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来的比我想象中早了一点点。”碎夜勉强勾起一个笑容，破碎的暗色半透明鳞片像是被敲碎的玻璃碎片般从他用前肢按住的伤口上片片脱落，在地面上融化为飘散的浓烟黑雾。40wYV
“比我想象中晚了许多。”费斯坦但提勒斯也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冷笑，胸前的血玉髓颤抖着，仿佛是封存其中的灵魂正在撕扯着屏障，爆发出刺耳的尖啸。他的身上没有伤痕，但是刚刚巨龙的双颚合拢，差点就把他在成排的到刀齿獠牙中碾碎切割。40wYV
“我真的该早点发现的，你这头伪善的，可笑的蜥蜴。”费斯坦但提勒斯从牙关中冷冷地挤出一句话。“40wYV
“你知道吗，伟大的费斯坦但提勒斯，当我站在龙的高峰，低头俯视，我才能发现，人类，真的很有趣。”40wYV1
………………………………………………（两天前）……………………………………………40wYV
“今天继续进攻？”碎夜长颈上的背鳍随着心情而被棘刺支撑着扬起，他在眉骨和鳞褶下慢慢眯起了眼睛。40wYV
“费拉戈斯将军是这么宣称的。”雷塔摘下头盔，这名前骑士恭敬地在影龙面前保持着跪倒的姿势。40wYV
“他的命令就是费斯坦但提勒斯的命令。”碎夜不屑地说到，同时合拢利齿发出一声冷淡的低吼，溪谷矮人们顿时轰散。40wYV
碎夜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爪子将本来应该镶嵌在胸口的蓝色宝石从侧腰扣了出来，重新镶嵌在胸口的暗鳞缝隙之中，焕发出冷冷的宝蓝光线。40wYV
他现在无比的怀念自己的家养小精灵，这帮溪谷矮人作为小丑可以，作为仆人简直可怕，他们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桡骨和尾骨，更别提准确的鳞片位置了。40wYV
至于菜肴，碎夜惊奇的发现这帮小家伙做出的食物以外的还算可以，前提是就像街边小摊一样你必须得忽略他们的原料和制作过程，碎夜看到一帮溪谷矮人在燃烧的锅炉边呼呼大睡，里面熬制的炖菜散发着诡异的蓝绿色，偶尔泛起一两个粘稠的泡沫。40wYV7
碎夜依靠着类似反曲的后肢缓缓人立而起，两侧的翼骨末端高高的曲翘扬起，翼展边缘凸起的骨刺锯齿密布，仿佛两面旗帜，边缘微微随风飘荡。40wYV
不用说，那个老家伙绝对有什么阴谋，碎夜烦躁地开合着利爪，指节伴随着角质长爪迸发出蓝色的火星。他可是从自己被毁的仪器中看的一清二楚。40wYV
碎夜打量着自己的鳞甲和身躯，半透明的暗鳞再火把的光芒下若隐若现，那些在上次战斗中破裂歪斜的鳞片已经基本愈合修复。40wYV
龙族的鳞片保养是极为重要的仪式，金属龙们常常得进食提纯的矿石和金属溶液来修补鳞片，而彩色龙们则简单一些，只需要有足够的补充能量就可以自我修复。40wYV
至于碎夜，其实他只要在黑暗阴影中调息就能慢慢恢复，但是事态紧急，碎夜心疼万分的将几个富有魔力的物品咬碎了吞入肚子里。40wYV
“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雷塔。”碎夜好奇地问道，微微低垂下巨大的头颅。“我只能感受到一些特别强烈的碎片。”40wYV
雷塔的动作骤然僵硬，他的嘴唇紧紧抿起，伴随着胡须小幅度的颤抖。40wYV
“那是一段……耻辱，碎夜阁下。”雷塔低声说到。“我的封地被暴民们攻陷了，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以免他们在死前遭受折磨，我亲手烧毁了我的家，我不打算给这些已经疯狂的家伙留下好处。”40wYV
“然后……”说到这里，雷塔下意识地按住了肩头的徽章，帕拉丁的徽章让他咬住了牙关，似乎在忍受滚烫的烙铁。“然后我加入了强盗，一名索兰尼亚的骑士竟然舍弃了规章和信条，加入强盗的行列，我当时只想活着，并且质问离去的神，当那些暴民迫害我们时候，规章和信条在哪里？在这个残破的大陆上还有规章和信条生存的空间吗？”40wYV
“我跟他们一样烧杀抢掠，因为我想，既然规章被打破，信仰被抛弃，信条被鄙夷，荣誉反而成为了耻辱。”骑士的声音渐渐哽咽。“我究竟还为了什么，我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凭什么他们就能40wYV
“但你现在没有。”碎夜说到。40wYV1
“是的，”雷塔再次露出一个笑容，平淡的，没有沉重的笑容。“我现在决定了，身处黑暗并不是我沉沦的理由，同流合污不是真正的解脱，我正在变成我的仇人，我的丑恶，信条，荣誉，规章，甚至是……信仰，都没有离开。”40wYV
前任骑士敲了敲自己的勋章，也就是心口。“他们一直在这里，只是被我们自己遗忘了，被我们自己唾弃了。没有人嘲笑我，因为他们不配，真正嘲笑我的……是我自己。”40wYV
“说的真不错，骑士。”碎夜打了个哈欠，磷蓝色的分叉长舌在利齿中晃了晃。“我得去准备了。”40wYV
“我想……”就在碎夜转身的时候，雷塔缓缓站了起来。“如果我还有那个幸运，我还能有孩子的话，我想在他们的故事里讲一条影子一样的龙。”40wYV
“我感激您，碎夜大人，我见识到了真正高尚的行为，一条龙愿意为了保护弱小，仅仅是因为他的内心想这么做，那时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不堪。”40wYV
“我只是不愿与随着世界一道沉浮罢了。”碎夜轻轻说到，展开了自己的翼膜。“你知道吗，雷塔，当我站在龙的高峰，低头俯视，我才能发现，人类，真的很有趣。”40wY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