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者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无垠夜空里的漫天繁星。41cqA
一名中年研究员正站在他旁边，双手拿着一堆文件，递给老学者：“资料都掉了一地了，所长昨晚没睡好吗？”41cqA
“昨晚难得做了个遥远的梦，醒了就没睡下去。没想到在工作的时候居然睡着了，”老学者接过文件，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老了，没了困意睡不着，来了困意挡不住……”41cqA2
“所长还年轻呢。”中年研究员笑道：“那要推迟会议吗？”41cqA
“不用。”老学者从躺椅上站起来，无垠星空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他低头看了看手表。41cqA2
“还有65秒就到开会时间了……可不能慢慢来了。”老学者站起来腰背笔直，行走健步如飞，丝毫不见老态，中年研究员也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去。41cqA
他们穿过几个洁白的六角形通道，走进一个开着的电梯中。电梯里没有按钮，但有一个半人高的基座，基座上漂浮着一个虚幻的正方体，正方体如同用无数透明的格子组成，充满通透的数学美感。41cqA
老学者进去用手放大正方体，正方形里有一个红色的小格子——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41cqA
老学者点击了正方体另外一个写着「会议室」的格子，再用手从上往下一划，正方体顿时崩散成一个列表，老学者将「速度」一栏调到「最速」档位，中年研究员看得一愣，忍不住擦了擦汗：“我们可以慢慢过去的……”41cqA
当老学者按下移动后，他们所处的电梯房间便喀啦一声，缓缓开始移动，房间六面同时变得透明，中年研究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抬起头看向星空——因为他脚下就是黑暗的海洋波涛。41cqA
他们所处的电梯房间从面前这个巨大的正方体建筑物移动出来，没有任何支撑地漂浮在空中，然后开始迅速移动，往正方体另外一个方向飘起。41cqA
这就是「最速」的移动方法——直接在正方体建筑外部移动。41cqA
中年研究员苦笑道：“倒也不是畏高……只是外面太可怕了……其实也是畏高，不像所长那么勇敢。”41cqA1
正方体建立在一个黑暗大海之上，足下便是不停翻滚的波涛，漂浮在海面上的永远只有骸骨，骸骨上保证一点肉渣都没有，而骸骨是完全空心的——骨髓和里层稍微软一点的骨骼都全部消失，只剩下最外面那层密度堪比钻石的骸骨表层还存在，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能漂浮在海洋上。41cqA6
然而若是有人敢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却会闻到近乎甜腻的香味。41cqA
诡谲，怪异，然而这已经是地球上生存环境最好的海域。41cqA
至于其他海域，甚至连那些可以堪比钻石的骸骨表体都不会留下。41cqA1
中年研究员也没法反驳——他在研究所里，甚至在这个世界里，的确也算得上是‘年轻人’了。41cqA4
30秒后，透明房间到达正方体建筑上方的一个凹槽，顺利落入后，中年研究员明显松了口气。41cqA
然后房间开始进行快速移动，10秒后到达了会议室的门口，老学者看了看手上那块机械表，说道：“我没有迟……嗯？”41cqA
他看见会议室上方光幕标注的时间跟手表上略有差异——他已经迟到36秒了。41cqA
“表又没校准了吧，老东西。”坐在会议室一旁的按摩椅里，整个人陷在里面的老人嘿嘿说道。41cqA1
老学者没有理会，神色自若地坐在会议室主位上，说道：“第95次会议开始……听说C组有突破性的进展？C组负责的是5号时空的……”41cqA
“是的！”一名女研究员站起来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5号时空的‘任务目的’！”41cqA
一直以来，5号时空的‘任务目的’，都是他们研究中的未解之谜，如果能破解这个谜题，必然能理解5号时空的集体智慧，从而窥视到另一个时空的思维方法。41cqA
女研究员点击一下屏幕，所有会议者——包括正在按摩椅上的老人——面前浮现一个虚拟屏，里面出现两个人的图片和资料：41cqA
白术，白果的丈夫，无能力者，于灾变时代5年因‘叛逆之战’去世，育有一子一女；41cqA
白果，白术的妻子，无能力者，于灾变时代19年去世，子女皆已成年结婚，尸检结果无任何异常，排除‘诅咒系’击杀，结论为罕见的‘心死’（身体无任何异常，如同睡眠状态般的死亡）。41cqA
「心死：灾变时代出现的特殊疾病，过度绝望、压力太大、愿望得到实现、获得解脱等心理因素都可能发生心死。当出现上述心理因素后，患者会自然进入睡眠，全身机能慢慢停止，约3小时后彻底心脏停跳，暂时尚无心死患者被救活的例子。在所有疾病（包括感冒、癌症）都可以获得治愈的时代，心死最罕见的绝症之一。」41cqA3
下面还有他们两人毕业院校、人际经历的详细资料，这些东西研究员都看过无数次了，纷纷等待女研究员的下文。41cqA
“5号时空的任务，是要索老先生去撮合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女研究员说道：41cqA1
“按照1号到4号时空，我们基本可以认为，他们的任务目标是要借助索老先生的力量，去帮助‘超凡复苏’后会获得巨大力量的强者，令他们极可能避开过去令他们‘性格恶化’的历史，从而让守护世界秩序的力量逐渐增多。”41cqA
“而5号时空的任务目标，白果、白术兄妹，两人都并非能力者，他们日后也没有结识其他强者，那么5号时空为什么想撮合他们两个呢？”41cqA
女研究员环视一周：“首先，讨论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建立一个前提：5号时空里为索天出谋划策的团队，也是像我们‘未来研究所’一样，是一个由无数智者组成的组织。41cqA
如果5号时空里，只有索天一人，或者只有索天和少数学者，那么……”41cqA
老学者说道：“那就可能是索天自己瞎搞，基本没有讨论意义。”41cqA3
“未必吧！”按摩椅的老人中气十足地说道：“以己度人，5号时空的索天智慧应该差不到哪里去！”41cqA4
“嗯，不是一代弱智就是传奇白痴。”老学者淡淡说道，看着女研究员：“继续说。”41cqA11
老人还想说什么，但女研究员已经在说了，他也只好悻悻地闭上嘴。41cqA
“基于5号时空的决断是他们的集体智慧产物，因此我们C组提出了两个假说：41cqA
这个假说很快就被推翻，先不论在本时空里，白术白果的子女都是普通人。首先，5号时空绝对不会不清楚，每个生命的生成都是无比巧合的，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气候所产生的生命绝对不一样。如果5号时空真的能将过去控制得如此细密，那么我们这个时空就应该解决末日了。41cqA
第二，白术白果的离合，可以影响其他强者的命运。41cqA3
我们跟着这个思路追溯过去，发现白术在超凡复苏之前的十年，存在短暂与数名女性超凡者相识的经历。”41cqA
女研究员一点屏幕，众人面前的光屏便出现了6名女性的图片。41cqA
“她们的实力有弱有强，但最强的，莫过于白术在大学遭遇的‘断世之锋’。41cqA
‘断世之锋’是天朝长城部队一员，在灾变时代作出巨大贡献，为历史英雄之一。41cqA2
她也拥有一段美好的婚姻，但经过调查，‘断世之锋’的丈夫‘出云剑’是一个支持妻子事业，不爱战斗，爱做家务，并且甘于隐于幕后的男性，正好与强势‘断世之锋’互补，所以他们的婚姻才如此稳定。41cqA
我们C组大胆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断世之锋’在5号时空里，与白术相识，并且爱上了白术，会怎么样？”41cqA
女研究员神色严肃地说道：“首先，白术与白果是没法完全断绝关系，白术恐怕会时时关注白果。而白术这个人，正直，专心，做事认真，体贴他人，如果有所交错，‘断世之锋’喜欢上他，并且不可能。41cqA2
然后，白术和‘断世之锋’迟早会因为白果的问题而产生争执，最后导致分手也并不出奇。而‘断世之锋’性格强势，她在本时空与‘出云剑’的婚姻便是初恋，白头到老，她本人很可能是固执的完美主义者，如果她认定自己喜欢白术，但白术又拒绝了她，很难说‘断世之锋’会做出什么事。41cqA
就算‘断世之锋’不再站在秩序一侧，也并非不可能。”41cqA2
老学者沉吟片刻，说道：“但这些都是猜测，没有证据。”41cqA
“是的，但C组认为，这已经足够了。”女研究员说道：41cqA
“白术与白果相恋后，白术对其他女性便主动疏远距离，并且时时刻刻向他人晒恩爱，空闲时就陪白果，完全断绝了其他女性的爱慕念头，所以他在本时空必然不会再与其他女性产生爱恋之情。41cqA1
这，可能就是5号时空的目标：通过影响强者的配偶，而改变强者的命运。”41cqA
“但没有白术，也可能出现一个红术啊。”一名研究员问道。41cqA
女研究员微笑道：“以‘断世之锋’的性格，她必然只喜欢符合自己条件的男性，而这些男性里，白术应该是最独特的一个——他有一个无法回避但藕断丝连的妹妹。只要将白术‘解决’，‘断世之锋’再找到渣男的可能性极小。41cqA
至于5号会如此‘兵行险着’，非要走这么迂回的方法，从他们选择的回响时间便可以看出一二——在距离4号时空的回响时间还不到48小时，就发动回响，可见他们也知道，那一天是最好的机会。41cqA
如果错过了，索老先生可能再没机会与‘霜寒使者’拉近关系。”41cqA9
陈述完毕，女研究员坐下来，其他研究员纷纷注视老学者。41cqA
老学者沉吟片刻，点点头：“暂时记录这个结论，如果有更好的解释，再进行讨论。”41cqA
“任务目标，已经决定了，不用多说。”老学者敲了敲桌子：“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解决‘灰烬使者’和‘霜寒使者’的关系。”41cqA7
“5号时空选择的切入点，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地拉近了索天和‘霜寒使者’的关系，令‘灰烬使者’没再继续与索天继续深化关系。”41cqA
老学者按了按屏幕，刹那间，整个会议室墙壁地板天花板都变得透明，众人抬头可见星空，低头可见汹涌的，漂浮无数骸骨的黑暗甜腻大海。41cqA
“‘灰烬过后为焦土，霜寒过后为绝地’。”老学者淡淡说道：“七大洲尽数沉没，她们两人可是出力不少。”41cqA9
正是因为两人太过重要，所以他们才一句不吭。只有所长，才能做出决定。41cqA
“1号、2号、3号、4号、5号……我们的前辈啊，他们一步步将三人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一起，现在想解开……也不是不行，只是解开之后，以索天的人格魅力，肯定无法影响她们，风险太大了。”41cqA
“不，不怪你，”老学者摆摆手：“毕竟是基因问题和智商问题，只能说，时也，命也……”41cqA
“老东西，有本书拐杖单挑啊！”老人气得一拍按摩椅，差点就站起来了。41cqA7
老学者也不管他，继续说道：“5号时空的计划虽然兵行险着，但光以结果而言，倒也是获得巨大成果——他们三人同时共享了一份秘密，拥有一份更加紧密的羁绊，日常交流也更加频繁，并且三人的关系也比较稳固。”41cqA
“但他们的羁绊还不够，或者说，还太过脆弱……而当她们成熟起来，认识到索天的本质是如此的浅薄，索天更是再无影响力……”41cqA6
老人大吼一声：“拿我的钛合金狂战刺客拐杖过来！”41cqA6
“所以，加深羁绊吧。”老学者敲定了最终结果：“所谓的羁绊，就是秘密的互相共享，所以……采用V计划。”41cqA2
“虽然没有办法，但这次，恐怕还是得依靠索天主观能动性了。不过大家放心，成功率还是很大的。”41cqA
老人拄着拐杖站起来，神气说道：“尽管放心吧！”41cqA6
老学者继续说道：“毕竟‘灰烬使者’和‘霜寒使者’涉世未深，哪怕是索天这个败絮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只要按照V计划，还是很有可能加深双方的关系……”41cqA1
“吃我一杖！”老人一甩拐杖，一个金色的人形幻影从杖尖冒出来，杀向老学者。41cqA11
老学者冷哼一声，敲了敲手表，一个幽蓝色的人形幻影从手表上冒出来，挡住金色幻影。41cqA6
研究员很自觉地离开了，然而刚走到门外，就有人开口道：41cqA
“没人压索老先生？说不定他这一次会打赢哦，毕竟所长开发的《替身幻影》格斗游戏，比拼的是情绪力量，这次索老先生还挺愤怒的……”41cqA8
“那你压啊，我们就可以赌了。”41cqA1
“你当我傻啊。”41cqA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