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世纪，这些值多少钱？ ——中世纪晚期物价与收入事例拾遗

　　（以前写的稿子，一起发上来了。后面情节展开之后会用上）40iWn

　　我们都希望接触到的事实是简单而有条理的，然而中世纪的欧洲恰恰与之相反。混乱在各个领域都普遍存在，当然也包括钱币。40iWn

　　那时的货币非常不稳定，而且种类繁多，换算标准也在不断变化。随着时间推移，价格本身也在波动。因此，笔者简单筛选并列举了一些数据，只希望能帮助大家进行量级上的感性对比。40iWn

　　（更细致的分析还请参考专业文献）40i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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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知识简介：40iWn

　　首先是进制，当时欧洲的货币一般采用1：20：240的比例。这是罗马时代留下的老习惯。40iWn

　　比如在英国，就是1英镑=20先令，1先令=12便士；40iWn3

　　在法国，是1里弗尔=20苏，1苏=12德涅尔。40iWn1

　　后来威尼斯人发行了杜卡特，佛罗伦萨发行了弗罗林，法国发行了埃居金币，这些和镑/里弗尔同属一个等级。它们的兑换关系并不稳定，时常发生变化。40iWn

　　（大量奸商就是以此为生的……）40iWn

　　不过只求粗略认识的话，把这些金币当做一个量级上的就可以。40iWn

　　银币的种类也非常繁多。有一些大额银币信用较好，比如威尼斯的格罗索，价值也在12德涅尔的量级上。40iWn

　　（这银币在广州都出土过，看起来非常受欢迎。）40iWn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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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价值，下面罗列了一些例子。先以英国为例。40iWn

　　（英国的中央集权程度相对较强，国王能控制各地铸币厂，而且有禁止钱币出口的政策，币制相对稳定一些）40iWn

　　（神罗那边太乱……语言我也不会，看资料太费劲，先忽略了）40iWn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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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工资收入的对比**40iWn

　　（主要考虑百年战争中后期）：40iWn2

　　普通工人和农夫，1便士；40iWn

　　熟练工匠，4便士；40iWn

　　普（炮）通（灰）步兵，一天2便士；40iWn1

　　步行长弓手，3便士；40iWn1

　　普（炮）通（灰）步兵20人队长，4便士；40iWn1

　　自带马匹的长弓手、轻骑兵等，6便士；40iWn1

　　宪兵、骑士侍从、步兵百夫长等，1先令；40iWn1

　　普通骑士，一天2~4先令；40iWn3

　　方旗骑士（正式的骑士，能带一支小队），4~8先令；40iWn1

　　（不过上战场的人，武器装备都得自己掏腰包。再加上很高的风险，本质也是在赌博。）40i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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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品的价格**40iWn

　　1公斤小麦，约0.4便士；（不同地区差别挺大，比如伦敦的就比北部城市的贵两倍多）40iWn

　　最好的鹅，6便士；40iWn

　　最好的乳猪，8便士；40iWn

　　最好的公鸡，6便士；40iWn

　　母鸡，4便士；40iWn

　　小鸡，0.5便士；40iWn

　　（以上这些是城镇中市场的数据。其实那时人的饮食质量相对还是不错的，有点手艺甚至能天天吃鸡。到了近代，生活水平反而大幅下降了。）40iWn9

　　普通香辛料，1~3先令/磅；（1磅≈0.45公斤）40iWn

　　贵重的（查到的例子是藏红花……）每磅可以到十几先令；40iWn3

　　（香料的价格大部分并没有文学作品里形容的那么夸张。当然，只是大部分——）40iWn10

　　最好的葡萄酒，8~10便士/加仑；40iWn

　　最好的啤酒，1~1.5便士/加仑；（1加仑≈4.55升）40iWn

　　（并不贵，不过这啤酒和现在的啤酒是两个概念，而且大部分酒的质量非常堪忧。另外很多“酒”其实是代替水饮用的。）40iWn1

　　小偷偷12便士就是死罪；40iWn1

　　一本书，1英镑上下；40iWn4

　　修道院学校就读所需开销，每年2英镑；40iWn

　　牛津大学，每年8.5英镑；（包括住宿费104先令、衣着40先令、学费26先令8便士）40iWn

　　（学费本身反而是最便宜的。）40iWn2

　　普通旅店一个铺位，2便士；40iWn

　　（这是“硬卧”。稍微像样点的床就是两倍的价钱）40iWn

　　拉货的全木马车，1~2先令；40iWn

　　箍铁的马车，18~23先令；40iWn

　　载客的普通马车，8英镑；40iWn

　　王后的马车，400英镑；40iWn

　　一名（土豪）贵妇人的马车，1,000英镑；40iWn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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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收入的对比**40iWn

　　普通自耕农（拥有30英亩的一块标准份地），1~2英镑；40iWn

　　富裕农民（“约曼”），2~5英镑；（这些人是长弓手的主力）40iWn4

　　乡绅，5~20英镑；40iWn

　　铸剑工匠，12~24英镑；（贩剑的）40iWn

　　准骑士，20~40英镑；（‘esquire’，不知道怎么翻译好，就是指有骑士领地但是没有称号的人）40iWn9

　　正规骑士，40~200英镑；（很少到上限的。另外这是有领地的骑士，屌丝骑士可能除了头衔，身上一便士都没有）40iWn

　　顶级大律师，300英镑；40iWn

　　一名普通雇佣兵头目，某一季度获取了200英镑上下；（当然，这种非常不稳定。而且很多时候收入本身就是白条，得自己动手去抢）40iWn

　　（PS：此人手下是十几到几十人的那种小队）40iWn

　　男爵100~1,000英镑；（仅土地收入）（一般200~500英镑为主）40iWn

　　伯爵理论的下限是1,000英镑，实际在400~11,000英镑；40iWn

　　英国大贵族，兰开斯特公爵冈特，12,000英镑；（包括海外领地，可以到20,000英镑）40iWn

　　英国国王，约30,000~50,000英镑上下；40iWn

　　（占领法国大块地域之后，暴涨到250,000英镑）40iWn4

　　以下是法国大贵族们：40iWn

　　王后，140,000里弗尔；40iWn

　　贝里公爵，峰值190,000里弗尔；40iWn

　　勃艮第公爵，320,000~700,000里弗尔（稳定时大概在500,000~550,000）40iWn4

　　（大贵族比国王有钱是常有的事）40iWn

　　奥尔良公爵，453,000里弗尔；（包括国王赞助，用来与勃艮第派对抗的资金）40iWn2

　　法国国王收入波动非常大（经常被大贵族们制约，有时还有英国佬来搞事，挺郁闷的）40iWn

　　查理七世当太子时，年收入只剩下131,349里弗尔。另外通过战争税还有300,000里弗尔进账；40iWn

　　（其实中世纪最富的应该是极盛时期的东罗马皇帝，岁入可以达到11,300,000诺米斯玛（比杜卡特还大的金币）。40iWn1

　　但罗马的制度和西欧诸国不同，这些钱不能算是皇帝的钱。而且中世纪晚期时东罗马已经不行了。）40iWn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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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用开销**40iWn

　　普（屌）通（丝）剑，6便士；40iWn1

　　斧头，5便士；40iWn

　　最好的长弓用箭杆，100根16便士；40iWn3

　　长弓，40便士；（3先令4便士）40iWn1

　　普通骑士的铠甲，8~10英镑；40iWn

　　侍从的铠甲，5~6英镑；40iWn

　　（铠甲价格范围很大，上百英镑的也有一些。最贵的是大贵族订制的，甚至可以到一两千英镑。）40iWn

　　战马，大约2英镑起；40iWn

　　（这个也是没上限的，几十英镑的比比皆是，成百上千的都有。）40iWn

　　兰开斯特公爵的军队（五六千人的部队，包括780名骑兵和800名马上弓手），每年花费3,000英镑；40i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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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40iWn

　　正常情况下，法国比英国富饶太多，国王收入也高得多。40iWn2

　　比如“狮心王”理查参加十字军，回国路上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扣留，赎金是10万英镑，王室收入完全不够，只能全国上下凑钱，凑了两年才凑齐；40iWn4

　　后来法国参加十字军，国王路易九世被埃及马木鲁克俘虏。双方谈定40万里弗尔的价格，法国人当即就付了20万定金，埃及人就把国王放了。40iWn1

　　那次远征军费一共花了150万，其中80万用来赎回国王和全军上下。事后也没有产生过于严重的后果，可见法国的财大气粗。40iWn6

　　另一个例子可以参考13世纪末英法的战争。四年时间里，法国一方开销相当于43万2千英镑，依然可以承受；但英国国王只花了4万英镑，就不仅用光了自己的财产，还欠下一屁股债，甚至因为加税问题和贵族爆发了冲突。40iWn

　　注2：40iWn

　　法国国王约翰二世被英国俘虏，为了支付高额赎金，发行了一种新金币，命名为“自由”，这是“法郎”这个单位第一次出现。面值同样是1里弗尔。40iWn1

　　“自由”的意思是换取被活捉的国王的自由。40iWn

　　（当然也有人认为是其他含义）40iWn

　　（那次被抓的人太多，支付赎金压力太大。贵族老爷四处搜刮钱财付赎金，农民不堪重负，最终导致了扎克雷起义。40iWn1

　　这可能是法国历史上仅有的一次大规模农民暴动了。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市民在造反。）40i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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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赎金也是一种经常避免不了的东西：40iWn

　　一名长弓手，150先令；（7.5英镑）40iWn

　　英国作家乔叟，16英镑；（英国国王掏钱把他捞回来了）40iWn

　　一名勃艮第准骑士+他的4个随从，200法郎；（由勃艮第公爵支付）40iWn

　　一名准骑士+7个骑马军士/重骑兵，700法郎；（组团被抓的？总之也是公爵付的）40iWn2

　　勃艮第公爵为正式骑士补贴的赎金，大约是准骑士的4倍；40iWn

　　一名伯爵的次子，2,500英镑；40iWn

　　小贵族少有超过3,500英镑的，伯爵以上的大贵族或者重要人物，则基本在5,000英镑以上；40iWn2

　　圣女贞德，10,000里弗尔；（由英格兰政府支付）40iWn7

　　（贞德的赎金价位其实很正常，抓到她的人也等了段时间。直接抓获她的是卢森堡伯爵，但伯爵的姑姑欣赏她，把她保了一阵。不过法国一方一直没人给她付钱就是了。）40iWn3

　　（网上有种说法，认为这是王室收入三分之一。其实那只是英国王室在本土的收入。英格兰是个很穷的地方，法国人比他们有钱太多了。）40iWn

　　英国亨廷顿伯爵，20,000马克；（当时等于13,333英镑）40iWn

　　一名勃艮第元帅，男爵，14,000金埃居（勃艮第公爵帮着出了一半）40iWn

　　英国萨默赛特伯爵，24,000里弗尔；40iWn

　　法国名将盖克兰，100,000法郎；（被抓了两次，都是法国国王付的）40iWn

　　法国旺多姆伯爵路易·德·波旁，100,000埃居；40iWn

　　法国波旁公爵本人，130,000埃居；40iWn

　　法国奥尔良公爵，200,000埃居；40iWn

　　法国内维尔伯爵，200,000杜卡特；40iWn

　　法国阿马尼亚克伯爵，300,000弗罗林；40iWn

　　法国布列塔尼公爵，700,000弗罗林；40iWn

　　法国国王约翰二世，3,000,000王冠币（大概75万英镑）40iWn

　　（以上诸位基本等于会走路的ATM……）40iWn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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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开支：40iWn

　　赎罪券是中世纪特色，不得不购买。40iWn4

　　不过赎罪券的价格依据功能和时效，存在差别。在不同地方，也有不同的价目。针对不同人群，也不是单一的标准。40iWn

　　比如一些例子中，王室如果违反教会的法律，和第一代堂/表亲结婚，需要支付5000英镑。而一般人杀妻或者杀近亲的只要花20英镑。40iWn

　　（杀妻是当时一种很常见的罪行。因为教会不准离婚，很多人为了换媳妇，就会采取谋杀手段。40iWn2

　　有的价位表里，杀妻的赎罪券比重婚罪便宜点；有的地方则更贵。）40iWn

　　（杀妻的手法比较多样。那个时代丈夫教训妻子是合法的，所以可以直接打。当然其他方法也有，甚至有专门雇佣刺客暗杀妻子的。）40iWn3

　　百年战争时期赎罪券就有了，但相关的资料太难找，这里列举一个16世纪初的价目表，以作参考：40iWn

　　常规赎罪券：（年票）40iWn2

　　国王、王后、诸侯、大主教、主教，25杜卡特；40iWn

　　修道院长，伯爵，男爵，10杜卡特；40iWn

　　其他贵族及年收入在500杜卡特以上者，6杜卡特；40iWn

　　收入200杜卡特以上者，1杜卡特；40iWn

　　其余人员，半个杜卡特；40iWn

　　（教会也贩卖多年直到永久的赎罪券。据说长期赎罪券算下来一般要便宜些，比如一年1杜卡特，5年只要4杜卡特这样（纯属举例）。40iWn

　　不过总而言之，都是为了信仰充值的东西。他们的价格策略，和现在氪金买会员似乎有点像……）40iWn3

　　针对单项罪名的赎罪券：40iWn

　　一夫多妻，6杜卡特；40iWn4

　　渎圣和作伪证，9杜卡特；40iWn

　　谋杀，8杜卡特；40iWn

　　从事巫术，2杜卡特；40iWn

　　（没错，教会的宽恕也可以花钱买到。除非是被针对上了非烧不可，或者被世俗法庭直接烧了，其他情况下，女巫嫌疑人是可以掏钱消灾的——没钱另说。）40iWn4

　　另一组数据有一些差别：40iWn

　　搞基，12杜卡特；40iWn

　　（这个是最贵的）40iWn5

　　渎神，7杜卡特；40iWn

　　（这个也是可以赦免的。当然，要给教会钱……）40iWn3

　　巫术，6杜卡特；40iWn

　　弑父，4杜卡特；40iWn11

　　（这分表单里，亲爹是最便宜的……）40iWn3

　　还有一组不同地方的：40iWn

　　杀婴，4图尔里弗尔；40iWn

　　弑父/杀亲，1杜卡特；40iWn

　　（亲爹依旧很便宜……）40iWn

　　（这是一些主流教会机构开的价格。实际上，不少地方的神职人员自己也会偷偷卖赎罪券。这些钱基本被他们自己截留了，罗马那边反而收不到。）40iWn

　　另外，给教会的捐款也是不定的——而且数据有时会很奇怪。40iWn

　　下面列举一组供参考：40iWn

　　英国坎特伯雷大教堂有三个小礼拜堂，分别祭祀基督、圣母、和新圣徒托马斯·贝克特。40iWn

　　某个未注明的年份，分别收到的奉献款项：40iWn

　　基督，3镑2先令6便士；40iWn

　　圣母，63镑5先令6便士；40iWn

　　圣托马斯，832镑12先令3便士。40iWn1

　　第二年变成：40iWn

　　基督，0；40iWn6

　　（嗯，一便士都没有……）40iWn

　　圣母，4镑1先令8便士；40iWn

　　圣托马斯，954镑6先令3便士。40iWn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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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料来源：40iWn

　　Sussman N. Debasements, royal revenues, and inflation in Franceduring the Hundred Years' War, 1415–1422[J]. The 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1993, 53(1): 44-70.40iWn

　　Postan M M. The Costs of the Hundred Years' War[J]. Past ＆Present, 1964 (27): 34-53.40iWn

　　Sumption J. The Hundred Years War, Volume 4: Cursed Kings [M].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1999.40iWn

　　Medieval Prices: Recovered from the Internet Archive；40iWn

　　Europe is Two Volumes, with Sixty Eight Maps, Sanson's Tables,＆c：1.2；40iWn

　　Fa/vier J. Gold ＆ spices: the rise of commerce in the MiddleAges[M]. London: Holmes ＆ Meier, 1998.40iWn

　　Ambühl R. Prisoners of War in the Hundred Years War: Ransom Culturein the Late Middle Ages[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3.40iWn

　　Dowling J. The History of Romanism: from the Earliest Corruptions ofChristianity to the Present Time. With Full Chronological Table,Etc.-Illustrated by Numerous Engra/vings, Etc[M]. E. Walker, 1845.40iWn

　　（德）考茨基，《莫尔及其乌托邦》（1887），第三章；40iWn

　　（此外还有本人各处收集记录的零碎条目）40iWn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