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拦截弹的干扰，霍伊斯弹群已经接近到一光秒内，咸鱼号的虚空引擎可以用窄波束锁定跃迁飞弹，让它们失去精准的跃迁能力，只能靠常规发动机突防。433ny
在霍伊斯飞弹面前，二百七十二枚殿陛守卫组成了倒锥状阵型，宽阔的锥体底面像铁锤一样砸向跃迁飞弹群。433ny
高亚光速飞行的跃迁飞弹极富进攻性的战术策略否决了规避的选项。雁群收拢排成长列，集中冲击殿陛守卫组成的防线的一点，殿陛守卫为了全方位封锁飞弹群，防线撒的相当开，这也就意味着防线的纵深不足，在部分薄弱点上只有三层护盾——当然这是陷阱，防线的薄弱点，自然也是后续拦截弹的火力陷阱。433ny
殿陛守卫的护盾维持时间只有四百毫秒，在启动护盾后最多只能拦截一次，只要后面的霍伊斯飞弹稍稍减速，静待殿陛守卫的护盾过载崩溃，就能从牺牲的头雁打开的缺口处鱼贯而入。433ny
绯雪调用了六十枚殿陛守卫来围捕上一只头雁，简单的算数问题，现在有二百七十二枚殿陛守卫，在运气最好的情况下最多只够组织五次拦截。433ny
霍伊斯采取了最粗暴的解决方案，全队在高速机动中向新选出的头雁靠拢，以一个闪耀的长列撞向殿陛守卫的护盾。殿陛守卫呆板的反应逻辑越过了断断续续的母舰遥控信号优先级，毫不迟疑的点燃核融合核心，层层叠叠的护盾幽兰般绽放，飞在最前端的三颗飞弹像是水滴依次坠入沸油。在即将相撞的瞬间，最前端的三枚飞弹分别启动了虚空引擎。在咸鱼号的虚空干扰下，它们的虚空引擎使飞弹们不能准确跳跃。不过它们不需要，三枚飞弹都开启虚空引擎，让弹体像打水漂一样在虚空边缘划过，将自己加速到亚光速状态，朝正前方突击。433ny
剧烈的空间波动在撞击点扩散开，相对论效应将高亚光速的弹头转化为恐怖的动能，即使是接近绝对刚体的质能护盾，也在这股恐怖的冲击力之下扭曲变形。第一枚霍伊斯飞弹把面前的护盾硬生生撕碎，护盾线圈在超过负荷的撞击下开始失衡，殿陛守卫的质能转换结构把自己的残骸燃烧殆尽，护盾也在一阵抖动中溃散消失。433ny
在护盾组成的临时防线上，出现了一个六边形的孔洞，新的头雁带领雁群从洞口穿入，继续朝前突击。433ny
随后第二枚霍伊斯飞弹故技重施，把第二道防线也打穿，只剩下孤零零的第三道防线耸立在自己面前了，也只拦下一颗飞弹就被突破。433ny
绮罗盯着作战图破口大骂，舵轮被她的粉拳砸的嘎吱作响，塑钢框架被砸出几个凹陷：“该死，什么狗屁殿陛守卫，不是说是战列舰级的护盾吗！这么快就破防了！”433ny
绯雪为这群古董兵器开脱道：“殿陛守卫的护盾确实是战列舰级没错，不过是说几十年前的战列舰。而且战列舰有完整的电容阵列和冗余线圈为超饱和攻击的护盾及时充能，还会部署多层护盾来抵挡饱和攻击。”433ny
焦躁的绮罗开始揪自己头发：“那也不能一打就穿啊！要是只能能像它吹的那样，能把护盾维持四百毫秒，刚刚那三枚飞弹在第一层防线就全拦下了！叶月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你才是舰长吧！”433ny
只见舰长双手合十，闭目凝神：“我的遗产希望可以捐给鸡蛋灌饼保护协会，是神圣的鸡蛋与面饼支撑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酷暑的早班。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能吃一次加两个蛋和四条培根的豪华鸡蛋灌饼。”433ny
“如果我能留下遗体，我希望能葬在故乡的樱花树下……哦忘了，那鬼地方重金属污染，仙人掌都活不了，还是直接撒大海吧。”433ny
“你怎么回事，这样也算是男人吗！”绮罗破口大骂，果然男人靠得住，老母猪能上树。433ny
一光秒外的拦截弹群有着棘手的信道串扰和通讯延迟，绯雪正拿出吃奶的劲和困难做斗争，她瞟了这两个智障儿童一眼，就闭上眼睛，任由笔尖粗细的连接线刺入自己的后颈。433ny
在绯雪的第二节和第三节颈椎之间，一个不起眼的黑痣已经发育成熟，那是生化器官的一种，叫做界面器的IO器官，也叫黑色甲壳。433ny
心智核心的人类躯体作为人机界面，要代替舰长执行精密的微调和庞大的操作量。像“一号炮台一号炮火炮装填穿甲燃烧弹，瞄准目标A，仰角十五度三十二分七秒六十三微角秒，水平三度八分十二秒六百零七毫角秒，电容填充80.4%”，这样的微操当然不需要舰长亲自执行，这是炮手和火控的工作。433ny
但是舰长需要在宏观上把控战局，纵览战场，除了要做出战略决策，还要调度舰上各部门的火力，把控微小的战机。433ny
类似“二营长，把我米加粒子炮拖上来！”，“看见那边的巡洋舰了吗，干掉它；二柱，你瞎了吗，看见外星鬼子的机炮平台了吗，打掉它；看到那边蘑菇人坂田连队的指挥部了，想办法干他一炮”，这种越过指挥层级的微操作在实际作战中可不少。433ny
塞满舰员的战舰当然可以在各个部门和炮台的公共频道里喊一嗓子，人类对模糊信息的处理能力经过无数年的进化和艰苦的的训练，足以胜任这种工作。433ny
可是换成只有一个活人和一个心智核心的战舰，情况就不一样了。心智核心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模拟玄之又玄的大局观，就像每一步棋都能走出最优解的围棋机器人，和人类棋手加辅助AI的组合对决，就可能被杀得落花流水，在局部战场步步紧逼，却被神来一手翻盘。433ny
舰长的意义就是基于整个指挥层级的指导和监督，不至于发生战舰被奸诈卑鄙的人类敌人用诡计欺骗这种蠢事。433ny
黄金年代据说也流行过一段时间无人战舰热潮，据说后来屡次发生心智核心被好看又温柔的少年拐跑的案例，让各家造船厂痛心不已，陷入自我怀疑，花费无数人力编写的安全系统居然抵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的亚撒蜥和摸头杀。433ny
舰长需要用口头语言指挥战舰，实际上转化模糊的军事指令，直接接入各个操作层级的自然就是心智核心了。而很不幸心智核心的装甲底座是不具有人格和高级语言能力的，只能由人工灵魂所在的人类躯体进行转化。转化后的指令如果要用键盘、旋钮和操纵杆来输入的话，估计绯雪变成千手观音都不够用。433ny
人类的信息输入输出依赖眼耳口鼻和触觉感受器，而且这些感官极其低效落后，即便是信息量最高的视觉，实际上视觉传输的带宽也远低于纸面的七百万比特每秒，其实单个的像素点在进入意识前已经被前置的脑区过滤压缩过了，唯有视线聚焦的区域能看清物体的细节，其余的部分都是模糊的色块。433ny
人类的身体制约了躯体，如果不用石假面之类的东西增强基础数值，那就只能靠人体增强科技了。433ny
被称为脑后插管的植入式脑机接口就是为此而生的，绯雪身上的黑色甲壳可以通过专用接头连入装甲底座，提高数据流速度。433ny
只不过现在她的身体还未稳定，神经束和脑脊只够支撑一个接口，数据流量有限，即便如此，对战舰的操作也比敲键盘强得多。433ny
线缆隐没在绯雪白金色的长发里，一直向下延伸，消失在装甲底座的接缝处。433ny
她掰着手指，扭动脖子，发出炒豆般的关节爆响：“来吧，刚刚打不过你是网有延迟，手感不对，我换有线网和你打。”433ny
随着信息涌入脑机接口，大脑皮层开始处理这些数据洪流，预编程的神经节接管了视觉系统，IMAX影院屏幕大小的半透明界面投影在视觉中枢上，一个光标随着她意识的焦点快速移动着。战场局势投影在视野中央，咸鱼号的大体情况以及严阵以待的拦截单群分列两侧，随着她注意力的聚焦，详细信息会在她的关注点展开，提供更多的子菜单选项。433ny
绯雪皱了皱眉，这是糊弄新手的图形界面，她挥了挥手，那些堪比office全家桶的菜单和选项全都消失，只留下直观的局势图和显示列表，两个命令行窗口取代了眼花缭乱的菜单，光标静静闪烁着，等待她的指令。433ny
“还有五百多颗追魂，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反鱼雷用的，估计没什么用处……”433ny
拦截弹要对付的目标涵盖超重型装甲鱼雷、舰载轰炸机、大中小型反舰导弹、大范围破片云、大型实体炮弹甚至登陆艇，对于五花八门的目标自然也有五花八门的拦截弹。殿陛守卫之所以受欢迎，也正是因为它的全能性，在能对付大型反舰导弹的基础上，还能对付别的威胁。433ny
追魂只能对付身披重甲和护盾的反舰鱼雷，机动性欠缺，很容易被机动灵活的反舰导弹绕开。铁树银花能发射数十万细如牛毛的针弹，把娇贵的舰载机外部设备打穿，对付霍伊斯的轻金属外壳却又无能为力。433ny
她尝试着让追魂和铁树银花组合进攻，为霍伊斯准备了一个火力口袋，追魂和铁树银花开始机动，朝防御阵地飞行。433ny
霍伊斯们甚至没有规避的意思，模拟运算的结果产生了，拦截成功的数学期望是21%。433ny
追魂的机动性并不强，除了直线加速能力以外乏善可陈，铁树银花作为反战机弹，倒是有着不俗的加速和过载性能，可以迅速接近霍伊斯们，引爆弹头泼洒出一蓬针弹，在近距离上让霍伊斯们避无可避。433ny
问题在于破片武器的矛盾——在运载能力有限的情况下，破片的数量和质量不能同时兼顾。在千分之几的光速下，一颗尘埃都足以撕裂脆弱的卫星，但对于配备轻质装甲的反舰导弹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至少要足够质量的破片才能打穿装甲。而泼洒足够大的破片，就意味着破片数量无法笼罩足够的面积，无法起到封锁和拦截的作用。433ny
针对不同的目标，预制破片的大小都不同，舰载轰炸机为了减重不会安装过重的装甲，吨位要分配给雷达、动力系统和弹仓，用这种针弹很容易就能打坏机身，而霍伊斯的装甲就需要更大一级的破片才能打穿。433ny
绯雪自言自语着，一把攥住铁壁的图标，朝星图上的霍伊斯丢了过去。433ny
铁壁是殿陛守卫的升级型号，只不过是把霍伊斯这种番茄鸡蛋面的平民套餐，换成土鸡蛋和有机番茄来制作，除了让钱包更肉疼以外并没有实质的意义。433ny
这只是一次赌博，铁壁的护盾范围比殿陛守卫大一圈，三个铁壁组成品字形，激活护盾，变成一面光墙从霍伊斯集群的侧边掠过。这并非毫无意义，这面光墙封死了大概十五度左右的闪避范围。433ny
绯雪念头一动，代表铁树银花的光点纷纷变为橙红色，攻击阵列中的铁树银花纷纷开始用过载功率加速，当霍伊斯进入弹头覆盖范围后，三百颗铁树银花分批次起爆，把针状预制破片朝正前方狭小的锥形范围发射。433ny
当头的霍伊斯被上百颗针弹打中，钉入弹头的装甲之中，除了相对速度产生的动量迟滞了霍伊斯的速度以外，没有任何影响。433ny
“追魂！”一把匕首在绯雪手中显现，随手甩向代表霍伊斯的光点。433ny
追魂早在火力口袋底部等着了，朝着霍伊斯飞去，霍伊斯们看到膀大腰圆的追魂朝自己扑上来了，赶紧启动侧向喷口和燃气舵，扭转身体准备躲开。433ny
追魂的战斗部是一大块反应堆乏燃料，靠极高的密度和贫铀的自锐能力打穿鱼雷的超重型装甲，纯粹以动能杀伤目标，既没有爆炸能力，机动性能也相当平庸了，更没有什么牛鬼蛇神的黑科技，要靠它打中霍伊斯，无异于做梦。433ny
根据飞行路线预测的计算结果，绯雪丢出的匕首擦着霍伊斯的光点掠过，光点边飘起一个淡红色的miss。433ny
反舰导弹装上轻质装甲是为了突防率做出的妥协，当然这会影响机动能力，否则就只能砍战斗部的装药。不过妥协也分为放弃治疗和再抢救一下两种，在没有阻力的真空中导弹想造成什么样就造成什么样，为什么大家还是按大气层内的造型，做成长长的弹体加一个浑圆或尖锐的流线型整流罩呢？433ny
整流罩这个词或许不太确切，因为弹头外的壳体不是为了减少空气摩擦，而是为了对付破片和小口径激光炮，提高反舰弹的生存率。长杆状的弹体意味着面向战舰的截面积大大缩小，装甲面积也能大幅缩小，增加的重量也不至于太离谱，更小的截面积还减小了雷达反射面积，可谓一举两得。433ny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要把三百发铁树银花全丢出去。”433ny
最前面那颗多过十几发追魂围剿的霍伊斯突然抖动了一下，停止了一切规避动作。433ny
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针弹打穿了侧面弹体，在弹身内滚转，破碎成无数碎屑，混合的氧化铝和铁粉被少量镁点燃，把发动机舱引燃。433ny
即便用不了虚空引擎，它们也不肯把引擎关掉，而虚空引擎又是出了名的不稳定，暴怒的蓝色灵能烈焰从虚空引擎中涌出，撕裂了这枚霍伊斯飞弹，433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