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脸，眉毛稀疏，眼泡肿大，鼻尖油亮，脸庞瘦削，嘴唇肥厚，唇角耷拉，烂泥一样的阴郁与麻木把她脸上残存的青春遗泽中和得仅剩残渣。439b8
转过身来负起安抚兼安慰任务的路明非甚至能从她的头发上闻到隐隐的臭味。占据这个包间的时候，路明非就已经打量过这个空荡荡的包间了，所以他能猜到这股臭味是因为吉永柏子没有购买洗发水只能用网吧的清水洗头所导致的残留。439b8
刚刚，吉永柏子的惊人发言一下子震到了卡塞尔三人组，为了在联系上学院之前继续潜伏在这个也许不再安全的安全港，行动组的组长和师兄不约而同的用眼神催促路明非去稳住精神紧张的吉永柏子。为了防止组员完成任务时压力过大找不到头绪，凯撒甚至还贴心在屏幕上输入了提示：【别紧张，就顺着她的猜想，装成被通缉的大人物就行了。】直到确认路明非点头才把提示删去，重新尝试着联系学院。439b8
路明非对凯撒这种争分夺秒的紧张时刻都不忘在提示里加上句号的优雅佩服极了，但他其实并不紧张。倒不如说，下飞机以来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然后就biu的一下被安排着去海底送死了，好不容易险死还生就得到了身无分文孤零无助还被通缉的消息，现状转变得太快，他的意识还没从有贵腐酒和帝王蟹的科考船上飘到这个网吧的小包间来。439b8
好在这个任务并不如何难，装大人物的秘诀他也略有耳闻。439b8
秘诀来自于凯撒以往在聚会里的一次对楚子航冰冷脸色的嘲笑：“舌尖时刻抵住上颚，面无表情，无汗无笑的确是装作大人物的速成方法。”。虽然这只是跋扈的贵公子对永燃的瞳术师战略上的蔑视，但无疑这个速成方法真的很好用。439b8
此刻路明非就盯着吉永柏子，舌尖紧抵着上颚，回忆着他操纵人族屠灭虫海，品尝着营养快线樯橹灰飞烟灭时的大权在握，非常顺利的就进入了双目空洞、面无表情的状态。439b8
等吉永柏子牙关打颤的声音压过凯撒敲击键盘的声音时，路明非才从对辉煌战绩的回忆中醒来，好在舌尖抵着上颚，因走神而浮现的尴尬笑容并未出现。吉永柏子吓得不轻，他的目的毫无疑问达到了，但那愈来愈大的牙关碰撞声让他实在有些不忍，于是他尝试着说点什么，让吉永柏子安静下来。439b8
提问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些许含混不清，这种标准的大人物腔调让更大的恐惧压倒了吉永柏子。439b8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如果不好好回答会被杀掉，一定会被杀掉。439b8
“吉永柏子…”吉永柏子双手抱着肩膀，低着头，根本不敢有与眼前的大人物对视的念头，“…请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在这里攒出住在便宜公寓的房租。”439b8
“我被男朋友…赶出来快二十天了…想在这里靠着电话圆交赚够储够钱就去租周租公寓…”439b82
“十八。”吉永柏子双手抓紧了白衬衫领口，“我不想回去…我…和妈妈性格不合。”439b8
路明非刚想放松舌尖说点什么，吉永柏子就抬起了头，发出了神经质的笑声：“可是完全攒不够钱…哈…哈…哈哈哈…我要一辈子住在这里了…哈哈…”439b8
“无所谓了好寂寞无所谓了无所谓了好寂寞妈妈无所谓了被光 吃掉了哗啦啦啦小钢珠吃掉了妈妈无所谓了无所谓了妓女的女儿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无所谓了幸福无所谓了骗子五百圆一次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子骗子骗子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无所谓了药给人幸福的药求你了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439b8
哆嗦着笑着，吉永柏子极速而低声的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整个人抽搐了起来，后脑勺在隔板上砰砰的碰撞。439b8
楚子航在路明非手足无措的时候动作极快的起身，从包间角落的被褥上摸出了药盒，从一堆空药版里准确的找出了还残留着最后两粒圆形药粒的药版，塞到了吉永柏子哆嗦着的手里，用平静的声音对吉永柏子说：“吃下去。”439b8
残留着的服从的惯性发挥了作用，哆嗦着吞下药粒的吉永柏子再次垂下头，包间里陷入了安静。439b8
“治疗抑郁症状的药，我看见诊断书了，正规医院开的。”楚子航面无表情的说，“你刚刚…装得太像了，让她直接崩溃了。”439b8
路明非有些惭愧的挠了挠头，干燥的触感让他赶紧放下了手，提出了问题：“还有多久联系上学院？联系上了她怎么办？”439b8
“…”楚子航也不知道怎么办，往往这种情况都有后勤人员负责，这种意外撞见的大.麻烦显然属于不能用快刀处理的乱麻，于是他和路明非看向了凯撒。439b8
“一间便宜的公寓，完整的抑郁症治疗疗程，作为替我们支付网费的报酬。”专注敲击键盘的凯撒头也不回的说，“加图索家，有债必偿。”439b8
“老大你也看冰与火？”被迫保持了安静好久的路明非被激起了谈性，“你一定看过后面的剧情了吧？来日本前追更才追到第二集，求共享啊。”439b8
“不，我看的是小说，作为…嗯…写《龙族》的时候我有参考过很多作品。”凯撒敲击键盘的声音从未停下，“不过共享的话，之前诺诺想看，我就联系了HBO，相关共享就在学生会的群里。”439b8
听到诺诺的名字，路明非笑容一僵，好在凯撒并未回头，但谈性却完全消失了。楚子航拍了拍他的肩膀，包厢里又陷入了安静。439b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