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确实是事实，青言点点头。这一位王子，其实不仅仅是这一位王子，这个国家的聪明人已经发现了这个深埋在冰雪之国的大危机。并非所有的人都闭耳塞听，不少聪明的贵族已经开始转移家产，准备前往北境了。虽然大多数贵族不愿意放弃受封的土地，仍旧留在凛冬王国，但金币还是可以通过同盟有限度的转移出去。lpI1y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国家的危机，是日积月累的结果，我们只是不巧等到了火山喷发的这一刻，在风暴之中寻找出路，是我们要探索的事情了。”lpI1y
“是的，为积弊已久的王国寻找出路是我的责任，我们过去的错误累积到了现在，终于演变成吞噬己身的烈火。我深知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我希望您助我一臂之力，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lpI1y
青言看着眼神坚定而清澈的埃尔维，曾经在露格尼卡的王宫中看过了不少王.选者，所谓的王族总是各种各样的家伙，至于眼前这一位……虽然张口闭口的‘任何代价’让青言微微有些心烦，但看上去倒是个挺认真负责的家伙。lpI1y
“无法保护子民是王的失职，但我想知道如何能改变眼下的困境，如今的我们只能靠着将子民拖入战争来获取生存下去的物资。父王被现实所迫只能这样做，但这是不对的。将人民置身于如此烈火之中，是先导者的错误，是王族的错误，这是我们历代王的过失，我虽然能力绵薄，但我希望能从我开始做出改变。。”lpI1y1
房间中一时间有些沉默，青言看着姿态放得极低的埃尔维，这一位王子意识到了王族的错误，并且希望能竭尽全力去弥补这个错误。但可惜的是……lpI1y
“请抬起头来，您是一位王子，我能看到你眼中无尽的忧虑。但是啊，你说这一切……你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吗，埃尔维王子。”看着他抬起了头，青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就算他这样诚心的请教，但事实却并非几句话能改变的，“南境的贫弱，是源自根基上贫弱，当温饱成为了最大的问题，其他的所有都要抛在后头。寒冷的气候决定了了农业条件差，而农业基础薄弱导致农产品无法积聚，匮乏的物资导致一系列后续的问题，脱产的人稀少，被温饱困在穷苦土地上的人众多。南境的发展虽然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但这个限制在理想中也并非不可避免的，当手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通过贸易同样能缓解王国粮产低下的问题。然而南北的运输成本高居不下，道路遥远再加上魔兽肆虐，贸易被阻隔。随着塞壬海峡被极光岛的南冰将军控制，南境的海上通道被阻断。南部诸国就好似那被扼住了喉咙的野兽，做什么都不过是困兽犹斗。”lpI1y
青言看着埃尔维王子，透过他的双眼，仿佛能看见这一位王子的未来，他的父王被现实击败，向诸王会议低下了头。同样的，他也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而已，人类在工业革命之前，在化肥农药和大规模集约农业产生之前，古典农业的亩产的上限大约只能达到近代上限的四分之一。而这些不怎么靠谱的理想数据不提，在这个时代，虫灾肥力耕作技术等等的限制又再一次将现实情况变得愈发严峻。lpI1y
“……”埃尔维王子静静的听完了青言的言论，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多么失落的表情，“我深知这一切的艰难，但我不会放弃的。”lpI1y
“既然你知道这一切的本源，那你也应该能理解吧，我是勇者，并不是什么能改变作物生长规律的神明，我所能做到的，只有挥剑然后再挥剑。”lpI1y2
“这一切诚然像您说的那样，弊病早已产生，根基薄弱的南境已经到了如此危境。但我希望向您请教的，是关于魔女教的知识。”lpI1y
青言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家伙要魔女的知识干啥，这货果然是和魔女教有什么干系吗……lpI1y
一时间，青言的眼神也淡漠了下来，早就感觉不对劲了，现在看来，还真的有问题啊。lpI1y
“少主……”加斯克尔的话还没说玩，埃尔维王子就继续说起来，“对，就是魔女教的知识。从很早以前，确切的说，在一千年以前，在上古时代。被称为上古魔女的最初的魔女们就开始对农作物的种植进行了指导和改良，人们受魔女的恩惠而存活，并因崇拜她们而建立了教派。我想知道的是，如今的魔女教，是否还存在着曾经的知识和传说中能带来丰收的古魔法。我听说您曾经在各地与魔女教门战斗，所以，如果您得到了这样的知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得到它。”lpI1y
跟斩杀了无数魔女的勇者去问魔女教的消息，这简直了……lpI1y
“啧，我确实没有从那些疯子手上搜刮到什么上古魔法。至于魔女教，你也知道的，如今的魔女教早就变质朽毁了，那里只剩下狂徒了。如果你想要得到这些知识，或许你需要得到隐居魔女的帮助才行。”lpI1y
这个时候居然会去寻求千年以前的技术和魔法，还真是没什么成长啊。青言微微的摇摇头，埃尔维所说的事情，倒是有些想当然了。lpI1y
“对，魔女教在分裂之前，隐居魔女的前身，也就是被称为先住魔女的家伙们在世的时候，魔女教还留存着相当多的涉及到农业方面的书籍。但在魔女教分裂之后，魔女教变成了现在的狂徒们还有另一部分隐居起来的魔女们，虽然隐居魔女大多数最终流入了高塔法师的行列，但还有一部分保存着魔女们的传统，留守在弓月之森中。如果是他们的话，你有可能得到答案。”青言顿了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历史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淘汰掉旧物，“也就是，你想探寻的是比先住魔女更早的，魔女教最最古老的，曾经引导人们学会了耕作教育文化传承的上古魔女们。她们的故事好似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一般，只在街头小巷和野史中有过记录，传说上古魔女拥有太多我们想象都无法想象的精妙技艺。她们的魔法威力或许远不及我们，但在用途巧妙上却比我们高明的多。上古魔女们使用和我们截然不同的古魔法，她们直接和恶魔打交道，通过献祭生命和魔力来役使恶魔……丰收的魔法确实是她们的传说之一，但说到底那只传说了，太久远了啊。”lpI1y6
回忆起历史，那是让人感到沉重而严肃的东西。在古老的时代，曾做出极大贡献的魔女们，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经被丑化成满头毒蛇的美杜莎。实际上，千年以前的她们就好似那母系氏族中的头领一般，将众多的知识和经验传承下去，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文明的火种，引领者最初的人们避免灾厄。她们既是最强大最勇武的战士，又是最睿智最有担当的智者。lpI1y
伟大的先行者，无法流芳百世，最终落得如今的境地，让人唏嘘。lpI1y1
“这种千年以前的几乎是神迹一般的东西，如今想要找到，太难了。唯一可能有希望就是去隐居魔女们那里碰碰运气了，但是上古时代的魔法和我们现在的魔法有着天壤之别，借由古老的恶魔的力量……”说到这，青言止住了话头，摇了摇头，将视线从埃尔维王子身上转到了待在房间角落里的侍卫。lpI1y
“而且……”青言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剑从鞘中拔了出来，在加斯克尔愕然的目光之中，他将长剑指向房间角落里的那个黑袍人。庞大的魔力开始逐渐的聚集，“我说的对吧？备受魔女宠爱的魔女教的教徒，想不到远走千里的我还是看到你们这些渣滓。”lpI1y
“等等！”埃尔维王子慌张的站了起来，阻止着青言的动作，“您误会了。”lpI1y
“上古魔女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知晓的，在这个信仰光明教会的国度里，上古魔女的信息应该会被封杀才对，王族更是不愿意跟魔女教扯上关系。埃尔维王子，我很好奇您是是怎么诞生出这种想法的。”青言眼神冷冽的注视着有些慌张的埃尔维，长剑毫不客气的指向在他身后的黑袍人，看来老爷子确实是年老眼花了，居然选择了这样的人作为弟子，倒也是有些可笑了，“更何况，他身上的臭味虽然寡淡，但还是逃不过我的鼻子的。”lpI1y
“失礼了，尊敬的勇者阁下。”黑袍人忽然掀开兜帽弯下腰，深深的向青言鞠躬。lpI1y
兜帽之下是一头灿烂的金发，她天蓝色的眼睛随着她起身对上青言的视线。白皙而柔软的肌肤光洁的就好像瓷玉一般，在她的右手腕上，一串珍珠手链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色泽，“隐居魔女，乔伊娜为之前失礼的举动向您致歉。”lpI1y1
“呵……”青言冷笑一声，在埃尔维王子一脸慌张的表情中严厉的质问着她，“你以为我刚刚说了点隐居魔女的事情，你就能在这里大放厥词说自己是隐居魔女了？那我问你，身为隐居魔女的你不呆在弓月之森，跑出来干什么？而且，你身上的这种味道，这被大罪魔女宠爱的证明到底是从哪里来的？”lpI1y
“可能大人您不知道，隐居魔女们虽然有一小部分仍旧秉承着先辈的意志钻研魔道，但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弓月之森前往了各地了。”青言微微有些默然，这一句倒不是谎言，时代在不断的改变着，曾经垄断了所有魔法的魔女们最终将魔法流传了出去。无数的魔女教教徒转变成为了为王国服务的法师，最终变成了如今的高塔法师们。魔女们改头焕面，用另一种身份活跃在这个世界的舞台上，“能够留下来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到了我这一代，只剩下二十多个老人还坚守在弓月之森中，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大抵只有在幼童时期与行将就木时才会待在到弓月之森的洞窟中只有当我们老去的时候，我们才会回到最初学习的地方，在那里撰写一生的见闻和知识，然后将骸骨埋在起点。弓月之森，是魔女起源的地方，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但并不是我们旅途的全部。”lpI1y
她这一番说辞并非作伪，这确实是隐居魔女们的现状，这个群体也即将被历史的车轮碾碎，化为历史中的尘埃。青言的剑并没有放下，而是笔直的指着她，剑身上凝聚的魔力也一如既往的强大。因为之前一直在追杀魔女教的大罪祭祀们，青言对现存的这些自称魔女的家伙们始终没有多少好感。隐居魔女们虽然和明面上的魔女教因四百年前的分家基本毫无联系，但他们毕竟同根同源，“你也知道世人对魔女教教徒的态度吧，那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如果你对你身上味道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你还是早早来领死好了。”lpI1y
“曾经我和魔女教有一部分的接触，但我接触之后发现如今的魔女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些教徒只是大罪祭祀手底下的操线人偶罢了，所以我很快就离开了他们。沾染上这种味道，也是那个时候的事情了……”乔伊娜的掌心不禁沁出了冷汗，很显然，这些话语完全没有说服对方，“我还有别的方法能够证明的身份，魔女教教徒们为了追求杀伤力已经完全舍弃了古魔法，作为隐居魔女的标识，种类繁多而且效力多变古魔法能够证明我的身份。”lpI1y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