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情

075.带着遗憾的落幕 1

  无事可做。43ELM

  确切来说,是觉得,如果自己仅仅是待在这样的地方,才会显得无事可做。周围的森林,仿佛永远都是那么宁静隽永,空气中是古木的清香,脚下踩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绿草和小花交织的地毯。43ELM

  本来,自己很满足宁静的生活,小小的心,装不下太多的东西。43ELM

  自从明白,这片土地遭受什么样的变故之后,却无法释怀了。明明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身处于痛苦之中,自己却无法帮上忙。有能力的治愈者,面对无助之人,却无法伸手援助,这……算不算是一种失职。43ELM

  如果自己之前,可能因为“神性”的公正,无法干扰凡人之间的争斗……43ELM

  那么现在,自己应该能够自称为,艾欧尼亚人吧。43ELM

  正在思索之际,索拉卡却突然隐约听到了祈祷,那温和的声音,让她还以为那个受伤的男孩回来了。她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却发现……这是远远的祷告。43ELM

  语句之中,是含着伤痛,强压下来的平静。43ELM

  将月型杖头插在松软的绿地上,索拉卡安静地跪坐下来,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穿过来的波动……43ELM1

  他伤的好重。43ELM

  不禁有点焦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呈现出那样。43ELM

  将希望的力量,全部倾予他。43ELM

  索拉卡双手慢慢握紧,呈祷告状,金绿色的治愈力量,慢慢在她的掌心之中凝聚。捏紧的时候,这些光芒便从她的指缝中流失,如同握紧了一把细腻的沙,但是却向天空飘去,无数的光点聚集而成了一道光柱。43ELM1

  “希望,这些能够帮到你。”43ELM

  不行,还是……有点担心。43ELM

  果然,去看看最保险吧。43ELM3

  残存的一点神力,也做不了多余的什么……只是,可以在这个时候,能够快一点赶到受伤之人的身边。正好,这最后的残存消耗殆尽之时,也是自己离开这座森林的时候。43ELM

  怀着这样的念头,索拉卡张开手中,宛若星辰般的浩瀚,在她白皙的掌心之中安静地旋转着,然后被慢慢捏紧……43ELM

  她自己,也渐渐变得虚幻,身体如同化作了闪着光的星碎屑,一点点流失。43ELM

  ……43ELM

  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43ELM

  这样的感觉,在一片温暖柔软之中,却依稀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43ELM

  受伤之后的冷却,如同自己生命在燃烧之后,渐渐熄灭的炭红,安静地等待着凋零。却总有那样的感觉,有人不希望自己死去,有人还在努力地呼唤着死去。那时就觉得,如果自己就这么睡去,真的太对不起他们了。43ELM

  上一次?好像是……黑雨之夜后,在房子的雨棚下面,有一个柔弱的女子,焦急地摇醒自己。43ELM

  时铭睁开眼睛,突然亮起来的光让他忍不住眯起,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了熟悉的美丽面孔,尖尖的耳朵,标志性般的角。43ELM

  “你还好吗,时铭,看的见吗?”43ELM

  她伸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很好……看得很清楚。43ELM

  “嗯,我觉得还好。”43ELM

  时铭尽量抬起头坐起来,从她的膝枕之中。只是,还没来得及坐稳,刚刚坐起,挠挠头,还摸不清身边状况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扑进了他怀里,仿佛受惊的小动物般,极力地寻找着可以掩护自己的臂膀,低低地哭起来了。43ELM

  好怀念的感觉……虽然,自己清楚,并不是同一个人罢了。43ELM

  但是这并不阻碍,时铭会微笑着,一只手轻轻按着怀里那有着柔软头发的小女孩脑袋,慢慢摩挲着,将她的惊慌失措,慢慢安抚成温顺。43ELM

  “没事就太好了,时铭。”索拉卡那紧张的神情,终于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以至于她的眼睛都柔软得成了月牙一般的形状。43ELM

  “谢谢你……果然,有索拉卡的话,做任何事,都不用担心了呢。”43ELM

  “哎?这,这样吗……我,没有那么……重要吧。”43ELM

  “哪有,帮大忙了。”时铭笑着,抬起了手背,看了一下,此时那金色的纹路已经黯淡,如同熄灭了的柴火,显得平庸无奇。43ELM

  可是,唯有经历过燃烧的人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43ELM

  那种,绝望,疯狂,几乎想碾平一切的情绪,如同滋生的火苗,随着它的每一次亮起,都变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难以控制。43ELM

  一次……比一次更甚了。43ELM

  最初的时候,仅仅只是将思维变得冰冷。43ELM

  而现在,它却是将失控的……那种极端情绪,变得更加暴躁、火热、难以驯服。43ELM

  这,也许是诅咒一般的存在、43ELM

  “那个家伙,他……不,应该是她,走了吗。”43ELM

  “呜……哎,那个人吗。”小欣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蹭过的花,看着她这样表情的时铭,只是无声地笑着,慢慢拭去湿润的地方。43ELM

  “她,她走了,说还会回来找你……”43ELM

  “那就让她试试,看我下一次会不会再失手将她放跑!”时铭却冷漠地咬牙,脸上呈现出无法原谅的痛恨。43ELM

  “哥哥,我们回去好吧……我们回去好不好……”她几乎是乞求一般,拉着时铭的衣服,摇晃着,刚刚止住的眼泪却再一次涌了起来。43ELM

  这个时候,时铭才体会到,原来这些最柔软的话语,最无力的恳求……才是真正让他心脏几乎疼痛得被刺穿的尖锐。那落下的泪滴,是让他永远无法释怀的毒药。43ELM

  “……嗯,回去。”他的回答,有点犹豫。43ELM

  “那,正好我送你们。”索拉卡看着被搀扶着站起来得到时铭,她似乎很敏感地捕捉到了空气中一点很微妙的成分,便提出了这样的意见,43ELM

  “索拉卡?你……不是?……”43ELM

  “我打算暂时离开森林,到艾欧尼亚的土地上,拯救更多被伤痛折磨的人们。”索拉卡笑着,“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偶然……听说,诺克萨斯,还在不断前进。”43ELM

  这样的话,只能让时铭的眼睑,垂得更无力。43ELM

  原来,大战之后,并不是英雄们酣畅淋漓地享受拼死之后的安宁,因为,还有更多的绝望与无奈,还需要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去面对。43ELM

  ……43ELM

  其实,离预定的时间,快到了。43ELM

  和锐雯分开之后,两人的商议是各自行动——本来时铭应该继续在镇子里驻扎,收集情报,以及想办法,处理好慕域长老。因为那位有着热血的长老的不断努力,又一支新的力量加入了艾欧尼亚的反抗军里。43ELM

  能问到信息最好;即便无法获得有效信息,也应该毫不犹豫地铲除掉他。43ELM

  从某些方面来说,时铭,他的任务还是算成功了。43ELM

  即便,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成功。43ELM

  天色依旧是阴暗的,经过了不长的旅途奔波,他们回到了那个小镇子。当时时铭一直担心,小欣是怎么在这段时间度过的。可是她回答,她头昏沉沉的,像是在做梦,以为自己还跟以前一样生活着,只不过有人会在自己迷糊之际,带来饭菜。43ELM

  也许……那个家伙用了致幻的药剂吧。43ELM

  时铭捏紧拳头,又多了一个无法放过她的理由。43ELM

  其实,离那座小镇子越近,小欣越高兴;然而,时铭的神色,越黯然。43ELM

  索拉卡自然很清楚地看到了这样的反差,只是她无法开口询问——不管是小欣也好,还是眉头紧皱的时铭也罢。43ELM

  ……43ELM

  看见了那高高的钟塔,仿佛指着天空。43ELM

  时铭并没有让马车进城,而是,继续向城外的一座山坡驶去。43ELM

  “怎么不回去啊,妈妈她一定等了很久吧,她会担心的!”43ELM

  面对小欣的焦急,时铭……头一回没有温柔地安慰着她,给她说“没事的,我们这是要去……”之类的解释。他的眼神始终被灰暗笼罩着,如同……这阴沉的天气。索拉卡一直都没有再说话了,也许……这个看似天然呆的女子,清楚有些时候,沉重得容不得一丝多余的欢笑。43ELM

  “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43ELM

  小欣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了,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时铭这么一声不吭地,显然,是有一些变故发生了。43ELM

  “你告诉我啊!”43ELM

  小欣抓着时铭后背的衣服,使劲地扯着,虽然男孩纹丝不动,只是安静地赶着马车,下面的车轮咕噜噜地滚动着,碾过石块。43ELM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那一刻,一直生动的眼睛,也几乎化为死水。43ELM

  ……43ELM

  风很冷。43ELM

  也对,秋天已经到了,不管……残夏的影子,再怎么留恋,都无法改变,这是一个萧瑟的秋天。43ELM

  公墓之中,时铭安静地站在小女孩身后,如同屹立的雕塑,那么无声,那么忠诚。43ELM

  索拉卡她说她不习惯在生者安息之地长待,于是一直在外面等候——或许,她知道为什么。43ELM

  而小欣已经在这里跪了很久。43ELM

  “小欣……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会受不了的……”43ELM

  时铭最终还是忍不住,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明明,这个男孩在面对敌人时那么冷漠,亦或自己受伤痛时,已经习惯性地,耐受得住刹那的疼痛,一声不吭;43ELM

  只是,他此时却显得脆弱,因为他承认,他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氛围——悲伤和愧疚,如同在他的心脏两头攥着各自的线头,来回地,牵动着细线,在那颗脆弱上,条条带血地拉扯着。43ELM

  “……”43ELM

  小女孩依旧沉默,她那一身素白的连衣裙,以及一圈绕在腰间的纯黑细绳,却无情地成为了此时最适合这个场合的服饰。43ELM

  只不过,些许殷红也如同沾染了鲜红的蝴蝶,安静地烙印在她的身上。43ELM

  “小欣……”43ELM

  时铭伸出的手刚刚拍到她的肩膀,她却突然哭起来,发脾气一般挣开了时铭的手,头也不回。43ELM

  “为什么会这样啊!她是我的妈妈啊!为什么……会是她啊……”43ELM

  “……我,知道,但是……你不要这样子,会……承受不住的。”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忍不住的颤抖,柔弱得不像话。43ELM

  “起来好吗,不要再这样子对自己了。”43ELM

  “你不要管我!”她依旧哭着,再一次甩开时铭的手,跪在地上的时候,双手无力地掐着地上的泥土,点点湿润,突然在土地上晕开来。43ELM

  “从小,都是妈妈照顾我的……”43ELM

  时铭只能沉默,面对着她的哭声,她的低语,时铭……真的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43ELM

  毕竟,有些东西,永远也无法超越血缘。43ELM

  “我……知道了。”43ELM

  男孩低沉地回答着,黯然地转过身去,也许,给她一点点独处的时间会更好?43ELM

  但,当他背过身时,却感觉到了自己一下子被抱住。43ELM

  “……不要走。”43ELM

  来自心灵最深处的乞求,敲开了毫无防备的另一课心灵。43ELM

  男孩站住了,动也不动,安静地任由着背后,几乎是在倚靠般的小女孩,抱着自己。43ELM

  “我……”43ELM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因为太过于沉重,他负担不起。43ELM

  “不要走好不好……我,我不该发脾气……”43ELM

  男孩无言,本来,在至亲之人逝去的时候,难免会情绪激动,令他觉得悲哀的是,正是因为小欣她太敏感,她甚至害怕起来……害怕,这样的举动,会让最后的人,心情黯淡,哪怕明明是自己理所当然的权利。43ELM

  就如同当初的时欣,也会在看似调皮要强的背面,会呈现出这样的柔弱。43ELM

  “小欣,你不要担心,我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的。”43ELM

  “不,不要了……”43ELM

  “……为什么?”43ELM

  “不要了,我就是说不要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也,这样子……”43ELM

  害怕到什么程度,害怕到,变得紧张、患得患失。43ELM

  她已经体验过那种感觉了,当男孩满头鲜血,摔倒在她面前的时候,那种切实的恐慌和心痛,她不想让其演变得更加真实。43ELM

  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最脆弱时的样子。有的人会咆哮,有的人会哭泣。但是小欣她所呈现的,不是仇恨和悲伤,而是,恐慌。43ELM

  逝去之人不可追,虽然她年纪尚小,却意外地清楚这一点。43ELM

  于是她就害怕,这个温和的大男孩,真的如同“客人”一般,来了,又走。43ELM

  如果,是为了复仇……会把最后的依靠也压在刀尖之上,她宁可蜷缩在阴影里苟活一生。呵呵,也许别人知道了这样的选择,会耻笑她,会谴责她,但这是她的决定,她不在乎。43ELM

  这样想着,她将头埋得更深,久久不愿意抬起,脚发麻了,就一直依靠着他。43ELM

  这样的温暖依偎,却让时铭的心,更冷了。43ELM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