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词，财政大臣阁下挑了挑眉，低头注视着眼前的还不到他肩膀高的黑发女孩，在那双被几缕秀发所遮盖了的绀青色眼眸中，他发现了几分迷茫与不解。她是对方才陷入谵妄中、脑内闪过的片段而感到困惑吗？还是没有理解他的话语呢？43878
而关于妄想症，或许是自嘲，或许是实话，但与艾扎克先生有所牵连的人里是很少有正常的家伙的。43878
想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后接着说道：“我说，身为财政大臣的我可以给予DEM社以帮助。艾扎克先生有跟你说过DEM社吗？我想他应该说过，因为拥有非凡的身份的你理当知晓这一切。更何况DEM社在未来要推出的产品与你们精灵关系密切。”43878
塞巴斯蒂安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走向办公桌，伴随着嘎啦一声，他拉开抽屉，取出了烟斗和皮革烟草袋，烟斗由洁白的海泡石制作，做工考究而精致，还别出心裁地雕刻成了“大卫”的头像。是希望使用这个烟斗的人能够从大卫王身上汲取点什么东西吗？43878
这名一本正经的老烟鬼取出一点烟斗丝，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地将其塞入烟斗中。43878
“我确实知道，他向我介绍这个联合公司时曾玩了不少文字游戏。”43878
因为不喜烟味，黛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漠起来。柔和的灯光披在那如瀑的黑发上，就如这伦敦城的夜晚一样，被渲染上了几分霓虹灯的亮丽。43878
“但你这样还无法说服我，大英首相也能够提供给DEM社方便不是吗？而且能提供比财政部长更为多元的帮助。”43878
“要是以往别人这么失礼地对我说话，还紧紧地皱着眉头，我是多半要训斥他一顿的。”塞巴斯蒂安拿起装填好烟草的烟斗试抽了几下，感觉气流顺畅却又微带阻力，满意地点点头，在叼上烟斗时，他的脸上浮现出没有丝毫作假的微笑，“但你既不是人，我又曾对你问过那么失礼的问题，所以我并不会说些什么。更何况要是你不满训斥突然发火怎么办？我一介只是稍微有点特殊的凡人还承受不住您的怒火。嗯……”43878
他半眯着眼，微微垂下头，用Dunhill（著名男士奢侈品牌）的打火机点燃了烟丝，青色的烟雾从齿缝间、嘴角旁飘出，缓慢爬升。并不呛人，反倒有几分玫瑰花的清香的气味开始在房间内弥散开来，这时嗅到这如同雨后的蔷薇所散发出来的味道，黛才发觉，这股味道在她进来时便隐隐地存在着，只是因为塞巴斯蒂安的动作而被“强调”了一番。43878
这种带有淡淡香气的烟草，让总是思维发散的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指环王》里夏尔出产的高级烟叶。43878
这个猝然出现的念头吓了黛一跳，她也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地就有了这个莫名狂妄的想法。43878
“呼……不仅我承受不住，这个房间也承受不住，这是在玫瑰花之下（Sub rosa）的交谈，一旦这抹美丽的玫瑰色破碎，那么我们的交谈就会理所当然地泄露出去吧。”43878
房间的墙壁与门上有一层薄薄的玫瑰红，夹杂着拉丁文的伦敦腔带着些许笑意。43878
玫瑰在西方有当作严守秘密的象征，做客时看到主人家桌子上方画有玫瑰，就明白在这桌上所谈的一切均不可外传。守密的玫瑰（蔷薇），这是不是蔷薇骑士团用“蔷薇”的意象来代表自己的原因之一呢？43878
“对我而言，权力不是越高越好的，我只是想对这个国家做出我能做出的贡献。成为首相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将我这早已衰败的老年身体继续发挥余热罢了。”拿下烟斗，闭着双眼、就像是一位平平无奇的老人的塞巴斯蒂安露出满足的微笑，“然而，很遗憾啊，这具行将就木的身体也并不完全是奉献给我们敬爱的女王，奉献给伟大的不列颠的。因为，我也爱戴艾扎克先生，就像是我深爱着这个国家一样爱戴着他。所以，我接受了他的提议。”43878
随着一声惬意的轻叹，青色的烟雾缓慢飘上天花板，渐渐溶解。43878
但与这宁静的氛围相悖的，则是黛下一秒大声发出的质问——43878
“等等，我是不是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比较，你将艾扎克与一个国家相比！？艾扎克的年龄很明显比你小很多，而爱国心的积累应该很早之前就开始的吧！”43878
黛得承认，包括她自己，与艾扎克·雷·佩勒姆·维斯考特扯上关系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都往往意志纯粹，却又莫名偏执于某一方面。43878
“我没有在胡说八道。我也没有贬低我的爱国心，更没有提升我对艾扎克先生的爱戴之情，他拥有那种对我们这类人的独特魅力。至少，从你目前正在用的克里斯汀·冯·维斯考特这个名字看来，你就和他相处得很不错。”塞巴斯蒂安耸了耸肩，坐在椅子上。43878
听到这话，黛脑中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与维斯考特短暂相处的那段时光以及在巴别塔内的谈话与超越时空界限的演奏。这些犹如元宵灯会一般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认真思考后，黛深深地叹了口气，虽不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43878
艾扎克是让她决定放弃有关《约战》的记忆的启发者，他对命运的看法也确实地影响到了黛的思考方式。他向她述说了很多东西：尼乐·勒梅的语言陷阱，她曾身为人类的内核，音乐的重要性……更为重要的是，艾扎克在诉说这些东西的基础上，身体力行地向黛表明“自我思考”的重要性。43878
尽管艾扎克情商看起来情商不高，那是因为他从未想要伪装些什么，“纯粹的感情”是很能吸引人的，就像是一块纯净的宝石一样光彩夺目。黛莫名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肯定想法：陪伴在艾扎克身旁的人会被他那种独特的个人魅力所倾倒，自身也会变得“纯粹”起来。4387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