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呢？吉尔伯特狂热的思绪里陡然闪过一丝清明，就像溺水挣扎的人回光返照的呼吸了一口理智的空气。40xAA
吉尔伯特一开始对于这种实验并没有如此的，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如此的沉醉，如此的尽心尽力，在被离开学院的中心之前，吉尔伯特就和那些随处可见的贵族施法者一样，对于导师后期的一些骇人听闻的理论并不是非常在意，对于当时还很年轻的他来说，还有其他很多更加有趣的事情值得他花费自己的精力。40xAA
然而，这一切，在被离开阿卡德摩之后，也就截然不同于了。40xAA1
吉尔伯特仍然记得自己当年的场景，那也是一个有着月色的夜晚，只不过月亮没有如今的那么大，那么近，天空中下着小而细的雨点，那一晚月光照在地面上的张牙舞爪地阴影，雨声滴落在叶片上冰冷无情地拍打声，从木头和砖墙的缝隙中溢出的潮湿的腐烂味，还有那些窃窃私语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活生生，恍如昨日。40xAA1
怀着被排挤流放的愤恨，恐惧和彷徨的心情，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阿卡德摩标志性的大书库之中，出于怀念和慰藉等等各种原因，他想要随便借几本导师的笔记带在身边，当然，以吉尔伯特的身份，自然拿不到那些珍贵的原本，他只是想要带走基本早期的副本，这对于他来说还是没有什么难处的。40xAA
伟大导师的笔记很多，非常多，多到可以用一间普通贵族书房大小的房间才能放下，他从一开始就有着记录一切的习惯，这让学院的追随者们可以非常顺利的学习导师的思路，对照导师的实验，因此除了少数几本，大多数导师的笔记都已经被学院整理成书，复印无数，任何学院的成员都可以随意借阅。40xAA
吉尔伯特在堆满了导师笔记副本的房间里无助的飘忽着自己的视线，按照笔记的内容和先后的顺序，同样的书本被分成两套，所有书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之上，这些书本排列的是如此的整齐，它们贴的标签是如此的密密麻麻，以至于吉尔伯特光是看着这些标签和书背，都感到一阵微微的晕眩。40xAA
也许自己应该放弃这种无聊的想法？拿着一本副本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笔记可以让人不眠不休的看上三天三夜，它们是如此的丰富，就像导师的睿智和知识一样，丰富的让人绝望。40xAA
然而，出乎吉尔伯特的预料，他随手看了几眼，无聊的逛了一圈，就在书架的后下部分找到了自己想要带走的那一本——当然，那只是吉尔伯特的感觉，也许，也只是因为那本书的书背上反射出从窗户的缝隙中溜入的月光吸引了他。40xAA1
吉尔伯特的大脑陡然一阵疼痛，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可能记错了，好像当初那本书被没有被月光照拂着?算了，这些并不重要，总而言之，吉尔伯特当时认为就应该是那本。40xAA
那本书就是一本非常常见的导师笔记的早期副本，材质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讲，书散发出一股湿润的，潮湿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很少有人问津？对此，吉尔伯特感到一阵怀疑，毕竟大书库对于书籍的保养还是很完善的，更别提是导师的笔记，然而……40xAA
然而，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微不足道的原因吧？总之，吉尔伯特认定了那本书是自己应该带在身上好好参阅。40xAA
在那么多笔记的副本之中，他独独选定了那本，那本笔记给吉尔伯特带来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种强烈的感觉又和他从前的研究学习中发生的直觉或者灵光一闪不同。40xAA
作为一名研究的施法者，他也曾经有过那些体验，所以吉尔伯特可以分辨出来，那种感觉是如此的新鲜，如此的异常，以至于透露出一股神秘的异质感，就好像一种召唤，一种呼唤，一种呢喃，一种……一种“神赐般”的错觉。40xAA2
吉尔伯特的大脑一阵胀痛，他用手扶着伊文捷琳床边的扶拦，让自己稍稍好受一点，回忆那一天的场景，给他的大脑带来了极大的负担，仿佛在那一天的记忆之中，匍匐着一只潜行的巨兽一般。40xAA
在一阵恍惚之间，吉尔伯特继续着自己的回忆，他不禁对自己的回忆感到一阵怀疑，那时候真的存在那种神秘的异常感吗？吉尔伯特的大脑一阵疼痛，那似乎就是一本普通的导师的笔记副本而已，自己那一天也只是随手拿起，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体验。40xAA
是的，没有任何异常的体验，那只是一本普通的导师笔记副本，有着硬质的书皮和散发出一丝湿润的潮气的纸张，里面记载的也的的确确是导师后期的一些研究内容，那些错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只是自己当时因为内心的负面情感，在空气流通不畅的书房内产生的幻觉而已。40xAA
之后，来到了这座偏僻的潘丁城之后，吉尔伯特时常回忆起在阿卡德摩学院的那些美好的时光，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抽出那本笔记来参阅一二，明明当时他也带了很多学院的事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当在月光照耀着的夜晚，翻阅着那本的导师的笔记副本时，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安宁。40xAA
导师的文字平淡而有力，描述场景使用的语言及其克制，但是所蕴含的景象让吉尔伯特时常不寒而栗，就像是揪着他的领子，强迫他睁开眼睛，用另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支离破碎，光怪陆离，荒诞不经，吉尔伯特自诩坚强的意志却无法阻止这样的变化、扭曲和崩溃。40xAA
随着导师的文字，对事物的不同理解源源不绝地从吉尔伯特的脑海中浮现，被他“突然间就想出来”，即使闭上自己的眼睛，在视野之中那点点的白光之下，这种现象也不会停止，当吉尔伯特陷入那让自己膨胀的痛苦的思考中，一丝孱弱的理智从他内心升起。40xAA
——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将那些可怕的思想、思维运动和精神意志塞入了我的大脑里。40xAA
惨白月光的照耀之下，吉尔伯特站在床边，呼吸急促，他不敢看镜子，生怕看到的模样，他自觉得这摸样肯定不好，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热，就算解开胸膛部分的衣服扣子，也无法让这股从体内滋生出来的燥热散发出来。40xAA1
可怕的什么？吉尔伯特再次回忆起之前的想法，但已经无迹可寻，他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及其重要的东西，然而那在体内不断膨胀的燥热，那不断从脑海中迸发出来的念头，全都让他难以自己。40xAA
他迫切需要发泄，将那热量，将那可怕的烦躁的思想全都泼出来。他紧紧的捏住栏杆的手青筋暴起，他忍住不用头去撞墙壁，但这也已经是吉尔伯特能做到的极限了。40xAA
“吉尔伯特大人，吉尔伯特大人，我有一些情况向您禀报。”万幸，一个恭敬而彷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吉尔伯特从自己膨胀的思绪中唤醒。40x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