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狸放下了手上的书：“醒了，不过留字条说陪小葵因出远门去了。”lowLf
“和森夏姐谈的怎么样？”舒狸笑笑，问，“矛盾解决了吗？”lowLf
“哪有什么矛盾，我们好着呢，”舒叶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先回屋了。”lowLf
那个杀千刀的北麓干嘛呢？就算表白也要挑时间啊，选在森夏和自己谈话的时候是要闹哪样啊？这时候你每一句话都是火上浇油好吗？lowLf
打开电脑，试着码字，写了一段，犹豫了一会儿，又全部删掉，试探着又打了几句，不是那个感觉，叹口气，又摁下了删除键。lowLf
关机躺床上，鸽了鸽了，舒叶闭上眼，试着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lowLf
“我恨你。”森夏的话还在耳旁残留着余响，舒叶只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痛。lowLf
“这算什么事啊，”她用枕头蒙住自己脸，“北麓，你是智障吗？”lowLf
那小子在她和森夏谈正事的时候突然窜过来半跪在自己面前拿着玫瑰，说什么对不起，我昨天被逼着订婚了，可是我只希望你披着婚纱站在我身旁。lowLf
越想越烦，累死了累死了累死了，这时候舒叶想起来安哲那小子，坐起身瞥了眼桌子上那把黑血已经凝固在刃上的刀，舒叶更烦闷了，那小子已经完全男仆化了，也不看看是谁把他捡回家的，果然是条小狗崽，哪边有吃的就在哪边叫，不过也是，自己又怎么可能拼得过那个梅赛德斯家的大小姐呢？lowLf
舒叶又一次对自己感觉到了深深的厌恶，舒叶这个人为什么要出生呢，不快乐，也无法给其他人带来快乐，这样的人生根本没有意义啊。lowLf
她决定溜出去上网，等太阳落山就走，不打手冢，因为哪怕手冢也和现实有着映射，她要用老式机打老游戏，顺便接几个单，那里面是平等的，没有太多不公和无奈，只要肯练就可以提升，那里的舒叶只要努力，就可以是斗神叶秋。lowLf
不像这个不公平的现实世界，舒叶就是舒叶，永远都是舒叶。lowLf
森夏坐着车，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从灯火通明到残破凋零，太阳刚升起来，照亮了她干涸的泪痕。lowLf
车子停了，她还要向前再用脚走半个钟头左右的路，这里没通管道，车子不提供服务。lowLf
森夏戴上帽子，把手揣进右裤兜，低头走进了阴暗的小巷，这里臭味扑鼻，污水横流，但这里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lowLf
迎面一个醉醺醺的胖男人摇晃着走来，森夏紧张地加快了步子，好在男人并没有什么动作，森夏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巷的阴影里有过太多的龌龊了，每次从这里走过，她都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好在今天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小巷前面没多远就是自己住的那栋楼，而出口已经近在咫尺了。lowLf
森夏刚走出小巷就望见那栋老化的公寓楼从中间破了个洞，她惊慌起来，加快了步伐，离大楼越近她就越心惊肉跳——那个洞正不偏不倚地开在了自己的家，那个笨蛋不会在家里做了什么吧？lowLf
森夏慌张地往楼上走，却在自家门口处被那个总是为难她的那个房东大妈拦住了，大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森夏：“森夏啊，说说怎么办吧？赔多少合适？”lowLf
“阿姨，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森夏慌了，“我们先把情况调查清楚再说责任的事好吗？”lowLf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妈脸板了起来，声音也变尖了，“我知道啊，你家的液化气炸了，你们家一直都在用老式液化气，我就提醒过你有危险，你偏不听我的话，非要图便宜不接公寓的光能，现在液化气炸了，还连带着我的楼，别说了，30万吧。”lowLf
“您别欺负我小，哪家的液化气能从厨房炸到浴室还带着这么大的洞？”森夏皱眉看着房东，“况且30万也太乱来了，我们先调查清楚再说赔偿成吗？”lowLf2
“调查什么调查，我亲眼看见的，其他住户也看见了，大伙说是不是？”房东拉住森夏的手臂，扯着嗓子向四周吆喝，聚集过来的居民纷纷附和，他们麻木地看着森夏挣扎，想的是最好不要得罪房东，也早点把这个锅推出去，免得被房东找麻烦。这个破地方没有摄像头，警察也根本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多呆，所以人多的一方说什么，那真相就是什么，他们说是液化气炸了，那就是液化气炸了。lowLf
“我看你还是个学生没钱，爹妈也死的早，这样吧，我那个大儿子还算一表人才，忙着事业也还缺个媳妇，干脆你嫁到我家得了。”房东堆出油腻腻的笑，“你能嫁到我家，以后就吃喝不愁了，也算是上辈子修的福分。”lowLf
“我才不要！您别开玩笑了！放开我，”森夏奋力挣扎起来，她见过房东那个所谓一表人才的大儿子，30岁的人了，梳着个抿的锃亮的背头，脸上全是疙瘩，似乎是有溢脂性皮炎，皮肤红一块黑一块还泛着油光看着让人恶心，整天穿个夏威夷衫和沙滩裤游手好闲，偶尔来公寓楼就是扯着嗓子问他妈要钱，看见好看的女住户，双眼就冒出淫邪的光要去搭话，去年有次他喝醉了，在小巷里看见自己就笑着要扑上来，要不是他不小心栽了一跟头，自己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恶心的事。那次之后森夏做了连续一星期的噩梦，从此之后每次放学都在右裤兜里揣着刀片，害怕再一次看到他。要自己嫁给他？怎么可能！自己喜欢的男孩和他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想到北麓，森夏的心突然凉了下来，她又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事，整个人变的低沉了起来，也不想再去讨好这个中年女人了。lowLf
“要么交钱，要么跟我回家，”房东被森夏的表情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怯懦，并为自己的怯懦而感到羞怒，她的嗓门又高了一个八度“贱女人给脸不要脸，今天我还非要把这门亲事给成了，大伙摁住她！”lowLf
围观的男人们眼睛盯着森夏体恤衫包裹的那团青涩的丰满，还有少女身体柔软的曲线，面色不善的围了上来，想趁乱揩几把油，这妞真水灵，生在城郊外还能这么好看，将来估计也是要被城里有钱的阔佬包养住进中心区的小婊（喵）子，自己忙一辈子也碰不到这种女人的一根汗毛，现在能对她用强，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沾了那些阔佬便宜一样，让他们的仇富心理和贫瘠的心得到了几分病态的满足。lowLf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家夏夏！”一个少（？）妇突然推开门把森夏从房东手里拉过来护在身后，“快滚！不然我报警了！”lowLf
“别怕，他们动不了你的。”少（？）妇僵硬的脸庞露出了一抹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微笑，“妈妈在这儿。”lowLf
房东和男人们吓了一跳，但认清情势后很快又放松了：“笑死我了，十年多前的老式机器人装什么母子情深呢？让开，不然把你拆成废铁。”lowLf
机器人坚定地摇了摇头，又一次发声：“离开我的家。”lowLf
“给我上！把她砸了，小婊（喵）子带走，出什么事我包着。”房东不耐地挥了挥手，她懒得继续拖着了，但男人却似乎们有些迟疑。lowLf
“上的人这个月不用交光能费。”房东补了一句，迟疑的男人们这才围了上来。lowLf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犯法行为！”少（？）妇声色俱厉地威胁靠拢过来的人们，“离开我的家！”lowLf
房东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机器人的右脸颊，石块刮花了她脸颊上的涂层，露出了橡胶外壳，看起来终于不像人类了，男人们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抵触，朝它挥动了拳头。lowLf
“妈！”森夏扑向围着机器人拳打脚踢的男人们，却被房东架住了身子，她奋力地挣扎着：“放开她！放开她！”lowLf
“离开...离开我的家....”少（？）妇机器人在地面上滚动着，身上的涂层已经全被刮花了，她的头发被连带仿生头皮一齐撕扯下来，甚至还有几个男人笑着扒开了她的衣服，早就因零件问题而出现故障的右手被轻易地卸了下来，她朝森夏伸出磨损的左手，发出嘈杂的机械音：“放...放开....滋滋...我..女儿。”lowLf
“放开我妈，我跟你走！你让他们住手啊！”森夏看着即将因打击而彻底损坏的机器人，哭了出来，“房东阿姨你让他们住手啊。”lowLf
“离开...离开...”机器人眼中的光终于熄灭了，她赤裸着残破的身体躺在一堆破损的零件之中，朝森夏伸出的手缓缓垂了下去，发出了最后的声音：“夏夏...”lowLf
森夏身体颤抖着，猛地从兜里抽出雪亮的刀片，恶狠狠地划向了房东的手腕，刀片毫无阻隔地划开女人黄且干瘪的皮肤，暗红的血飙射，房东惨叫一声想要松开抓住森夏左手的手，但森夏却反手紧紧地握住她，又捏着刀片划了过来。lowLf
房东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她重重一脚踹向瘦弱的森夏的肚子，森夏踉跄着倒地，又挣扎着要爬起来，刚才因为见了血而畏惧的男人们忙低吼着一拥而上，钳住森夏的四肢。lowLf
森夏身体颤抖着，她咬着牙想起身，却被男人们的重量死死地压着而动弹不得，无力、绝望、耻辱，她恨恨瞪着房东，像是要把她吃掉。房东捂着流血的手走过来，想一脚踩在她脸上，却又怕弄伤了脸不好看让儿子不开心，于是改成踩在了她的肚子上：“贱人！还敢拿刀划我？要不是我心善，早就把你丢给这群猪猡让他们把你身上洞全灌满了.....还有你们，手安分点！这是我儿媳妇，只准抓手和脚，不然下个月还涨房租！”lowLf
男人们恋恋不舍地收回揩油的手，少女顺滑的肌肤让他们兴奋，有多久没有摸过这样健康的皮肤了？家里的婆娘年轻时候可能也这样？不，应该没这么好，不过大概也差不多吧。lowLf
“婊（喵）子！你们都该死！”森夏挣扎着狠狠一脚揣在了一个男人脸上，但很快被男人狠狠扇了回来。lowLf
男人收回手，突然想起来了和自己妻子的初遇，那时候她也是个森夏这样娇滴滴的漂亮姑娘，有着健康的皮肤和红润细腻犹如玫瑰花瓣的脸颊，他疯狂的追求她，为她弹吉他，为她写情诗，费尽心思去安排一场场约会，绞尽脑汁想几个妙趣横生的段子来逗她开心，最后终于在一场烟火下他吻了她。自己也是有过那样浪漫纯粹，本该充满无限美好的日子啊，男人的嘴角似乎露出了微笑，但下一刻又狰狞了起来，那些美好全都不见了，宿舍楼下弹的吉他、咖啡厅里羞涩紧张的对视、烟花下两人眼中闪烁着彼此的眼睛，这些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些年受的折磨和怨怼，那些美好的画面似乎被谩骂、屈辱、争吵，以及无尽重复的绝望日常所一点一点污染，变得泛黄、灰暗、漆黑。家里日渐臃肿的婆娘，没指望的叛逆的孩子，高强度工作的压力......在这个世界里，美好的东西早晚都会逝去吧。男人望着身下的少女一阵恍惚。lowLf
没有幸福过，你就不会痛苦了！！你就不会像我如今一样痛苦了！！！lowLf
男人的手骤然发力，像要把女孩纤细的臂骨捏碎似的，死命地掐着，森夏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男人心中生出施虐的阴暗快感来。lowLf
后背突然传来剧痛，男人茫然地飞了起来，直到重重地摔落在地失去意识，他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最后一刻，他看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跌入了漆黑的海洋。lowLf
灰头发收回脚，男人们的身体皆在黑色火焰中化成了灰，他没有管一旁颤抖的房东，跪下扶起森夏，轻声说：“笨女人，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啊？”lowLf
“我回来了，”灰头发摸摸她的头，把手上的塑料袋扬起，“我买了肉回家。”lowLf
“收拾好零件，我们去专卖店去看看，那里说不定还留有数据备份，”灰头发把终端塞给森夏，“这里有好多钱，一定还有希望的。”lowLf
“是吗...”森夏茫然地看着满地的零件，破损的家政机器人躺在肮脏的地面上，那张脸早已变得面目全非。lowLf
那是妈妈在自己七岁时按自己相貌定做的家政机器人，妈妈说这是你的新妈妈，那时候，妈妈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lowLf
“啊啊啊啊——！杀人啦！！！！！”房东这才反应过来，恐惧和愤怒使她语无伦次，她颤抖着指着舒叶，“小骚狐狸你还在家里养着杀人的野汉子，果然和你那个小三妈一样，是个臭婊（喵）子。”lowLf
“啧，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灰头发皱眉伸出手，一团黑色火焰腾地燃起，房东又吓得惨叫了起来。lowLf
“聪明点儿！杀人是要偿命的！”房东看森夏制止灰头发，以为森夏是怕了，“你要是嫁到我家，死这几个人我可以帮你们瞒下来，不然谁也保不了你和你男人！”lowLf
森夏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她站在房东的面前，定定地看着房东强作凶狠的眼睛，轻轻开口说：“妈妈是别人的情人，但她不是婊（喵）子。”lowLf
“哈，不就是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去勾引有钱人的女人吗，这种想靠身体进城的人我见多了，结果呢？还不是被怀了你之后就被丢掉了？算个什么....”lowLf
“说够了？”森夏面色淡漠地看着房东，没有感情的声调让胖女人畏惧地闭上了嘴巴。lowLf
“大灰......”森夏眼神空洞地看着一地散落的零件，感觉有种难以形容的冲动在心房膨胀。low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