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79年,在习惯定义上，江城基地的人类将这一年定为开放元年。一切起因源自我们生活的世界与其它世界之间的那个薄膜、那道隔绝世界的墙壁“被开放”了。lh6zW23
当年三月初，长春机场发现了第一起世界墙壁外的来客事件：lh6zW21
那是个身材健壮，留着大胡子的蓝皮肤光头，他操着人们从未听过的语言出现。花费了很大功夫，人们才与他形成沟通：异界人自称是寻找原生魔法的法师，在探索魔能矿坑时不小心来到这里。究其穿越原因，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lh6zW9
起初，人们只是对外来的外星人感到新鲜，这至少能够证明人类在宇宙中并不孤单，还有着众多同行者。但后来，越来越多的稀奇古怪的来客误入人类世界，也陆续有人类神秘失踪，或在上班、或在回家的路上。lh6zW
再后来，可怕的瘟疫爆发了，死去的亡者，狂暴的怪物，神秘的巫师……形形色 色的生命与灾祸，成规模地出现在人类视野里，他们或是友好善意，或是凶残嗜血。但无论如何，在年终时，墙壁垮塌的灾难已完全无法阻止蔓延。lh6zW24
文明崩塌，社会离析，太多人死在这不明不白的动荡之中。没人能够预知到来者是友好善意的客人，还是凶狠掠夺的蛮族怪物。lh6zW
半个多世纪过去后，人类才在泛滥的超自然接触中站稳脚跟。但相应付出的代价，则成了人们挥之不去的梦魇。地球文明也由此知道，原来这场风暴在宇宙里已经肆虐已久。甚至一些难以想象的强大文明都深受墙壁垮塌之苦，越是强盛一时，便越要面临恐怖威胁。lh6zW31
在某些强大文明牵头下，秩序的同盟应运而生。lh6zW24
它的出现也是预料中的事情。宇宙万象从没有真正的强弱关系，所有关系可以简单归纳为两种：或者共生互补，或者势不两立。对地球文明而言，相比于混乱的世界碰撞与残酷征服，秩序下的稳定和平才是人类所共同追求的。lh6zW10
不过，和平始终是个具有时效性的词汇，在这动乱的星域位面里，但凡自称能窥视未来的神秘生命，都对未来持悲观态度，他们总是说：风暴刚刚开始。lh6zW37
公元2031年3月8日夜21点，一道澄金光芒的闪电自未知方向而来，划过人类家园江城市基地的天空，神秘而无声的光彩一瞬即逝，坠向东方。在观察和研究后，市天文台决定派出调查人员前往基地东部区域调查。lh6zW5
白水安置区位于江城市基地东部，从外来种族手里被夺回已有将近20年的时间，目前生态系统早已完全恢复正常，地处宜居带。不过，因为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等众多原因，真正愿意被安置到这里居住的人并不多。lh6zW4
目前白水安置区家户不过300，人口堪堪千人。lh6zW4
时值三月初，万物复苏，像往日一样，白水一片安宁祥和，除却前天因为晴空霹雳的缘故，市府派来调查局的人在此做记录，提供了两日谈资外，没有什么大事发生。lh6zW
10号当天上午，一个怪人来到白水。lh6zW2
那人一席深色长衫，白色围巾，一副旧社会读书人的打扮，背着一筐竹篓就显得更老式了，像是古代进京赶考的书生，可那竹篓里装的却不是诗书经学，而是各种奇怪的法器。来到白水广场后，怪人二话不说便要摆坛做法。lh6zW
结果做法的小坛都没摆起，他人就先被抓了。lh6zW10
“秋生。秋天的生，出生的天。不！不对！是秋天的秋，出生的生。1914年广东人。”lh6zW25
审讯室另一边，一个面貌20出头的青年人不安地坐着，他就是那一身深色长衫的做法者，眼下双手被一副半透明暗光手铐锁着。因为紧张，秋生自我介绍时出了纰漏，桌下的两腿也因不安而抖动。lh6zW
负责审讯的人员抬头问道，这是一位穿着棕色皮衣的中年人，表情严肃，语气冷静而有力。lh6zW
秋生焦急说道：“我追杀一个狼人，一路跟到这里。”lh6zW2
做笔录的中年人眉头挑起，端详着秋生。他强调：“我在你身上没有发现秩序之证，你没有合法穿壁的资格。另外在我们资料里，没有和你所说时空条件相符合的秩序同盟。你到我们这里，应该穿越了很多世界吧？”lh6zW
“穿过了7个世界，就追那个狼人。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离开广东前，我师傅给我开了秩序证明的，但我的秩序之证在追那狼人的半途给丢了。警察先生，那是个很厉害的狼人，我确定它来到了你们世界……”lh6zW2
秋生还要继续说，却被对方打断：“我叫胡春辉，本世界人，隶属江城市调查局。驻白水空间壁管理处主任，负责管理白水的空间壁监察工作和外来生命调查工作。你可以叫我胡主任。”lh6zW6
胡春辉继续道：“秋生，在我们这里，没有秩序之证的外来者，无论任何入境理由都必须被遣返。另外再给你普及我们的一个概念。”lh6zW
“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叫白水安置区，由人类家园江城市基地管辖。安置区是已经稳定的居住带，对任何越壁行为都有完备预警机制。你所说的狼人生物入侵我们并没有发现，但是当你抵达我们江城市基地时，雷达侦测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你，并给我下达了拦截通知。你必须得清楚一点，就是当你进入我们安置区时，就代表你已经跃过了我们的基地边境巡防组，你应该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你不懂，让我来给为你解释一下。你是个没有秩序之证的非法越境者。从你说你丢失秩序之证起，你有可能是意图不轨的魔鬼，有可能是伪装前行的邪物，还可能是篡夺意志的恶灵。你有99%种可能是壁外的无端邪恶，而只可能1%的例外是好人，请问，你现在要让我试图去相信你是那微乎其微的1%吗？”lh6zW2
“熟悉的套路，秋生。”胡春辉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会完全配合我抓捕狼人，只为了抓捕狼人？你知道我遇到过多少次这样的谎言吗？你觉得我会被你转移注意力吗？没人告诉你相信无秩序之证的越壁者会死吗？还有，我只是说明我的态度，并不是要伤害你的意思。你别激动，我不会因为你没有秩序之证就对你做伤害行为，只是你提供的任何信息于我立场而言，不具备任何建设性。你的教官或者导师有没有教过你，在丢失秩序之证后应该怎么做？是把自己当成那1%可能的好人去摇旗呐喊，还是应该配合调查？”“应该绝对配合。”秋生低声说。lh6zW
“是的，绝对配合。”胡春辉说完，拿起桌边的移交文件继续做记录，并和秋生说道：“你将被转移到收容院，等待我们联系你的文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会被暂时限制人身自由。”lh6zW
胡春辉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陈述自己的安排：“所以我应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把你放掉送走？别傻了，年轻人。因为你提供的信息模糊，我们可能没有办法马上联系到你的文明政府，在我们进行寻找联系的这段时间里，你所带的器具也将暂时由我保管。我们需要确定你的身份，没有秩序之证的你完全有可能是满嘴诡诈之语的魔鬼，而我们必须确定你的身份，必须！你懂必须吗？”lh6zW
秋生抢白：“等一下，我是秋生啊！你没听说过我吗？在广东我是很有名的驱魔人，有数据的话你可以去查，我师傅九叔是岭南最有名的驱魔道士，是有名的秩序之剑，我是他大弟子，等解决这个狼人后我也会加入军团！”lh6zW11
胡春辉楞了下，手上的笔迹停下，抬起头，他很遗憾地看着秋生：“很抱歉，广东在我们这里于1984年便已经沦陷，至今都无法联络到，被归类为失联的不稳定沦陷区。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不在一个时空。”lh6zW14
“算了。反正你们这边儿在我们那儿也是失联的…你是警察，你做安排吧，但我希望你能重视我的话。”秋生无奈地摇头道，“那个狼人和普通狼人不同，它可不是只想当个寄生虫，而是要摧毁整个家园……”lh6zW1
“谢谢。纯血狼族的信息我记住了，但请放心，我们的防御力量比你想象中要强。”lh6zW7
秋生否认：“不，不是纯血统，只是普通狼毒感染者而已。”lh6zW3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非纯血统狼人、只是普通狼毒感染者的家伙，能把自己当成纯血狼人来崇尚狼人血统的几乎不存在，他们在变身狼人时能保持理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人类形态下，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狼人。lh6zW
“我没有开玩笑。”lh6zW5
似乎是看出了胡春辉的不信任，秋生很认真地说道：“是真的，他有理智且清晰知道自己是狼人，并且可以像纯血狼人一样，伪装任何人类样貌和学习语言，保持狩猎状态时的理性。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说它危险！”lh6zW5
“哦，知道了。”胡春辉微笑地点头，“请你放心，我会做安排的。你说的内容我都会做记录报告上去的，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力量来确认你说的信息，所以你说的狼人我不会去管，那会交给有能力去管的人去侦查；而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控制住你这个在我安置区试图做法使用效果不明的法术、有极大可能会对我安置区造成重大威胁的不明身份越壁者。在你没有解除嫌疑前，我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lh6zW
大笔一挥，胡主任在需要上交的文件上写下了自己的个人判断书：该人因长时间在壁外活动，存在过度疲劳现象，可能因此出现轻度认知障碍，但考虑到无混乱变异情况，个人认为威胁度轻。lh6zW25
已经是上午11点了，移交手续办理结束后，分配给秋生的房间却迟迟未定下来。心灰意冷的秋生有了先休息的打算，但为此等待的时间太长，他的双手又依然被拷着，坐在1楼走廊座椅上这样枯燥地消磨时间，他心底不禁动了气。lh6zW
想到自己的处境后秋生更不耐烦，他是个心眼活泛的人，静等实在坐不住。看到一位漂亮的护工小姐路过，确认了是收容院的制服后，秋生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噌地跳起来，冲上前去质问。lh6zW
护工小姐被吓了一跳，知道了秋生来意后，很抱歉地做出回答：“请再稍等下，我们正在为你腾出空房间。现在房间已经满了。”lh6zW
“长相不是骗人的资本。”lh6zW2
秋生生气地举起自己被拷着的双臂，艰难指着身边的6号房说道：“刚才你们登记的那个屏幕上，这个6号房不是记录空的吗？我都看见了的。今天这里也没其他人入住，就我一个怎么还能满了？我看你们存心是想为难我秋生。”lh6zW3
护工小姐一晃神，想起些什么，慌忙致歉：“对不起，6号房是记录错误，其实是有人住的。”lh6zW
“我一路跟踪狼人，风餐露宿，连续穿过了7个世界，不眠不休。7个世界啊，还是不眠不休！累都累死了，到你们这里后我还不敢休息，第一时间做法来确认它的位置，结果狼人没找到，先被你们给抓起来了……我不管，我累了，我现在就要进去休息。”lh6zW2
秋生越说越气，当下不管不顾，铁心就要去开6号房的门。lh6zW
工作人员阻拦不及，眼看着秋生拉开6号房的门，门突然打开，秋生迎面撞上一对死鱼眼，那死气沉沉的脸，险些就撞到他。lh6zW2
“吓（ha）！”lh6zW5
小姐吓得用手捂住嘴巴。与此同时，被冷不防吓一跳的秋生也踉跄后退。lh6zW
有了后退距离，秋生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那是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但个子不矮，比秋生高了半头，整张脸死气沉沉的，苍白地像纸；他穿着一身白色条纹的睡衣，身材很瘦。吓秋生一跳的是那眼神，刚打开门的时候，那对死鱼眼杀气腾腾，十足让秋生受到了惊吓。lh6zW6
坦白说，对方并不是那种非常凶恶的面容，而且相反，应该是很平和的感觉。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也应该是因为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洗漱整理的缘故。总之，那一瞬间开门时面对的眼神，真的吓到了秋生。lh6zW
秋生立刻鞠躬道歉，油然而生的一股弱者气息。lh6zW8
少年打着哈欠，随口回答了一声。发困的双眼半眯着，都没看秋生一眼，便扫向护工小姐。护工小姐花容失色，手上的笔记本也掉落在地。抓着工作服的衣角，她嘴巴长大吃惊地看着少年。lh6zW
秋生心有余悸，直起腰，却看到护工小姐眼神更加吃惊了，嘴巴大张能塞进一颗鸡蛋。“刚才这是谁啊，外星人？为什么没有带手铐？”秋生不满地询问，并举起胳膊在护工眼前晃晃。lh6zW
因为刚才被惊吓自己却还主动道歉的事，他感到有点窝火。lh6zW
“他、他是我们夏院长的儿子，夏天。”lh6zW24
“哦，领导的孩子啊！怪不得，那就正常了，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我们那儿大帅家的狗也是趾高气昂的……”lh6zW
秋生恍然大悟，继而扫量了护工小姐一眼，笑道：“话说，你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就跟你说句话而已。你看我，我刚才迎面碰上，道个歉马上就缓过来了。你怕什么？不就是个院长儿子嘛！大帅小姨子我都照样泡的，根本不怂。”lh6zW4
“不是啊！”护工小姐摇头，“他这里有问题，有智力障碍。”小姐指了指自己的头。lh6zW
秋生自信点头，很聪明地和护工小姐统一阵营，坚决抵制领导的智障儿子，但护工小姐摇头，皱着眉解释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他是因为被雷劈，所以有智力障碍，不会说话的。”lh6zW10
秋生拍着胸脯，看着走远的少年，小声给护工小姐说道：“他呀，就是领导的一个遭雷劈的智障儿子，不会说人话，对不对？而且以我看还不止如此，除了不会说人话，他还没个人样，跟鬼似的吓唬人，明明是他吓我，居然让我给他道歉。这小子不是好人……雷劈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叫天杀，天都要杀他，说明这人的良心已经坏透了。”lh6zW18
“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我都能理解！”秋生摆着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别看我刚才道歉，其实都是为了大局。实话跟你说，我第一眼看他就不爽了。刚才我早就看出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他一定欺负你很久了，是吧？别怕！有我在！我知道他是恶霸，但没关系，6号房间我住了，我秋生谁都不怕，我秋生专治恶霸。”lh6zW8
秋生说完，故作深情地望着护工小姐：“你听说过吗？不列颠有个姓牛的科学家，他提出了一个世界闻名的科学规则，叫做秋生定理。”lh6zW3
“对，秋生定理！”秋生肯定道，“这个定理的内容你记住了，就是这世上比我秋生帅的男人啊，绝对不可能是好东西！”lh6zW9
“什么呀！你有病吧？你根本没懂我的意思。”护工小姐气得跺脚，“我说，夏天的体质有点特殊，会吸引雷电，从小他脑子就被雷给劈坏了，除了只会喊出一个字外，完全没有其它任何的语言能力。”lh6zW10
秋生讶异道；“从小就劈？这都还劈不死的吗？我师门前辈都被劈魂飞魄散好几个了！”lh6zW8
护工小姐低头，轻声回答：“对，劈不死的。最多就是昏迷两天，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可以醒来的，什么事都没有。”lh6zW
“天都杀不了他，那这人得有多坏啊……”lh6zW7
秋生掰着指头，望着少年背影心道，旋即他想起了什么，用胳膊轻轻撞了下护工小姐：“哎，你说他只会喊一个字，喊什么？”lh6zW
“妈！”lh6zW14
楼梯口，夏天揉着头发，向上响亮地喊了一声。他声音很大，声场极宽，整个楼道都在回响他的喊声，阳光下的浮尘因此产生动荡。lh6zW
“你听到了，就刚才喊的这个字，夏天以前逢人都喊妈的。”护工小姐无奈地答道，“好了，反正现在夏天醒了，你就和他同屋吧。我现在给你去登记。但话先说在前面。别看夏天脾气好，就想欺负人家。你要是敢恶意打击报复，我会去找胡主任反映的。”lh6zW2
“我也得能啊。”lh6zW4
秋生举起手臂，亮了亮自己的手铐。有气无力地为自己辩解。望着护工小姐走开，秋生也没马上进6号房，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少年消失的楼梯口若有所思。lh6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