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诚起得比往常都要早。他在洗漱过后，穿上了联邦预备役指挥官的制服，但是在穿衣镜前照来照去看了半天之后觉得这过于正式，由于害怕引起朱佳奈的反感，他又脱掉了制服，只留下了里面的白衬衣。在镜子前面，他用木梳把头发梳了三遍，直到再也看不到一根翘起来的头发才作罢。临出门的时候，想到朱佳奈也是指挥官，他又走回房间，把自己的制服上衣披在身上，这才走出了家门。kXxrQ1
听到栗原那边的动静，球磨彩香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许是不想输给朱佳奈，彩香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和服浴衣，栗色的头发自然地披散开，不知道为什么，她头顶的一小撮头发怎么也梳不平整，她也就放弃治疗地让它这么翘起了。kXxrQ
栗原诚出门之后，球磨熟练地锁上了房门，默默地跟在了他后面。她的眼睛周围略微有些红肿，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前一天晚上刚哭过。kXxrQ
栗原和朱佳奈并没有任何约定，甚至连话也没有说上几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比平时早了两个小时到了平时吹琴的礁石上。早晨的海风有点儿冷，可他忽略了这些许不适，就连口琴里传出的调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kXxrQ
“亲爱的，那个猥琐的家伙好像真的又去原地等你了，真恶心。”艾洛蒂一脸嫌弃地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都怪陈舟，让你一个人去找他泄露什么演习信息，结果他又根本不是那个二五仔——”kXxrQ
朱佳奈捏了一下艾洛蒂的脸颊：“好啦，你还得把窃听器拿出来呢。我再去见见那孩子，让他对自己的舰灵好一点。”kXxrQ
“那孩子……或许能煲汤……嗷!”空想还没说完，脑门上就被朱佳奈弹了一下。kXxrQ
“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要把人煲汤这种事情。”朱佳奈收回自己的手指，转身朝着海边走去。kXxrQ
坐在礁石上的栗原诚每听到一次脚步声，就要回头一次，就连站在他身后的球磨都感受到了他的焦躁。就在他第二十次回头的时候，终于在自己的视线里看到了想要看到的身影。他激动地站了起来，但是突然又觉得这么强烈的反应有些不妥，只好面带尴尬地愣在了原地。kXxrQ
“栗原。”朱佳奈很自然地向他打起了招呼：“今天也在这里吹琴吗？”kXxrQ
“是……是啊。”诚的眼神和动作都有些不自然，就连说话也有点结巴。今天的朱佳奈没有穿较为正式的衣服，而是穿得有些像JK①——上身水手服、下身百褶裙。这种随意的穿着，反而更像是出海的舰灵会穿的衣服，诚不知不觉地又把母亲的角色和朱佳奈重叠了。kXxrQ
“怎么样？过几天的演习你会参加吗？”朱佳奈坐到了礁石上。kXxrQ
诚也跟着朱佳奈坐了下来，觉得离朱佳奈太近有些不礼貌，于是又向远离她的方向挪了一点儿。kXxrQ
“还……还没定下来。”栗原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放，只好搓着自己衬衣的衣角。kXxrQ
“别这么紧张，岛上的指挥官就这么多，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你今年多大啦？”kXxrQ
“那你得叫我佳奈姐了。”朱佳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礁石：“后面的那个舰灵妹妹是叫球磨彩香吧？来，坐这儿。”kXxrQ
“不，不用了kuma。”球磨往后退了一步，显然也是非常紧张。kXxrQ
朱佳奈重新把目光转向了栗原诚：“你也是巡洋舰的指挥官吧？为什么我看你的舰灵好像有点儿怕你呢？”kXxrQ
“她什么也不会。”栗原向朱佳奈抱怨起自己的舰灵来：“只会跟在后面kuma、kuma的，一点用也没有。”kXxrQ
“哦？”朱佳奈笑了起来：“那栗原先生，你能告诉我你会什么吗？”kXxrQ
栗原诚被朱佳奈这一句话给问住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kXxrQ
“指挥官如果不愿意和自己的舰灵一起成长，那就谁都不会成长。并不是球磨什么都不会，也不是你什么都不会，而是你在拒绝和球磨配合。”看着哑口无言的诚，朱佳奈开始训斥起他来。虽然朱佳奈作为指挥官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对于这种刻意疏远舰灵的行为还是打心底反感。kXxrQ
“我……我不是……我没有。”栗原下意识地开始否认。kXxrQ
“你没有，难道是彩香不愿意和你配合吗？”朱佳奈有些生气了。一个孩子犯错不算什么，但是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kXxrQ
“她不是驱逐舰，晓群岛只有驱逐舰经常训练。”栗原随便找了个理由。kXxrQ
“不是驱逐舰？我没记错的话，球磨也有35节以上的航速，火炮不比驱逐舰强太多，对大船也是用鱼雷，有什么不好一起训练的？”kXxrQ
“那能和我说说彩香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是你帮她取得还是她自己取的？”在诚用沉默抗拒她之后，朱佳奈用上了前一天晚上窃听到的情报。kXxrQ
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过了几秒钟才小声地回应：“我……我妈取的。在我出生之前，我妈说要是肚子里的是男孩就叫诚，是女孩就叫彩香。后来在我召唤舰灵之前，妈写了一封信给我，让我如果召唤出了人形舰灵就用彩香这个名字。”kXxrQ
听到诚这么说，彩香也显得有些惊讶——她从来没听过这件事，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是诚随口取的。kXxrQ
“这么说你母亲是把彩香当成女儿的呀，为什么你不肯给自己的舰灵一个好脸色呢？”朱佳奈拉住了球磨彩香的手，把她拉到了栗原诚面前：“舰灵的生命是和指挥官绑定的，舰灵要完美控制船体必须指挥官在五千米之内，还有什么关系会比这种关系更亲密呢？”kXxrQ
“不，不是这样的……”栗原缩得更紧了：“除了生命连在一起，我们又没有其他关系……”kXxrQ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还是个男人的话，就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你自己的舰灵。”kXxrQ
栗原像弹簧一样弹起啦，差一点儿撞到朱佳奈。他像一头小牛犊一般喘着气，盯着朱佳奈的眼睛看了几秒，嘴唇动了几下，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kXxrQ
在朱佳奈毫不露怯的目光下，栗原诚仅仅几秒钟就败下阵来——这种严厉而关切的眼神，真的和他印象里母亲的眼神一模一样。他转过身跳下礁石一个人跑开了，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奔涌出来。kXx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