,我更不想挽回一段本质上就存在漏洞的友谊,更何况我也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43fDC

  算起来,这是第几个人了?我以恶劣的态度破坏掉周围的人际关系,说实话,我有些做不下去了,看起来要伤害一个人比与他建立关系需要更大的能力,我承认不是我做法本质性的错误,是我执行力的问题。43fDC

  我看着户冢跑了一段后脚步慢了下来,变成了走步,他不停用袖子擦拭着眼睛,从远处看起来非常像在独自哭泣的女孩子,周围许多男生都在偷看他,看起来随时都会上去几个安慰他的样子,他走到了网球场的门口,慢慢推开了门,朝我这里看了一眼。43fDC

  我赶紧移开目光,绝不是不屑,而是惧怕与愧疚,毕竟刚才以自己的意愿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43fDC

  他看见我的动作,慢慢的转回了头,走出了网球场,几十分钟前我们刚刚从哪个门里愉快的走进来,他那时用一种名为温柔的笑意支撑着一切,这算是一种失误。43fDC

  注意到户冢消失在我的视线,我走到了椅子旁边坐下,身体在木材的辅助下松弛了下来,我的眼睛变得空荡荡而没有聚焦,痛觉好像在这个时候才苏醒,腿上不断传来剧烈的疼痛,这不是现在重要的,因为即使是户冢的伤心与离开,我也没有心思为其而哭号。43fDC

  我在想……之前的那个话题。43fDC

  那么,就像那种东西在这里所呈现的体貌,有谁能看得到并且明了于心呢?43fDC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