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勾起无奈却释怀的笑：“确切来说，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杀你。”438ks
很多时候，对与错都只在一念间。是与否，也只在一念间。438ks
白瑰玫盯着手枪，琢磨要不要把它夺走，但考虑到保险栓已经被解除，最终没敢轻易动作。438ks
她眉头微蹙：“我的处境，应该很危险。但目前的遭遇和我理应的遭遇，完全对不上。”438ks
到现在为止，宛如终焉乐章般的BGM仍在演奏，但偏偏她看得出，何家乐并不是很想杀死她。他之前有过犹豫，想过是否带她下地狱，但最终没有。438ks
他的行为，更像是想吓唬她，等吓唬够了，她失去反抗能力了，便就此停手。438ks
“就这么肯定吗？”何家乐持枪的左手五指舒张一遍，从容地握紧，“你不会真觉得，你看透我了吧。小朋友？”438ks1
“白瑰玫！”胡健赶来了，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438ks5
石楠听到他的呐喊，心一颤，下意识想冲过去，却又克制住。438ks
现在的她只会给白瑰玫增添麻烦。她不想再当一个累赘，更不想再害了白瑰玫。438ks
被手枪抵着额头，白瑰玫关掉录音，问：“你不会真觉得，你能杀死我？”438ks
“为什么不能？”何家乐挑一挑眉毛，“难道你要说，你其实是不老不死的怪物？”438ks2
白瑰玫看他脸上的沙尘，轻轻笑了：“不老不死的怪物也许存在，但不是我。我已经死过一次。”438ks
“什么！”何家乐的瞳孔骤然睁大，他看得出白瑰玫没有撒谎。但这怎么可能，人死不能复生，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怎么可能有人能复活！438ks
还是说——白瑰玫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在前一刻被他到处追赶，此刻被他拿枪指着头的，是一具亡魂……438ks
“你……”他艰难地吞一口口水，勉强牵扯起强笑，“原来也会撒谎吗？”438ks
他说不清自己的语气中的是失望还是渴望，是害怕还是希冀。438ks
“我没有撒谎哦。”白瑰玫的笑容很温和，“你不是能看出来吗。你说过，我城府太浅。”438ks
她轻轻握住开始颤抖的枪管，用一点力道，抵住自己的额头：“来，试一试，下一回你能在哪里看到我。是男是女，多少岁，什么身份，相貌如何……虽然，我可能并不会再来找你。”438ks
何家乐的身体剧烈一颤，死盯着白瑰玫，哀求一般地，想从她的眼中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但没有，他找不到，他不得不强按住唯物的心承认，白瑰玫说的，是真的。438ks
“很遗憾。这就是真的。”白瑰玫平静地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438ks
“我已经死过一次，然后，我复活了。你猜我之前是怎么死的？被一辆大货车，闯红灯的。它撞向一个小孩，我救了他，自己被撞飞十几米，在地面翻滚，最后停在垃圾堆旁。”438ks
她说着，又笑了：“很可笑吧，这就像我的宿命一样。我只是一个垃圾，需要被扫进垃圾堆，然后，被集中处理。”438ks
“对，我只是一个垃圾而已。”白瑰玫轻语，手指从枪管缓缓前进，触碰到何家乐的手，按住他的食指。438ks
“按下它吧。这具身体太软弱无力了，或许，我需要重新入主一具更好的身体。”438ks
何家乐呆滞地张了张嘴：“你是……魔鬼？”438ks1
“魔鬼？不，不是。”白瑰玫摇头,“我只是，一个求死而不能的人。”438ks
何家乐多么希望，至少白瑰玫的这一句回答，是在撒谎。没有人想死，人生来渴望活着。人畏惧死亡，人会逃避去死——为什么，连这一句话，也是真的。438ks
“为什么要反抗，对吗？”白瑰玫笑着，按下按钮，卸掉了弹匣。手枪中仅剩一发已上膛的第四颗子弹，尚且存留在弹匣中的第五颗，随着弹匣掉在地上。438ks
对与错是矛盾，是与否也是矛盾。求生不得和求死不能，依然是矛盾。438ks13
人生来是一种矛盾的集合体。在矛盾之中，因一念之差，便可以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438ks
“现在，你只剩第四颗子弹了。很遗憾，留给你自己的第五颗子弹，已经没了。”她顿了顿，轻声道，“动手吧。”438ks
“……不，不要。”何家乐却松开手，仓皇间连退数步，没注意踩中石头，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仍双瞳涣散地喃喃：“不，不要，我不要……”438ks
白瑰玫在原地停顿一秒，对准她的手枪，已归她所有。她走向跌倒在地的何家乐，调转枪头，改为她握住手枪，枪口对准何家乐。438ks
何家乐望着她，瞳孔中的焦距恢复了一点点。随即，这一点亮光好似原野上燃起的火，顷刻扩散，绽放，占据了心灵的窗。438ks
“你能重生的对吧？你能重生的对吧！”他突然改变姿势，跪倒在白瑰玫身前，血淋淋的响头重重磕下，“我求求你告诉我，我想我的顾儿和小琪回来，我想让她们回来……”438ks
三十几米外，胡健呆在那里，一动不动。438ks2
发生了什么，白瑰玫跟何家乐说了什么话，为什么他会表现得如此……不合情理。438ks
明明是白瑰玫即将被枪杀，为什么何家乐会主动放弃手枪，反而在白瑰玫的枪指着下，磕头求饶？438ks
白瑰玫平静注视眼前的何家乐，任他头扬起，又磕下，沙尘粘在血肉之上，哽咽着，心怀渺然的希望。438ks
她将打破这一点希望。438ks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