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落山，晚霞还未散去。小镇一片黑色，远远看去，像是头巨兽趴在暗红色的天幕前。城镇中央的上空，一个银白色的光环正在缓缓旋转，有人在准备什么法术。等她靠近一些，怪物的怒吼声愈发清晰。3vDiQ
一头巨大的怪物跛了条腿，一瘸一拐地移动。它身上邪火旺盛地燃烧着，全身裹在黑绿色的魔力中，一条腿上却裂开个瘆人的伤口，金色的光芒从里面溢出，无论如何也遮盖不住。污血从伤口不断流出，把周围的土地都蚀成了深褐色。3vDiQ
一匹马倒在不远处，皮毛都被烧成了黑色。附近插着一根断枪。一个披着破烂斗篷的女子疯一般地向怪物冲去，被它用手里的武器拍到一边。头顶，有个长着翅膀的人向怪物颈后袭去，迫使它放弃了追击。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周身魔力再次涌动，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又开始了进攻。3vDiQ
另一侧，那个穿着熟悉的制式铠甲的人就是钱程。他披头散发，头盔不知哪儿去了，胸前也被熏黑了一块。他弯着腰，双手拖着一个人，正迅速后退。3vDiQ
更远处的一个土丘上，忽然亮起一串晶石激发时的剧烈闪光，很快，隆隆炮声也传到耳畔。那里的晶石炮依旧在持续倾泻火力。南边的城门处，有枪声和法术炸裂声不断传来，不时有亮光闪现。那里还在交战。3vDiQ
怪物群似乎已经开始混乱，不时有奇形怪状的异界生物从其他方向跑出。一队民兵守在城外，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城镇另一侧，一群打扮奇怪的人在空中划着符文，团团火焰发射出去，将一头牛一样的怪物放倒。3vDiQ
一群蝙蝠一样的生物向镇中那个魔力构成的圆环飞去，似乎终于发现了那个似乎并无杀伤力的法术所带来的威胁，却被空中骑士截住，双方缠斗起来。视线尽头，又一队步兵翻过土坡，加入了战局。一直待命观望的轻骑兵也开始行动，分成几组追杀着各处的怪物。3vDiQ
钱程趁怪物被攻击分散精力，将男爵拖到远处。他回过头，看见莫德雷德跳下马，周身魔力大涨，拖着大剑向魔鬼的方向直直撞了过去。3vDiQ
魔鬼忙于应付两个女巫，它的动作被伤势拖累，也无法灵敏地闪避。钱程看着莫德雷德外放的魔力渐渐增强，如同实质。全身笼罩在赤色的光芒中，快速奔跑，像是拖着条尾巴的彗星。3vDiQ1
她冲到敌人身边，用第一纪的古不列颠语大喊了一声，一股粗壮的闪电裹在剑身上，对着那个伤口发射出去。3vDiQ1
钱程听到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发出叫声的原因显然不止是因为疼痛，还有大势已去的愤怒和恐惧。魔鬼乱挥着武器，巨大的身躯倒在地上。他急忙拔出剑，也冲了过去。3vDiQ1
之后的战斗紧张却又乏善可陈。他们四个人互相掩护，不断冲击，想方设法在怪物身上留下创口。怪物绝望之下，驱动全身魔力，开始了不计后果的疯狂攻击。但这只是让他完蛋的更快了些。3vDiQ
天空渐渐黑了下来，城镇上空，那个银色高速旋转起来，然后迅速收紧。教堂下的传送通道在一阵碎裂声中关闭了。3vDiQ
失去了补充的怪物很快死伤殆尽，魔鬼依然支起身体，大声咒骂着。它的力量已不足以支撑防御，但还在竭力抵抗。远处，一大群骑士出现在视野中，清剿完怪物的士兵也分出一部分，来到周围布设结界。3vDiQ
莫德雷德想再次用处那一招，但钱程制止了她。他们又多折腾了一会儿，伤痕累累的魔鬼终于倒毙在地。3vDiQ
“不好意思来晚了。没想到路上这么湿，耽误了时间。”莫德雷德长喘了口气，走到钱程身旁。“还好，战争结束了。”3vDiQ
“战斗结束了。”钱程纠正道。他擦了擦汗，站直身，却没收起剑：“战争，暂时还没有。”3vDiQ
远处，骑士们不再靠近，而是就地展开队形。他们熟练地调整武器与铠甲上的法阵，做着攻击前的最后准备。3vDiQ
这群封在北方边陲贫瘠之地的骑士，装备水平在不列颠的同行中几乎是垫底，整训也只是一般般。但钱程对他们应付今天的事态有信心。3vDiQ
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驱逐劫掠的小股维京人、恐吓图谋不轨的凯尔特山民、还有殴打酗酒闹事的领民。他们擅长在等不及支援也请不起佣兵的情况下，用各种手段对付乱七八糟的敌人，包括巫师、非人生物、盗贼，有时还有教士。另外他们的出动率也不错——不少人穷的付不起代役金。3vDiQ
另外一边，晶石炮缓缓转向。炮队长再次取出了他的那套工具，开始重新测量。战场上的轻骑兵重新集结起来，守在镇门处的主力也正在变换队形。附近的士卒放下手头工作，在莫德雷德与钱程身后列阵。3vDiQ
一个看起来年幼的女巫骑着扫帚飞来，身后跟着一小群长着兽首的大鸟。她们与乌鸦女巫聚在一起，面向钱程和莫德雷德，隐隐对峙起来。空中骑士中队随之赶来，在附近调整队形，有人趁机更换着已经血迹斑斑的武器。3vDiQ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钱程知道到了摊牌的时候。他斟酌着语言，准备首先开口。3vDiQ
她的斗篷只剩下几块碎布，露出丝绸的披肩。长袍上敷设的防御术式已经耗尽，被火星烧出几个洞。她头发也有几缕被烤焦，破开的衣袖露出带着淤青的小臂。3vDiQ
她无视了两侧正在对峙的众人，一言不发地穿过双方之间的空地，缓缓向另一侧走去。3vDiQ
她来到男爵躺着的地方，蹲下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了对方，搭在自己背后。她晃了几下，但还是努力站了起来。3vDiQ
钱程收起剑，带着几名士兵走了过去，那个乌鸦女巫也飞了过来，准备帮忙。女巫摇头表示拒绝。3vDiQ
“当年他就是这样，把奄奄一息的我背回去的。”她调整着身上所剩无几的魔力，答道。3vDiQ
男爵夫人蹒跚着继续前进。士兵们跟在她身后，一群乌鸦在头顶盘旋。3vDiQ
“给他们辆马车。”钱程看向莫德雷德，对方点点头。很快，有人将一辆运输车赶来。3vDiQ
男爵夫人感激地点点头，将男爵放在车上。她走到一旁，拔起那杆断枪，拭去枪旗上的血污，插在车上。3vDiQ
她谢绝了车夫，自己来到座位上，轻轻拍打着马匹，说了些什么。那几匹马就拉动车子，开始行进。3vDiQ
马车来到骑士的阵列前。那面脏兮兮的小旗在风中展开。为首的骑士掀起面罩，将手放在胸口。3vDiQ
骑士们向两旁散开，将枪尖垂向地面。马车不久就消失在队列后。3vDiQ
“这个狡猾的老家伙……”钱程抿了抿嘴，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到最后还留了这么一招。”3vDiQ
女巫的首领从空中飞来。士兵们又警惕起来，钱程也拔出了剑。3vDiQ
首领停在那两名女巫旁。“我是女巫的首领伊莱恩，我要求与你们谈判。”她说着掀了下那顶大帽子的帽檐，清晰地露出面孔。3vDiQ
这也在钱程的预料中，他有充分的准备。首领虽然身处空中，高了一大截，但他仍胸有成竹地仰视着对方，气势上不输丝毫。3vDiQ
然而这次他又没机会开口。莫德雷德本该与他一同前进，却没行动，反而退了半步。3vDiQ
“姨……姨妈？！”她失声喊了出来，不知为何有些慌乱。3vDiQ1
钱程没反应过来。他转过视线，但另外两个女巫同样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士兵们也不知所措起来。3vDiQ
他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莫德雷德，对方只是愣着不说话。又看了看女巫首领，对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3vDiQ
炮手们得到命令，没有装填炮弹，直接将充注好的魔力空放出去。3vDiQ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