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打扮的少女站在狭窄的窗前，凝视着城堡外的景色。3twjZ13
这间屋子并不宽敞，采光也很差。魔晶石驱动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墙上一排画像和旗帜。3twjZ
“我们与赫德堡失去联络已经三天了，殿下。”墙边的椅子上，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坐直身，担忧地说：“我派去联络的传令兵也全都没了音信。现在，没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3twjZ
“是半兽人干的？还是精灵？”对面的一张书桌前，一个披着长袍的青年女子丢下手中的羽毛笔。她苦恼地咬了咬嘴唇，又自我否定道：“不对，精灵渗透小队不可能有这个兵力……”3twjZ
“肯定不是那群野兽。”大汉毫不犹豫地反对：“之前被不明势力毁灭的几个村落，都是半兽人的。”3twjZ1
“另外，我的斥候发现，草原上的半兽人和异教徒都在准备迁徙。”他用力揉了揉眉头：“接下来，我们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3twjZ24
“到底发生了什么？”长袍女子有些抓狂地看着案卷：“短短一个月，整个边境像魔药锅被人踹翻了一样……”3twjZ21
“我们只大概了解，有一群更强大的草原部族，攻击了他们。”大汉耸耸肩：“我的属下甚至混进黑市商人的队伍，去了一个半兽人部落。那些平时整天吹嘘自己勇敢的家伙，现在吓得像个小娃娃一样，只是反复说，预言中的灾难发生了。”3twjZ34
“一开始，我还为此叫好，觉得神灵终于愿意出手，惩罚他们。”他苦笑了下：“后来我才发现，被惩罚的可能也包括我们自己。我认为，对我们和对半兽人的袭击，都是那支草原部族干的。我们和他们短暂交过手，但关于他们的规模和来历，我们也不了解。”3twjZ11
“怎么可能？”女子质疑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乌尔里希？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你居然还没弄明白敌人的情况？”3twjZ
“我如何去弄明白！”大汉不悦地回答：“那些狡猾的家伙专门攻击我的哨兵和斥候，还明显在试图挟裹当地人，遮蔽自己的动机。我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侦查。”3twjZ3
“我无能为力，除非给我更多支援。”他破罐子破摔地说：“如果存在主谋的话，这些人一定有非常丰富的战争经验。至少在游斗中，他们绝不比我们逊色。我们不能轻视这些敌人——”3twjZ32
“你不能就这样认输。”女子烦躁地拍了拍桌上厚厚的纸堆：“现在到处都是谣言和骚动，乌尼亚联盟的诸侯和城市中，本来就有许多对骑士团的进驻不满。我们任何的让步，都是给他们机会——让你担任军事长官，不是要看你展示怯懦的！”3twjZ3
“你敢质疑我的品格？你又懂什么！”大汉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你不也只会抱着个水晶球，神秘兮兮地搓来搓去么！你又得到了什么成果？我也搞不懂，你和被教会天天追着跑的女巫，到底有什么区别……”3twjZ5
“够了，乌尔里希！”窗前，骑士打扮的少女回过头，制止了他们的争吵：“告诉我，联盟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奥莉维娅。”3twjZ5
“话题一如既往，但程度变本加厉了，殿下。”奥莉维娅瞪了大汉一眼，回答道：“他们认为骑士团侵犯了当地的自治权，却对抵御外敌毫无帮助，要求把我们赶走。”3twjZ3
“我们毕竟是外来者。”她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强调自己的独立身份，骑士团都摆脱不了神圣王国的烙印。不用理会他们，联盟中央的人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帝国那边有什么表态？”3twjZ5
“帝国中央忙着处理赫尔斯公爵的继承权问题，现在没心思顾及我们了。”奥莉维娅回答。3twjZ3
“不过有一件事，要和您说下。”她抽出一张羊皮纸，“教会通知我们，一名被通缉的女巫来到了我们这里，可能准备向草原逃窜。”3twjZ6
“她去草原干什么？找死？”乌尔里希毫不客气地怀疑道。3twjZ
“这是个机会。”她抬起头，注视着二人：“我要亲自带队去追捕她。”3twjZ
“我们完全无法掌握那里的局势。”乌尔里希难得地赞同了她：“您不能冒险，殿下。”3twjZ
“如果我们抓到那个女巫，就能堵住不少人的嘴了。”骑士少女笑了笑：“确认与教会的关系，来澄清自己的立场；拿到一个功绩，去否定他们的指责；或许，还能以此为突破口，查明这一系列事情背后的原因。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3twjZ
“你们留守这里。”她命令道：“我带一队骑士出发，再通知教会，派一名祭司跟着。这种事情，得我亲自露面，才有效果。”3twjZ
他的部下分成五队。前面三队展开了宽阔的队形，正在搜寻。中、后两队依次隔开，远远跟在后面。3twjZ
他倒不担心遭遇敌人，反而盼着能碰上。只是口粮已经吃了一半，再没有消息，就只能回去了。3twjZ10
他们是为了此次行动专门挑选出的精锐，并不缺马，每人都有两三匹。营地那里，运输船往来几趟送来的粮食，也堆了不少。只是船到不了的地方，补给立刻就吃力起来。3twjZ4
只要不太干燥的地方，术师姑娘都能造出水来。但食物就没办法了。而且那点量，想喂饱四十个人，实在杯水车薪。3twjZ21
目标到底在哪个方向，没人知道，也无法建立中转基地，只能就这么向前摸索。3twjZ
钱程正感慨着，前方，突然有人策马跑回。刚进入视野，他就高高举起三角形的红色旗帜，连续摇了三下。3twjZ
“六十名武装骑手！”钱程向身后一名士兵，连续喊出一串命令：“做好准备！第三套方案！后队着甲！”3twjZ12
那人立刻从鞍后抽出一面黄底黑边的牙旗，向后跑了一段，挥舞起来。随后又抽出一面纯黑的方旗，继续挥动。3twjZ1
中间那队骑手中，也有人立刻做出反应，把同样的旗号打给后队。3twjZ
如果有人从空中看去，就能发现，人数最多的后队里，有人远远散开，剩下的人则从身旁的驮马上，卸下成卷的铁甲，麻利地给战马披上。3twjZ4
而最前方，所有人齐齐跳下现在的坐骑，换上战马。钱程所在的前队与右队一同向前赶去，左队则向侧后移动，撤出了视野。3twjZ7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的前哨。那些人调整队形，转向这边赶来。3twjZ
这些肯定是人类，只是打扮有些陌生，明显不是单于手下的“老朋友”。他们排着两列横队，打头的几人，胯下坐骑披着马衣，上面画着些奇怪的图案。钱程觉得自己也算读了不少书，但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3twjZ1
双方越来越接近，术师姑娘来到钱程身旁，好奇地瞅了瞅对面的人——他们已经立起长矛，拔出剑，还有人端起了弩。一名看起来也是施法者的人，正在激活防护阵法。3twjZ
“别这么暴力，这又不是咱们追击的敌人。别忘了咱们也有使者的任务。”钱程不以为然，继续接近对方：3twjZ9
“把你的翻译符咒准备好，我先去好好询问下情况。咱们是礼仪之邦——”3twjZ11
他话音未落，猛地缩身，翻到马背一侧。一支弩箭拖着魔力流，划出一条平坦的弧线，从旁边不远处掠过。3twjZ13
钱程翻回马背上，惊讶地张了张嘴，疑惑地看了看对方。3twjZ
不过只一瞬间，他的表情就转为愤怒。3twjZ1
“让右队开始行动！”他瞥了眼正在迅速靠近的右队的位置，厉声大喝。3twjZ
传令兵取出一只大铎，用力敲击起来。随后又举起黄旗摇动。右队随之调转方向，向敌人侧后抄去。3twjZ
“刚才还要以礼待人呢。”术师姑娘笑着拔出配剑，开始准备术法。3twjZ3
“他们先发起攻击，那么这就是战争了。”钱程认真地说：“《春秋》曰，‘戎事以杀敌为礼’。现在把他们都宰了，才符合‘礼’的要求。”3twjZ25
他向背后伸手，那里插着一长一短两张弓。钱程取出短弓，扫视了下敌人。3twjZ
“进攻！灭了这帮不长眼的家伙！”他猛地踢了下马腹，大喊着驰出：“今天就要教育他们，什么叫‘礼仪之邦’！”3twjZ26
当然，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准备试探一下敌人的底细，方便今后的安排。3twjZ
敌人反应也很迅速。他们分成两股，各自去截击靠近的小队。不过两队人并不接战，只是继续沿着弧形路线，分头向侧后方撤回。3twjZ
来的一路上，地形如何，他还记得。之后的战斗，当然是在熟悉的环境中进行比较好。3twjZ
但敌人似乎并不在乎这点，只是径直追过来。3twjZ4
敌人的反制也随之展开。他们的法师身上，魔力的光芒渐渐亮起。钱程感到一股魔力流，从附近的土壤中经过。3twjZ
他觉得有些奇怪，竟然有人在战场上使用这种法术。不用他吩咐，队伍中一名士兵眼疾手快，将一块刻着符文的石头，丢在魔力流经的路上。3twjZ
石头上迸射出火花，甚至冒出了白烟。法术迅速被破坏，失控的魔力让法师猛地震了一下，几乎从马上掉下来。3twjZ16
钱程不知他的敌人，是不是像自己的士兵一样，把反制法术当做基本训练。如果没有，他们今后恐怕要倒霉了。3twjZ13
追击中，他们尝试着向后放箭，但敌人身上的防御法阵起了作用，箭矢纷纷被弹开。不过敌人的横队，也已经拉成了杂乱的一串。3twjZ3
那边的敌人中，有人立刻掉头拦截，试图夹击他们。钱程向后打了个手势，术师姑娘点点头，握住剑，落在队尾。3twjZ
敌人眼看就要追上，开始全力冲锋。钱程的队伍再次向左急转。队尾，被众人用身形挡住的术师姑娘显露出来。3twjZ
她大喝一声，将剑掷向敌人最前方，那个看起来装备最好的人。3twjZ13
敌人的防护罩几乎瞬间就被撕裂。配剑上澎湃的魔力炸出一串火花，直直刺向措手不及的敌人。3twjZ7
配剑势大力沉，铠甲上加固的术式也瞬间过载、崩坏。剑尖硬生生砸开了铁甲，从肩部插/进了人体中。3twjZ
这一击威力有些过大。那人从马背上向后倒下，倒飞出去。他的战马疾驰中被猛地一拉，悲鸣着倒地，后方有人躲闪不及，也被绊倒。3twjZ
——这才是战场上，剑与魔法的正确使用方式。3twjZ17
现在，两队敌人已经将他们与主力隔开。不过钱程并不担心。3twjZ
敌人看起来很不适应这种追逐与周旋的作战方式。尽管至今只干掉了一个人，但钱程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3twjZ
中队也赶了过来，展开队形。他们一方人数更少，却隐隐包围着敌人。3twjZ
他回过头，看到大部分敌人都显得有些茫然，有人甚至停了下来，试图寻找优先攻击的目标。一个戴着羽饰头盔的人，正在向其他人吩咐着什么。敌人随之恢复了秩序，3twjZ3
钱程这边则继续不慌不忙地移动，同时不断发射箭矢，削弱他们的防御。3twjZ
他发现，这些敌人之间，不仅防护法术与甲胄的水平相差很大，连坐骑都有很大区别。3twjZ
钱程这边以逸待劳，而敌人似乎正在进行长途追击。因此，他有信心，可以与敌人耗下去。而现在，有的敌人依旧正常，另一部分敌人的马力，却已经明显跟不上了。3twjZ
他转头下令，传令兵有节奏地敲起了金铎。听到声音的士兵们纷纷观察起来，然后向那些更弱的敌人集中射击。3twjZ2
很快，便陆续有防护罩过载失效。骑手自己尚有铠甲，战马却缺乏保护。不断受伤、流血，很快让马匹纷纷倒毙。3twjZ21
敌人更加不安起来。钱程看到那个首领又站了出来，挥舞着手臂，不知在说什么。剩余的敌人纷纷高呼起来，继续前进。那些失去战马的人，都勉力跟了上去。3twjZ
不过他们如何做，对钱程影响不大。面前不远处，是一处缓坡。他的后队士兵，已经出现在视野中。3twjZ
他们人马都披着重甲，排成密集的队伍。队列后，有人敲响了马背上的鼙鼓。不紧不慢的鼓点声中，他们沉默而平稳地前进。3twjZ2
敌人似乎感受到了压力，也大喊着集结起来，重新排成两排。他们率先加速，开始小跑。3twjZ
双方的队列渐渐接近。鼓点声逐渐加快，烟尘腾起，马蹄踏地的震动也渐渐响成一片。3twjZ
他们人手一把强弩，瞄准了正在冲锋的敌人。3twjZ5
弩上搭着长箭，箭杆上刻满了复杂的法阵纹路。箭头上，还裹着根纸筒。3twjZ5
纸筒首先与防护罩碰触。接触的一瞬间，就急速燃烧起来。那里的魔力受到一股外来干扰，变得有些混乱。3twjZ
箭头随之刺穿了弱化后的防护罩。箭杆上的法阵也随之触发，推动着箭矢，狠狠钻进了铠甲。3twjZ8
敌人队列中瞬间人仰马翻，幸存者也慌乱地试图寻找袭击的来源。但他们的对手显然不打算配合。3twjZ
连那些埋伏的士兵，都已放下弩，让卧在草丛中的战马立起，急匆匆地加入了战斗。3twjZ
很多敌人在第一次冲锋中就已经毙命。剩下的人遭到围攻，一个接一个地被四面八方的兵器打落马下。3twjZ
敌人法师试图聚起一团火球，术师姑娘情急之下，从包里掏出本书就丢了出去。那蕴含着充沛魔力的书籍，烧穿了他的防护，砸在脑袋上，当即让他晕了过去。3twjZ31
首领还在竭力抵抗，甚至短暂地轰走了周围的士兵。钱程见状，取出套索，甩了出去。3twjZ
绳子套在那人身上，钱程用力一拉，谁知对方力气很大，差点把他自己扯下去。3twjZ2
他们匆匆清点战果，便带着战利品与俘虏返回。现在口粮已经吃紧，也没法多待了。3twjZ1
两个世界的第一次交流，就在礼仪之邦的友好问候中，结束了。3twjZ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