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式站在深水区边缘旁边等了好久,安哲还没有浮上来。lhLJy
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淹死了吧?如果是因为这种原因就死了,那可真是滑稽,两仪式被这个想法逗乐了,轻笑一声继续盯着水面。lhLJy
水中一片黑暗,式睁开了眼睛,蓝紫色的光便照亮了黑暗。lhLJy
真是滑稽,太滑稽了,两仪式开始恐慌,她奋力向海底划去,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安哲的名字。lhLJy
“不不不,我最讨厌打架了。”身上散发着异样气味的年轻人苦笑着睁开了眼,露出了那双黑色的、温柔又干净的眼睛。lhLJy
她一直相信,有着这样眼神的家伙该是孩童般善良又如老人般淡然的人,她以为他该是如干也般正直而人畜无害的男人,但近来却越来越觉得,安哲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儿。安哲并不愚蠢,他很聪明,但他给人的印象却好像是个六七岁天真的小孩儿一样。lhLJy
真是准确的描述啊,猫这种动物很难和人亲起来,即便你喂它再多东西,你在它眼里就是一个铲屎的。要让式产生安全感很难,可是安哲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感觉到安心,那是一种没有顾虑的、可以倾诉心声的感觉。安哲是真诚地在笑,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遭遇而介怀。他和其他勉强自己的人不一样,他真的在享受生活,每每心中烦躁时看见他的笑脸,就能平静下来,只有未经沾染的孩童和圣人才能拥有这种温柔而干净的眼神。lhLJy
干也是这样的人,任何过错都会先反思自己,极少以恶意揣度他人。但安哲并不是。安哲也会以恶意度人,但哪怕认清罪恶,也不会去怨恨,他的善良不是干也天然的纯洁,他是用理性强迫自己的温柔的人。lhLJy
尽管自己享受着这份温柔为自己带来的平静,但是这份温柔是错误的,温柔的人已经很难幸福了,强迫自己温柔的人是不管怎样都会陷入矛盾之中的。两仪式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她无法看着这个孩童一样的男人痛苦下去,她不知道如何拯救他,但是总会有方法的吧。lhLJy
已经踩到了海底,松软的泥沙包裹着自己的脚掌,深水的高压让她一阵眩晕,眼睛中的光熄灭了,这里依旧没有人。lhLJy
冰冷的恐惧像漫进心房的冰冷深水,他会死吗?像自己曾经那样,孤独地漂泊在无光无声的名为死亡的海洋里,带着生前得不到释怀的矛盾,满怀遗憾地消失在所有记录之中?lhLJy
风浪渐起,安哲感到越来越强的阻力,仿佛有一股斥力阻止他朝海的更深处前进,黑色的浪随动作在身侧分开,腥咸的海风呼啸刮过湿透了的头发,安哲不管不顾,不去想是否有力量回到原来的海边,只是奋力向海的尽头,那团模糊的黄色游去,风浪越来越高,他筋疲力竭,却仍瞪大双眼望着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叹息,风浪改变了方向,海浪托举着安哲朝他渴望的方向前进。lhLJy
他要去确认,大家是否还在卡邃大陆上,如果大家是在卡邃大陆上,那神又是.....lhLJy
并不算远的距离,安哲距离淡黄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那伟岸的朦胧的黄面前,他颤抖着伸手触摸,近乎透明的雾气传来相当有韧性的阻隔感,雾气温暖,和书上的描写完全一致,那是不去仔细看便无法确认其存在的极淡的黄,书上记载的世界之壁——大陆与海洋,以及天空之上的淡黄色的墙壁,这是卡邃大陆的尽头,天与海交接之处。lhLJy
身体越来越冷,安哲停止了凫水,身体就这样僵硬着一点一点沉入海底。lhLJy
这场所谓杀戮游戏,原来一直在卡邃大陆的某个边界附近举行,那幕后的神是谁呢?让大家如此痛苦,教唆着众人去厮杀以供自己取乐的声音是谁呢?lhLJy
伟大的、善良的、九翼十身、为整个卡邃大陆带来秩序与善良,创造了世界的卡邃。lhLJy
神说,不要争斗,不要倚强凌弱,不要互相谩骂,做一个善良的人。lhLJy
神说,践行我走过的路,经历我受过的苦,人来世一遭,要在离开后将世界变得更美好,只因我们和我们的前人后人都是兄弟姐妹,我们共享这世界,我们善良,那我们便有福。lhLJy
神说了好多话,安哲可以一句一字丝毫不差地重复,可现在,没有意义。lhLJy
那曾是他一辈子的行动信条,但现在他发现,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lhLJy
下沉,下沉,身体在黑暗中下沉。海水的压强越来越大,他的眼球冲血,脑袋因为缺氧而昏昏沉沉,他要死了,他要被海水挤爆了,他听到母亲的呼唤,听见薛谔的叫喊,但他只是茫然地望着头顶的黑暗。lhLJy
他是为什么而活着的呢?身为人的一切行为准则都由圣经赋予,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这本圣经沾满血,里面用血写满了谎言。lhLJy
他想起了男人的话,人们说卡邃是邪神,卡邃抛弃了大陆,甚至还要毁灭它。lhLJy
他没有看见南方是怎样的,男人说很惨,日子没法过,海啸来来去去,推土机般将沿海城市刨成废墟,人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都是卡邃的手笔。lhLJy
安哲露出了空洞的笑,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无尽的的空虚将他钳制,就这样吧,他想,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吧。lhLJy
恍惚中,胸前传来两团温暖的触感,他在上升,黑暗里有一双蓝紫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两仪式焦急地向上凫水。lhLJy
两仪式冷冷地看着他,嘴在动,似乎在说一些责备的话,可是他只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他的鼓膜在深水中破裂了。lhLJy
“式,我的神背叛了我....我们在我的世界...这黄色是...壁…lhLJy
面色苍白的安哲失神地喃喃,他的眼神一片茫然,像是蒙了雾气的镜子。lhLJy
两仪式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揉了揉安哲湿漉漉的脑袋,咬牙挟着他游回海滩。lhLJy
惨白的月光照在薄薄的无形之墙上,黄色的雾在其中轻轻飘动。lhLJy
突兀地,有粘稠的蓝色粘液突然出现在了墙的另一侧,嘶嘶地吸附着,腐蚀着,黄雾飘过去,蓝色的粘液脱落,黄雾变得更稀薄了。lhLJ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