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但维斯考特家的宅邸的图书室里，几盏欧式风格的煤气灯依然执拗地散发着自己的微光。而在暖融融的橘色微光的照耀下，一位身穿裙袍、披着羊绒披肩的黑发少女借着这点可怜的光明，白皙的小手往造型奇幻的天平托盘上放上两张纸片，而后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添加一些奇奇怪怪的粉末。loClw
每加一点，她的头凑到刻度尺那里细细辨认，并嘀咕着些什么——loClw
“硫磺10g，磷粉18g……由蜥蜴尾巴磨制的粉末需要6g，可以酌量提升，但与磷粉的比例必须是一比三……”loClw
维斯考特提着一盏做工精致的提灯，穿着有些褶皱的黑色睡袍，犹如幽灵一般站立在黛身旁。但维斯考特可不是来吓人的，一脸疲乏的他可没这个兴致，他兴致缺缺地看着黛的动作，不由得轻叹一声，很明显是对对方的锱铢必较颇为无奈。loClw
“要你管，这是我第一次施法，我当然希望尽善尽美，毫无纰漏。”loClw
黛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手指各捏起盛着粉末的纸片一角，稳稳当当地拿起，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loClw
“虽然我很高兴你想起了施法这一茬，但你应该等到早上再叫我来看。让我瞧瞧，现在都半夜四点了。”日理万机的DEM社执行董事晃了晃手中的怀表，语气中却没多少抱怨的意思，“我可能会在看完后陷入思考，睡不着觉。”loClw
“拜托，艾扎克，你白天已经睡得够多了，昨天你可是一直在睡梦中徜徉。”loClw
“我喜欢做梦！”loClw3
“那好，我现在在做比梦境更梦幻的事情，你应该也喜欢它才对。”loClw
“你就像是等在厕所门外跺脚的人，要优雅，知道吗？你应该把优雅加入家训中。”loClw1
“什么？”维斯考特挑了挑眉，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你要给维斯考特家立家训吗？那你先得……噗啊！呸呸呸呸！！！”loClw2
“该死的！别扔了！别扔了！住手！”身上一片红一片白一片黄的维斯考特用void把掉落的矿物粉末收集起来，愤愤然地说道，“你这家伙真是开不起玩笑！”loClw
保持着漠然的语气，黛终于把蜥蜴尾巴粉末的分量给测量好了。完成测量工作后，她站起身来，右手的指缝间夹着几个小布袋，里面装的自然是计量好的施法材料了。loClw
她看也不看还在清理自己衣物上的矿粉、不停咳嗽着的维斯考特，快步走到一个柜子旁，指尖迅速地划过上面一个个拉丁文标签，脑内闪过一个个法术名称，最后，她取下了标签为“普适型火球术”的羊皮纸。loClw
这张羊皮纸上画着一个并不算复杂的图案，并不是规则的圆阵，它看起来就像是几个不同的几何图案和晦涩的咒文胡乱地堆叠在了一起，但不知为何又显得有十分和谐。羊皮纸的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蔷薇印记。loClw
“啊……那是由蔷薇十字团改良自帕拉塞尔苏斯的简单法阵……你已经看完《化学的结婚》了？”loClw
“准确而言。”黛一边说着一边将羊皮纸摊开在地面上，按照固定的位置放上准备好的材料，“我已经熟读蔷薇十字团在1625年前发行的十二本魔法文献了。我只是选择最为简单的一个来保证成功率罢了。”loClw
“什么！？”维斯考特的动作戛然而止，就像是一个滑稽的木偶一般呆愣着，“我记得其中有七本都不是我要求你看的内容吧！虽说早有预料也好……这也太夸张了一点！”loClw
“不要以人类的方式去看书，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所以我就变成触手怪来看书了。”loClw
“不要在别人的图书室里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啊……”loClw
他说出那句话是想告诫对方不要太抱着生前身为人类那份旺盛的好奇心，免得深陷书海之中，胡乱涉猎，最后过了许久都不能插手到召来术式的编制中，结果对方反倒是曲解了……不，也不算是曲解吧，他也确实忘了对方会变形来着。loClw
“方便什么啊，当初为了熟练控制这具身体我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好了，成了。”loClw
材料摆放完毕，黛半蹲在地上，感知那名为“魔力”的存在，按照书籍中所言，魔力是广泛地存在于物体中的，大气中有，灰尘中也有，就像是以太一般。而施展魔法的过程就像是化学反应一样，归纳下来，大体可以分为“材料”“咒言”和“阵”三部分。loClw
“材料”是施展魔法必备的原料，既可以是魔力本身，也可以是切实存在的物体。“咒言”是引发魔法的必备开关，只要是启动魔法的东西，都被归纳为“咒言”。loClw
而“阵”，则是引发魔法必要的“基盘”，“阵”可以是施法者本身，也可以是魔法阵，无论哪个，都是负担着承载魔力，引导魔力，完成法术的职责。loClw
三者可以互相包含，又可以互相独立，比起科学，魔法更加灵活，也更加随性。同样的，也更具危险性。loClw
口中吟诵包含魔力的古英文后，从法阵上方十几厘米处立即冒出一团灼热的火球，爆开的火流差点撩到了黛的前发，要不是她反应及时缩回了脑袋，恐怕眉毛都要烤焦了。loClw
由于材料用量，这个火球才比人头大一些，但却是确确实实地漂浮在空中，灼热的空气，滚烫的热浪都在述说着这绝非虚假。loClw
黛就是将材料往法阵上一扔，念叨几句古英文，火球就冒出来了，没什么仪式感，进行的途中她的内心也没有太多波动，可当火球真的出现在她面前，确认了确实是自己的双手扭曲了现实的时候，一种出离的兴奋几乎轰晕了她的脑袋。loClw
黛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哭该笑，保持着古怪的表情痴痴地注视着身前的灼灼燃烧的火球，开始语无伦次起来。loClw
“魔法，哇哦，撕成抱歉，什么原理啊，硫磺磷粉，但是，确实，确实！”loClw1
维斯考特的声音在黛的耳畔响起，他拍了拍黛的肩膀，沉稳的语气让黛冷静了不少，而当黛回过头去，打算跟维斯考特大声宣布她使用了魔法时，却看到了一张非常没品的笑脸。loClw
维斯考特目前的笑容，怎么说呢……就像是夜神月的计划通和滑稽表情叠加起来一样，若要表达这个笑容后的感情的话应该是——“虽然有所预料但是不抱什么希望结果真的如我所料我果然是个天才哈哈哈哈哈……”吧。loClw
人的表情真是奇妙，能够从那么一个笑容中看出整个情绪的变化。loClw
“非常好，黛，你施展出了魔法，你确实施展出了魔法。而你现在展现出的飞快学习速度让我很期待未来的那一次‘指导’，我非常期待在你身上展现出的，全新的‘可能性’。”loClw
维斯考特的话语中似乎带着歌谣般的旋律，他现在很明显非常兴奋和愉悦。他哼着不知名的北爱尔兰歌谣，笑嘻嘻地走了出去，背在腰后的双手闪耀着深蓝色的光晕。loClw
而黛愣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继续投入到浩如烟海的魔道书籍中。loClw
“他眉毛上还有一点白磷呢……算了，看起来他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loClw
接下来的几天里，维斯考特不断的在实验习惯自己的全新的void，而黛则不断地阅读着书籍，书单内的，书单外的，都去看。loClw
或许是已经有了放弃“先知”的打算，信息暴走的程度已经十分微弱，到第四天，脑内狂涌的信息已经基本不对黛的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了，这也加快了黛阅读的速度。她对魔法有着满腔的热情和求知欲，想要获知更多的想法一刻不停地在脑内闪烁，这与一开始想要“改变”而生的求知欲有所不同，这次是单纯的为“知识”本身而生的热情，就像是登山者因为“山在那里，便要攀登”一般纯粹的求知欲。loClw
这可让维斯考特倒了大霉，他某一次走进图书室时看到了十分掉San值的一幕。loClw
“不知道多少根触手，不知道多少个眼睛，飞舞的书籍伴随着怪异的笑声，重叠的阅读音节犹如嚎叫一般……相信我，你不会再想看第二次的，不，你连回想都不想回想。我甚至以为我穿越了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银匙之门。”loClw3
那天晚上，深表歉意的黛亲自下厨给维斯考特做了一锅章鱼汤，她用了四只章鱼。loClw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