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情

009.花语

  同类是什么?3tLjv

  应该是价值观相同的人,也可以说是在同一种环境下的人。3tLjv

  这种形容词大多数用于形容动物,尤其是在野兽中,使用得颇多,比如,狼,之类的。3tLjv

  那么换句话来说,在诺克萨斯阴影中生活的人们,算不算是同类呢?都需要偷偷摸摸地过日子,都需要苟延残喘下去,都需要冷下心来,做着一件件利己的事情。3tLjv

  时铭觉得自己也差不多是这类人了,除了他还没有明目张胆地去打劫过外,小偷小摸之类的,真的对他来说已经激不起什么心理涟漪了。3tLjv

  甚至,杀死一个人,他觉得自己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畏惧了。3tLjv

  回忆起以前的时间,温暖的夏日,阳光晒在厨房,仿佛能够嗅到金色的烤香味。自己的房间里堆着喜欢的历史书和推理小说,然后抓着鼠标,一手操作着键盘。3tLjv

  撸啊撸!3tLjv

  然后身边一个小小的身影会一边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不屑地鄙视着自己的垃圾操作——坐在板凳上,两条小腿轻轻地晃着。3tLjv

  而现在,他只需要活着,没有其他任何负担,任何奢求。3tLjv

  时铭看见了那个男子的那一双火红眼,同样充斥着对“生”的渴望。3tLjv

  闭上眼的时候,时铭的脑海里便闪过了这些想法。3tLjv

  “同类吗……”那个男子也细细咀嚼着这个词语的含义,之后两个人便默然无语,任由沉默慢慢凝固,像是深蓝色的脂膏,随着夜色渐退,在桥洞边缘慢慢抹上。3tLjv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刀锋之影,泰隆吧。”时铭突然出声,他记起,似乎在撸啊撸里面,在诺克萨斯的阴影里长大,有着冷峻帅气的面孔,一双冰冷的红瞳,精通匕首和刀术,应该是男刀了吧,就随口问了一句。3tLjv

  “刀锋之影?泰隆?是名字吗?”那个男子却看上去有点疑惑。3tLjv

  “呃……你不叫这个名字吗?”3tLjv

  “泰隆,泰隆,泰隆……”那个男子念着这个名字,思考着什么。3tLjv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泰隆,反正我没有名字。”正式承认了“泰隆”这个名字的男子点了点头。3tLjv

  哦洗特妈热法克……3tLjv10

  时铭有些手足无措……自己刚刚好像不经意间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3tLjv

  稍微晃了晃脑子,似乎很久都没有冒出来这种有点逗逼的想法了。时铭理清一下思绪,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3tLjv

  “那么,泰隆?呃,我想问问关于你昨天晚上的事情,被追杀的事情。”3tLjv

  休息了很久的时铭也差不多放松完毕了,准备认真考虑一下生计问题了。3tLjv

  “是你惹了什么事,让别人追杀你,还是……”3tLjv

  还是,还是什么更令人棘手的问题。3tLjv

  “我没有惹事……不,就算不去做那件事情,也是迟早的。”3tLjv

  “那两天,城里的角落里面,有一场很麻烦的追杀,有预谋的那种。”3tLjv

  时铭沉默,捏着下巴思考着,但是眼神示意泰隆说下去。3tLjv

  “平时在我们角落里面,小偷小摸的人很多,但是有真正杀人能力的人却不多。凡是那些对杀人,埋伏,打斗比较擅长的家伙们,尤其是……喜好暗地里偷袭的人,都被盯上了。”3tLjv

  “有一个公会,也是地下成立的,刺客工会,其实这种组织很多,不过他们是最大的,手底下人最多的。最近这两天受了雇佣,专门找我们这些人的麻烦。”3tLjv

  “前一段时间他们还找过我,邀请我加入他们;过了几天后,就开始对我下手了。”3tLjv

  “……”3tLjv

  时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他并没有理清楚其中的因果和利害关系。3tLjv

  为什么被称作“刺客工会”的人会突然对擅长阴影里行动的人下狠手?按理说,抛橄榄枝不是最好的办法吗?而且,据泰隆来说,他们是收了委托。3tLjv

  谁会有这个闲心,同时也具备这个下单的实力,让整个刺客工会为此卖命?3tLjv2

  想不透,因为知道的太少,想不通也很正常。3tLjv

  “对了,诺克萨斯最近有一件事情,在悄悄流传。”泰隆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今天应该是个晴天,会呈现出这夏天末尾应该有的好天气了。3tLjv

  “诺克萨斯,要准备对外扩张了。”3tLjv

  扩张?3tLjv

  扩张,是不是意味着,一些毁灭的旋律,将会奏响?3tLjv

  ……3tLjv

  晨,时间的针还没有抬起头来,刚刚迎来早晨的城市,如同一觉睡醒。即便这里夜生活丰富,但是在早晨应该会更具活力一些。3tLjv

  时铭被告知了泰隆的藏身点的具体位置,以及找到它的办法,即它周边一些标志性建筑。水汽浓郁的桥洞,除了可能在丰水期会有响亮的水花声,其他的还算差强人意。3tLjv3

  随后,便是正常的“觅食”。3tLjv

  泰隆继续在睡,看样子他是习惯在夜间生活,而且他一旦待在这个地方就会变得很放松,如同归巢的野兽一般,卸下了防备。3tLjv

  除此之外,他还受了伤,需要静养。在诺克萨斯的街头阴影之中,受伤并不是一件小事,因为丧失行动能力很有可能使你丧失生存的机会。3tLjv

  然而,现在泰隆有了一个所谓的“同类”。3tLjv

  时铭静静地看他一会儿,觉得他在睡觉的时候大概是最安详的了。3tLjv2

  有的时候他很残忍,但是他有时候却显得有些简单。3tLjv2

  时铭叹了一口气,他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将搭在身上的被子掀开,起身,捡起火钳将火炭堆盖上灰,然后便准备离开。3tLjv

  说起来,这火堆的最大好处并不是取暖,而是保持热气,降低湿度吧——同样,晚上也可以是取暖的。3tLjv

  泰隆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眼睛,又闭上。3tLjv

  白天的话,明亮的光便会给人虚假的安全感,据泰隆说,一旦到了白天,那些人便不会再行动了。3tLjv

  自己关心这些干嘛,又不是找自己的麻烦。3tLjv

  时铭在这座城市游荡着,搜寻着任何可以作为“活下去”的资本。他会轻轻吹一声口哨,作为运气好,捡到一枚硬币的庆祝;他会不动声色地尾随在某个在他看来应该能够养活自己的人,然后在一个瞬间悄悄顺走他腰间的钱袋或者是裤兜里值钱的东西。3tLjv

  同样,被发现的代价,就是在尖叫声、怒骂声中推开人群,制造更多混乱,然后在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进巷子里。通过攀上矮墙、低屋阳台栏杆,或是侧身穿过两屋之间狭窄的墙隙,甩掉身后的追兵。3tLjv2

  这是他这一段时间来的蜕变,也可以说是进步吧,毕竟他失手的次数越来越少。3tLjv

  动作也渐渐熟练,手法也渐渐老道。3tLjv

  面对所谓的“危险”,他的眼神越来越凌冽;面对所谓的“死局”,他的思绪越来越冷静。3tLjv

  如果说,泰隆那种人是习惯于在黑夜出没,那么时铭就一定要在大白天的人群中混迹。3tLjv1

  因为时铭知道自己很弱,黑夜无法为他提供作为“猎手”的庇护,只会让他更加显得像个“猎物”。3tLjv

  那么他何不就让自己装作是普通的“猎物”,从而更好地隐藏自己?3tLjv

  所以他看上去总是挂着温暖的微笑,柔和的面孔总会让人觉得很亲和。3tLjv

  往北,就稍微有些远了,是诺克萨斯少有的治安较好的地方,是很多普通居民居住的地方。3tLjv

  时铭向那里走去,虽然那里去的次数很少,但是在自己的“熟悉区域”的边界,适当地去了解一下也算“地盘”的扩张吧。3tLjv

  于是,他渐渐觉得周围的建筑熟悉了起来,有些模糊的印象告诉他,第一次来到这座黑暗之城时,他也见得是这如伦敦老城区一般地方。3tLjv1

  像是发黄生锈的发条。3tLjv1

  自然,他也看见了,那个有些奇怪的建筑——离两边的房屋稍稍隔开了距离,处在街角一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地方。那个有着两层楼的屋子,门院前的栅栏处都是漂亮的花朵。3tLjv

  而今天,隐约看见院子里陈设铺列,长桌围绕,顶棚矗立,有一个身影在忙碌。3tLjv

  时铭停下了脚步,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里。3tLjv

  有点巧呢。3tLjv

  他的脚步向那里靠去,似乎想要把院子里的那个人看得更清晰一些。3tLjv

  门口,还放着一块临时的牌子,上书:花店。3tLjv

  时铭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在给手里花束打结的时候,脸上洋溢的淡淡微笑。3tLjv

  ……3tLjv

  “啊,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样的……呀,是……时先生?”3tLjv

  女孩转过头来,有些吃惊,同时带一些迟疑地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温和的男子无奈地笑着挠头。3tLjv

  “今天的话……我,我应该作为客人来的吧。”3tLjv

  柯娜伯身上是有围腰的长裙子,一头紫罗兰发被很好地梳成了马尾,在身后长长地、柔软地垂着。3tLjv

  她身边是长桌子,在棚子的阴影下,各式各样的鲜花陈列在上面,盆栽的亦或者是加工好的花束。一顶浅色的草帽勾勒着丝带,被扣在棚子支架上的挂钩上,也许天气再好一些,它就才会是真正让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像园丁的主要装饰吧。3tLjv

  除了自己之外,便没有客人光顾她的店子了——说起来,像是在自家门口的小摊一样,轻轻松松地摆在院子门口。3tLjv

  喜欢花的女生,大多都是惠质兰心的吧。3tLjv7

  “如果是客人的话,我会非常欢迎的。”女孩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胸口上,“那是最好不过的。”3tLjv

  真的,突然很希望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不是以小偷的身份,而是一个正常人的身份。3tLjv

  即便是再善良,她也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小偷,在诺克萨斯会是怎样过日子。3tLjv

  时铭心里在淡淡地叹息。3tLjv

  “时先生想要买些什么样的花呢。”她扬起头来,看样子并没有太过于在意时铭是怎么过日子的。3tLjv

  花?花的作用是什么?装饰?3tLjv

  时铭自嘲地发现,自己对于这样美好的东西的第一反应便是它的用途。3tLjv

  “想要买花的话,应该看看是需要它做什么。比如要……送给什么人的话……”她的声音突然有点低,3tLjv

  “送人的话,花束是很好的选择。除此之外,自己想要买回去观赏的话,那么推荐比较好照顾的盆栽类……”3tLjv

  时铭静静地看着进入“状态”的柯娜伯正有点兴奋地介绍着,很多时候她并没有谈到这里的客人会比较关心的价格,而是在花本身和花语上详细讲解。3tLjv

  她会说到花朵花瓣的鲜艳美丽;她会说到花蕊深处的沁人芬芳;她会说到有些甚至带着小铃铛的、时铭所不知道的花朵,在风的吹拂下会清脆作响。3tLjv

  突然发现,她应该不是想要盈利,而是想要通过花店……3tLjv

  “时铭先生,你有在听吗?”3tLjv

  时铭突然回过神来,发现柯娜伯正有些赌气地鼓着脸颊,不友善地盯着自己——好像……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有点不礼貌吧……3tLjv

  “呃,没事啦,就是在思考柯娜伯小姐刚刚所说的花的事情。”3tLjv

  “呼……为什么大家总是对花朵那么不上心呢,来买花的人基本上没有,而且都是女性顾客……”柯娜伯有些无力。给时铭的感觉就像是,唯美画风的女孩子突然转换成二头身的样子,一脸生无可恋地垂下双手,作叹气状。3tLjv

  突然有点想笑。3tLjv

  不过她的问题也很容易被解答吧,毕竟这里是诺克萨斯,这里崇拜的是竞争和铁血,人人处于紧张状态下,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会去欣赏花的美丽。3tLjv

  当然,有点在意的是,为什么她会说没有男性顾客来这里。按照这座城市的街头,流氓痞子到处游荡的风格来说,不来买花,光是来看看女孩子美丽的人应该不会少吧……3tLjv

  嘛,如果没有人来骚扰她,这也很不错啊。3tLjv

  “对了,现在不知道时铭先生现在找到工作了吗?应该不会……”柯娜伯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眼睛里的光都有点黯淡了。3tLjv

  啊西八!怎么又是一道送命题!时铭!快他妈发动你的智商,这个妹子别人能够骗她去援【哔——】一百次,我要求不高,你至少这次把她糊弄过去!3tLjv3

  快想想……什么职业能够对周围住户和地形了若指掌,潇洒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3tLjv

  “咳咳……我经常会去接一点邮递员的活来干……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时铭心虚地开了口,但是虽然内心慌得一逼,但是表面一定要稳若老狗!3tLjv2

  “是吗?”她看上去很是欣慰,“能够依靠自己的手生活下去是最好的。”3tLjv

  “对啊,柯娜伯你上次帮了我之后,我也觉得我不是做那方面的料,还是老实工作比较好。不过自己还是过得不怎么样呢……”时铭干笑着。3tLjv

  是啊,妹子,咱也算是“白手起家”吧……3tLjv

  “不不不,那样很好了。哪像我,想要开个花店都无人问津,都要靠姐姐照顾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稍微侧开一点身子,将她身后棚子里花的展览让时铭看得清楚。3tLjv

  “时铭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花呢。”3tLjv

  她微笑。3tLjv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棒,不再是一直以来的灰霾、阴冷。时铭也第一次觉得,夏末也应该有这样温暖的天气,和金色的阳光。3tLjv

  她会比所谓的花更娇美,也会有如同花一般的,那种邻家女孩子那样的芬芳,她轻轻的声音也会比她所介绍的铃铛花更动听。3tLjv

  至少,在柯娜伯微笑让开身子,向时铭展现出花朵的展览,夏末的微风牵动起她紫色的发尖,以及她自己一览无遗的温柔之时。3tLjv

  时铭是这么认为的。3tLjv9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