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红龙”——塞巴斯蒂安·劳森
或许是人性如此，这个世界的历史其大体走向与黛生前那个世界十分相似，但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却有所不同，比如现任英国财政大臣并不是尼格尔·劳森，而是塞巴斯蒂安·劳森。41cWU
是的，黛即将要拜访的塞巴斯蒂安先生住在唐宁街11号，与“铁娘子”玛格丽特·撒切尔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邻居。他似乎也如黛所知的那位尼格尔·劳森一样，在政治舞台上拥有强韧的生命力，并且威望很高，是下一任首相的有力候选人。41cWU
可这样一位在英国、甚至国际舞台上都扮演着至关重要、举足轻重的角色的大人物，被艾扎克轻松地称呼为“管家”？41cWU
直到黛打开活动地图，在地图上发现艾扎克的标注位于“唐宁街11号”时，她才猛然意识到，拥有丰厚底蕴的维斯考特家族在放弃隐世后，所达成的成就究竟有多么可怕。正好，在1987年的六月，英国首相大选即将到来，塞巴斯蒂安会坐上那原本属于撒切尔夫人的位置吗？41cWU
在脑中出现这个奇异的想法的下一秒，她便突然嗅到名为“时代变革”的风暴所散发的混乱香氛了。脑内的神经躁动着，催促着她立即前往那象征着英国最高级权力的街道，因为，她现在要去接触那位“管家”先生，会是第一个掀起风暴，造成与黛生前那个世界的“分歧点”的人吗？41cWU
无法抑制，无法抑制内心的好奇心和兴奋感，对于一个自言要在命运面前“优雅地跳舞”的妄自尊大的家伙而言，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为激动人心的呢？41cWU
哼着歌儿的黛卷起地图，将浴袍扔在地上，黛色的光芒组成她的衣裳。41cWU
“说起来我还得去购买一些乐器和衣物呢，老是穿着由自己身体组成的衣袍也不是不舒服啦……就是感觉自己像个史莱姆一样，心理上有不适感。”41cWU2
“嗯。就不变作艾扎克的堂妹的模样了，毕竟要去的是唐宁街11号。要是用那个身份出了问题，那麻烦就会接踵而至，一刻不停。”41cWU
随后，她抄起信物(银钥匙)与英镑等必要的物事，点点头，走向房门。41cWU
她居住的这栋屋子是英国经典的四层楼带阁楼式建筑，有浓郁的维多利亚风格。按照房契上所说的，黛是租了三楼、四楼以及阁楼，而一楼和二楼则被用于一个不知名的俱乐部的活动场所。41cWU
从巴别塔归来后，黛立即用魔法去透视紧闭房门后的一二楼，结果，意料之外也意料之内的，她发现了一些神秘学用具，比如熏香、法阵和仪式道具。但都积了不少灰，似乎许久没有人使用过了。41cWU
黛轻叹一声，双手伸入衣兜里，低头在繁华的伦敦街头缓缓前行。41cWU
丝毫不起眼的黛色光芒铺在黑发女孩的影子上，当人流交错，收敛了存在感的女孩已然不见踪影，就如树叶飘落一般无声无息。41cWU
1987年3月7日，星期六，唐宁街11号，6:43PM41cWU
白色的书柜靠墙陈列，两个浅灰色长沙发相对排列，一位有着坚毅脸庞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前，叼着烟斗，翻阅手中的文件，他刚享用完丰盛而美味的晚餐，但在短暂休息后，他便又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41cWU
他的黑色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有着一双犹如巨龙一般的红色双眼，再加上那强壮的身躯，使得他整个人所散发的气质比起政客更像是一名威严的军人，很难想象，他脑中所运算的并非是武器性能或军费开支，而是经济效益和物流管控。41cWU
在他上任时，就有人在报纸上调侃过——“比起财政大臣，塞巴斯蒂安·劳森阁下或许更适合去做一名将军，他光是站在前线，就能给军人们一种即便使用维多利亚时期的落后军械也可以获胜的勇气。”41cWU
或许有点夸大其词，但那天的《泰晤士报》他买了三份。41cWU
此时，被誉为“红龙”的塞巴斯蒂安先生突然感知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就像是一个东西在大肆宣扬自己的存在感一样，无法忽视。用塞巴斯蒂安自己的话来形容的话——41cWU
“就像是阿道夫·希特勒那样拥有独特气质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你的房间内。你无法忽视他，不可能忽视他。”41cWU
塞巴斯蒂安放下文件，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一把有着瑰丽花纹的老式左轮手枪，Mk III亚当斯。在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里，这把枪被那位才华横溢的名侦探的助手——约翰·华生称“用过七次”之多，当然，使用这把手枪来作为他的武器算是这位财政大臣的恶趣味。41cWU
塞巴斯蒂安太熟悉这种气息了，他很清楚，带着这种气息而前来的不速之客，只会是与维斯考特家族，不，只会是与艾扎克·佩勒姆·雷·维斯考特密切相关的人物。41cWU
但依然不可以掉以轻心，他在艾扎克的计划里扮演的重要角色不允许他掉以轻心。41cWU
塞巴斯蒂安缓缓站起身来，一只手握紧枪柄，另一只手虚握了一下，玫瑰色的void便出现在掌心。41cWU
话音刚落，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就突兀显出一位黑发女孩的身形，半睁的绀青色双眼无比平静。在她注视着相隔不过四五米的塞巴斯蒂安的同时，黛色的灵力也在女孩的影子上方蠢蠢欲动，仿佛她的影子是通向夜空的出入口一般。41cWU
黛没想到她刚进入唐宁街11号就受到了如此热情的款待——黑洞洞的枪口。41cWU
不过，那玫瑰色的光芒……看来没找错人呢。既然是那位问题儿童的管家，那不知道void反而是异常之事。41cWU
与一名高大威猛的将军别无二致的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十分冷漠。41cWU
银色的钥匙被黛从袖口内拿出，在暖融融的橘色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41cWU
见到钥匙的下一秒，塞巴斯蒂安瞬间便认出了钥匙上面的绮丽花纹和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色彩，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举着枪的、绷紧了的右手也缓缓垂下。41cWU
那是真货，若是假货，那便是我的能力不足，无法窥到那隐秘的瑕疵。41cWU
若是真货，却是抢来，那要么是艾扎克先生既定的安排，要么对方并非是我能够抗衡的对象。41cWU
塞巴斯蒂安还是想乐观一些的，身为财政大臣，他每一天都在遇到数不清的糟心事，而今天的已经够份额，不需要再多一件了。41cWU
他深吸一口气，抚平思绪，以不再具有敌意的语气对黛说道：“我对之前的过激行为很抱歉，但保持警惕也是我责任所在。总而言之，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初始精灵女士，请问艾扎克先生是让你去摄政公园里的别墅暂住吗？”41cWU
他没有用“少爷”或“维斯考特先生”这类词，而是像一名忘年交一样，施施然地称呼着那位魔道末裔的名字。41cWU
“不，我已经有住的地方了，艾扎克安排的，虽说貌似不怎么正常就是了。我是需要翻阅一下那栋宅邸里的藏书而来的。”41cWU
黛一边说着一边在长沙发上坐下，对方身处权力的高位又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自然而然的威圧感让黛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直面巨龙的勇者，所以，黛想，她在问答时语气应该比以往快上不少，脸部表情也比较僵硬吧。41cWU
对方是怎么判断自己是初始精灵的呢？或许‘拿着银钥匙来到这里’的行为也与那本护照一样，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吧。但要是提问确认的话，总觉得会被这位声名煊赫的大英帝国财政部长拉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数。41cWU
塞巴斯蒂安拿起放在桌上的烟斗，暂且先将其与文件一同收入抽屉里，他目前需要办一件更为重要的“公务”。41cWU
“嗯……那栋别墅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超自然的防护，但也没有钥匙可以打开，门其实只是装饰而已。不仅如此，窗户也只能从内部打开，墙壁与屋顶也是堪比军事堡垒一般的坚固。但对于你，对于我们来说，进去翻阅藏书不过是小菜一碟吧。”41cWU
他在谈话时始终不苟言笑，语气也无太多波澜，但他很有耐心、解释全面，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配合标准的伦敦腔显得富有魅力。说实话，塞巴斯蒂安可是黛目前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所有人中看起来最为靠谱的一个了。41cWU
“没有钥匙就是最好的防盗措施，这是艾扎克先生说的，进入那栋别墅必须得拥有一点异于常人的能力才行，比如用void直接命令房门打开。啊，‘若是有小偷翻得进去那么就请他们随意搜刮自己的奖品好了’，这句话也是艾扎克先生所说的。”41cWU
“既然艾扎克先生让你拿着这把名为‘伦道夫的抉择’的银钥匙来到我这里……也就是说,我需要给你提供社会活动上的协助，我很乐意，但也我很高兴看见你是保持人形并拥有丰富的感情，这让我省下了不少活计。”41cWU1
塞巴斯蒂安伸出右手，与黛后知后觉伸出的左手紧握在一起。41cWU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塞巴斯蒂安·劳森，大英帝国财政大臣，艾扎克先生的管家，我将分出闲暇保证你的生活质量。此外，我喜欢让知道我第二个身份的人称呼我为‘莫兰’。”41cWU
塞巴斯蒂安的手有点粗粝，皮肤也有些发皱，但肌肉依然很结实，黛在握上去的一刹那突然有了“这家伙是搏击俱乐部的成员吗？”这样的想法。41cWU
而且“莫兰”这个称呼，加上塞巴斯蒂安这个名字，似乎莫名熟悉呢……是在哪儿看到过吗？41cWU1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犹如数据库一般的记忆立马调出了有关这种熟悉感的解答。41cWU
“你好，莫兰先生。我很高兴见到你。”黛的语气突兀带了几分玩味，微扬的嘴角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很不吉利，“我想问一下，‘莫兰’这个自称是取自柯南·道尔的《空屋》里，那位对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蜡像进行狙击的塞巴斯蒂安·莫兰上校吗？那名莫里亚蒂教授的残党。”41cWU
塞巴斯蒂安毫不在意那个人物的反面形象和丑恶本质，欣然点头。41cWU
“艾扎克先生与莫里亚蒂教授一样，都是蜘蛛丝的尽头，从我所担当的这份职务就看出来了吧。顺便一提，我的射击技术很好。”41cWU
——“谢谢你可以听这些，帕拉塞尔苏斯，这次前往东方的见闻让我越发压抑不住心中的这些想法。现在，我痛快地说了出来，富有思考地说了出来，拷问心灵，坚定意志，作为倾听者的你功不可没。”41cWU
紫色的void犹如魅影一般浮现，缠绕在艾扎克的手臂上，凝结与他的掌心间，脸上带着宛若亘古不变的不吉微笑的他将手掌压在桌面上，又缓缓抬高，伴随着这个动作，有着诡异美丽的紫色也渐渐飘散，可就像是3D打印一般，一个晶莹剔透的古典杯已被悄然塑造。41cWU
这种杯子是过去英国人饮用威士忌及其他蒸馏酒和主饮料的载杯。41cWU
“作为谢礼，也是作为那杯解酒的香茶的回报，你看，一杯鸡尾酒如何？”41cW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