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营地中，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灯火依次亮起，旗帜依旧飘扬。靠近围墙的地方，一座哨塔基本完工。不知情者从外面看，很可能以为这里的士兵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正在大兴土木，准备长期驻扎下去。lrsLg
几条小船悄悄靠近了码头。一排辎重车被推了出来，在营区旁停下。一群背着长弓的士兵聚集在岸边。lrsLg
“不列颠人等不及了，首领。他们已经把物资装好车，士兵也集合起来准备登船。”他回头说：“再不行动，他们就跑了。”lrsLg
士兵向下方挥手。灌木丛摇晃起来，一大群维京人迅速向山下冲去。lrsLg
他们来到围墙边，看到那个简陋的哨塔上，似乎有人在来回走动。lrsLg
一名战士踩在同伴肩上，灵巧地翻过围墙。果然，营地里丝毫不见人影。lrsLg
趁哨塔上的人影走到另一边，他蹑手蹑脚地溜到塔下，拔出长匕首，叼在嘴里，爬了上去。lrsLg
但草草铺起的塔顶并没有能让他攻击的敌人。来回移动的其实是个晶石驱动的转盘，上面插着草人，缓缓旋转着——这东西大多数时候，是小孩子的玩具。lrsLg
很快，他探出头，向墙外的同伴招了招手，然后麻利地滑了下来。lrsLg
“不列颠人都在码头，正把货物往船上装。他们没多少士兵了。”那人快速向首领汇报：“营地里完全没人。”lrsLg
那两人爬上哨塔，将碍事的草人推倒。一人警戒四周，一人开始观察敌人动向。lrsLg
下面的维京人边走边警惕着四周。有人掀开旁边的帐篷，发现果然没人。lrsLg
首领分出几人，让他们去焚毁仓库，剩下的人径直向码头方向扑去。一路上，也没有任何敌人出现。lrsLg2
一切都很顺利。哨塔上，负责警戒的人也忍不住凑过来，看着队伍有序前进。lrsLg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哨兵想。他们应该一心想跑，根本没心情顾及其他了。如果有防备，上次侦查时就该被发现的。lrsLg
地面上，进攻的队伍很快就来到营地边缘。他们与码头间，只隔着一排辎重车，正好挡住了不列颠人的视线。lrsLg
他不经意地向下瞥去。同伴喉咙上插着根短粗的弩矢，瞪大眼睛，仰面倒在地上。lrsLg
哨兵刚想动作，有人背后堵住了他的嘴。剑尖从腹侧刺入，几乎将他贯穿。lrsLg
维京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下方的队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排端着晶石铳的不列颠士兵突然从辎重车后站起，向措手不及的进攻者开火。lrsLg
钱程拔出剑，把他轻轻放在地上。尸体和草人倒在一起。lrsLg
他的通讯兵拎着个袋子，笨手笨脚地爬上来。塔下的废弃材料堆后，一团魔力迷雾渐渐散去。lrsLg
“这哪算刺客。”钱程向下方看了一眼：“我义姊说，真正的刺客都是提着剑，直接进去砍一路的……”lrsLg9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干活。”他说完，准备离开：“被发现了，就自己跑吧。”lrsLg
一位老法师沉着地检查着地上的法阵。他的学徒不安地在一旁等候。lrsLg
他们身前，一队晶石铳手正在后退，另一队人立刻补上他们的位置，向敌人射击。lrsLg
维京人仓皇地向两侧躲避，但那里也有敌人的动静传来。lrsLg
“不要停！进攻！冲过去！”首领大喊：“让狂战士冲锋！”lrsLg
几名披着兽皮的狂战士举起巨斧、大锤，怒吼着扑了上去。lrsLg
那一列辎重车瞬间爆燃起来，车里的晶石和易燃物剧烈释放着能量。体格壮硕的敌人像破布袋一样，被火舌崩飞。lrsLg
即使如此，这些狂热者也没有放弃。一名狂战士兽皮上冒着火苗，跌跌撞撞地挤过熊熊燃烧的辎重车。lrsLg
老法师抡起法杖，一棍子把他抽了回去。lrsLg1
“你小子不练杖法，也不认真学剑术。现在知道怕了吧。”老法师吹胡子瞪眼地呵斥。lrsLg3
维京人向后退去。首领大声呼喊，让部下撤到一处大帐后，希望整顿队伍。lrsLg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熟悉位置。而根据队长选定的方向和距离射地靶，本来就是这些人的基本功。lrsLg
维京人刚刚停住脚步，密集的箭雨毫无预兆地劈头落下。他们猝不及防，顷刻间倒了一片。lrsLg
首领带着部下仓皇转移，还没喘过气，又一波箭矢飞蝗般扑来。lrsLg
他举起盾，勉强挡住攻击。他也预想过，敌人就算想溜，也会设法给自己使些绊子。但现在看来，不列颠人早就精心策划了一切。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根本就是想完全吃掉自己的部队。lrsLg
但他也不会轻易屈服，战斗激发了他本能的血性。而且战前，他多少有些预感。得益于他的谨慎，他手中还留着一张王牌。lrsLg
“分散！分散！去几个人看看，是不是高处有敌人发信号！”他喊道：“让布伦希尔德参战！”lrsLg
众人分成几股散开，一小队人向哨塔跑去。他的随从拿起一支号角，上面刻画着众多古朴的卢恩文字。lrsLg
随从点点头，吹响了号角。符文在他的拨弄下逐个闪动，充满魔力的悠长号声远远传出。lrsLg
“这火是向营区方向烧的，和仓库之间隔着空地。不列颠指挥官是个聪明人，他一定知道，对手有英灵的情况下，以他们的条件，是没法打赢的。”他冷静了下来，分析道。lrsLg
他顿了下，向四周看了看。除了箭矢，没有敌人出现的迹象。lrsLg
“他如果真想消灭我们，现在该派兵趁乱进攻了。”他自言自语：“看来，他只是想趁机拖延时间，带走更多物资撤退吧。”lrsLg
火焰扩散很快，去码头肯定是没戏了，只能交给那些会飞的女武神。他们匆匆后退，绕了个大圈，准备去仓库那边。lrsLg
天空中又出现了绚烂的光带。女武神带着她的侍女们掠过夜空，从天而降。lrsLg
码头上的士兵略微慌乱了下，又恢复了秩序，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们抛弃物资，向小船逃去。lrsLg
伊戈尔随手将空酒瓶甩在地上，抱着胳膊，挡在女武神前进的路上。lrsLg
“这不难。”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因为如果我在那个位置，我也会这样做的。”lrsLg
她转过头。深蓝色的星空下，火焰正恣肆地扩张着。她背着火光，看到一个人影从旁边走出，站在赤红色的背景前。那人肩上扛着长枪，枪尖隐隐翻出光芒。lrsLg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战士们。但我希望你们让开。”她淡淡地说：“或许我已不太称职；或许某日，大神驱逐我也不奇怪——但我不想再看到勇敢者无谓死去了。”lrsLg
“那么，我只能表示抱歉了。”伊戈尔挑了挑眉毛：“布卡托夫斯基家族的子弟可不会像南边的懦夫那样，向你们卑躬屈膝，瓦良格人。”lrsLg1
“你们以为，有所准备就能赢得这场战斗？”女武神皱起眉头：“不要妄图阻挡瓦尔基里，凡人。”lrsLg
她举起长矛，磅礴的魔力流动起来。蓝紫色的光泛起，巨大的虚影罩在矛头上。lrsLg
“是，英灵很厉害，何况你还是身份很特别的那种。正常情况下，确实是没法对付。”伊戈尔点点头。lrsLg
“不过，自先祖谢尔盖起，我们几代人，就是为此才持续努力的。”他掏出一个奇怪的铁棍，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看起来毫无规则的刻纹。细微的魔力注入，古怪的法阵急速运作起来。lrsLg
周围的魔力随之运转，随即失控一般涌向那个道具。侍女们惊叫起来，发现自己对魔力的控制正在被迅速削弱。女武神扫了眼猛然黯淡了很多的矛头，冷若冰霜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意外的神情。lrsLg
伊戈尔·布卡托夫斯基大笑着，将手中的铁棍用力插在地上。lrsLg
“这游戏很平衡！”他说。lrsLg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