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5 勇气的赞歌407rO4
火炉里火光跃动着，带着些许爆裂的杂音。没有结界的加持，隐约听到街上人们的喧闹声。林德沉默地看着老人，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这与从小就跟着老师，没有和外人有过多少交流有关，更何况此时的情况——一名大剑士正躬身向他请求着，这实在有些超出他从书上了解的常识。407rO
所幸的是约书亚和伊芙前脚后脚地在此刻回来。当脚步声响起时，克雷尔迅速直起身，捧着茶壶倒了四杯热茶，然后朝着推门而入的伊芙行礼，仿佛之前和林德什么都没发生一样。407rO
吟游诗人将买回的糕点分给林德，他想着公主殿下或许也看不上这些民间食品，但还是放了一些在桌上。而伊芙比他想的要“亲民”很多，就着热茶和克雷尔分食，很快就将糕点清空。407rO
“要指望龙泽城主动出兵救援，其实不太现实。”少女嘴里鼓鼓囊囊，咽下最后一块点心，下意识舔了舔嘴边的碎屑，然后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如果这个局是为了针对我而设下，那么帝都的人肯定不会让帝国军队来碍事，至少会叮嘱各城不能轻易发兵。除非德梅尔镇这里打的声势浩荡，或者消息能够传的龙泽城全城皆知，不然我们不会有任何援军。”407rO7
“也就是能依赖的，只有小镇的几百民兵么。”约书亚深吸一口气。这是他未曾考虑过的局面，他所有的救援计划都围绕着德梅尔镇并不是一个被孤立的单独体这一个主题条件，然而事与愿违，现在是最差的境地。407rO
“我们能做的便是尽早撤离，趁现在调头离开北境。”近侍低声冷哼道，“这样至少公主殿下能够逃出生天。只希望卡雷团长能够配合一点。”407rO
“卡雷？那是谁？”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吟游诗人脑内飞快联想，最后锁定在了印象里那一大批涌入酒馆热热闹闹的人们身上，“是个佣兵团团长？殿下是聘请了佣兵团来的？”407rO
“是加利斯的人，让佣兵团护送殿下。”克雷尔摇摇头，“我不放心王子派的人选，就把那些人遣散了，然后雇的就是寒风岭佣兵团。”407rO
近侍朝着伊芙投去询问的目光，在后者微微点头后才回答道：“是个四十人的佣兵团，三十三人负责战斗，其中有三个到了准法则之门的水准。不过估计跨不过那一步。”407rO
在实力上的问题约书亚和林德都没有发言权，毕竟克雷尔是货真价实的多年大剑士，眼光肯定比他们要好。而约书亚在意的也不是那些人有多强的实力，而是佣兵团本身。407rO
“也就是如果算上佣兵团，这个小镇的兵力并不只有那几百民兵。”约书亚掰着手指，“年末总有想最后再捞一笔的佣兵团，如果这个小镇里能够有三个佣兵团，那么能够帮德梅尔多撑住一会儿的几率会高很多。”407rO
“等一下。”伊芙忍不住开口，“克里斯卿，你的意思是想……保住德梅尔镇？”407rO
“就凭这点人，在休养生息百年的亡灵大军面前，保住一座小镇？”王女此刻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只能摇摇头，“我觉得这不太……”407rO
“不太现实对么？”约书亚替伊芙说出了那句话，“殿下，恕我直言，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德梅尔小镇的谜题，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里有什么，却让我们在清楚这里的镇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的情况下就这么离去，您不觉得不太妥当么？”407rO
“解开谜题本来是我的任务，克里斯先生预见到了北境荒原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来到这里，在对德梅尔镇的观念上我们相同，所以都选择保卫德梅尔镇。”林德出声，小小修正了一下约书亚的话，“如果不是为了帮助这个小镇，我们又为什么会来到您的面前，一走了之不就可以了么？”407rO
“但是，但是……”王女有些错愕，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争论道，“但是现在你们已经知道这里不会有援兵，就靠这些人，你们怎么可能做得到？”407rO
伊芙很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境况。如果真的是帝国方面和亡灵达成一定默契，那帝国要请动亡灵花费的代价一定不小，同样，亡灵也会全力以赴。她的老师曾经对她说过，永远不要忘记帝国北方的亡灵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哪怕它们看似衰弱，两百多年没有入侵过帝国。这给帝国带来的除了安宁之外，还有自信的膨胀，以及对对手情报的缺失。甚至他们只知道沉寂三百年的亡灵帝国现在名为“丁格”。除此之外，再无所知。407rO3
亡灵永远不可能放弃入侵这种想法，或者对那些骷髅架子来说，这只不过是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而已。数千年的光阴里，它们曾经几度都是这里的主人，而追溯到奥兰多纳历史的最初，由于文明的失落，没有人知道以前是怎么样的。407rO
养精蓄锐将近三百年，当那座北境雄城不做干扰，让它们肆意进入人类疆域——如果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它们也不配历史上几度支配大陆的身份。至于和人类的条约？假使它们的目的达成，又哪里还有人类帝国什么事呢？407rO
当那片黑暗天幕重新弥漫在人类帝国的疆域上时，所有人都会想起，曾经几度被白色的亡灵之花支配的恐惧。407rO
她以一种近似怜悯的目光看着少年和吟游诗人，她并不否认二人的勇气，只是这源于他们的无知。407rO
然而这一刻，王女看到了少年的眼睛。她再一次与他对视，这一次对方没有躲开，主动迎了上来，认真地回应——他开口，声音轻而坚定。407rO
“孤立无援，在包围圈下勉力支撑——这是只有英雄小说上才会有的事。据说在埃蒙德尔之前，曾有先贤执剑，孤独守卫着高耸的城墙，以肉身抵挡千军万马，以一剑劈开浩浩亡灵潮水。”407rO
“克雷尔先生，我不是先贤，不是什么大剑士，最多只能算个学徒。我很清楚亡灵是多么强大，一名无畏骑士就能够轻易杀死我。能够活下来，只不过是运气好。想要救下德梅尔镇，这确实难如登天。”407rO
近侍微微点头，他知道这同样是少年对之前自己的请求的回应。他心中对少年的评分又高了一些，能够如此冷静地看待事情，并且能够触碰到法则的层面，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器。407rO
“但是。”林德的声音微微停顿，随后更加坚定地说道，“这并不是我们可以灰溜溜逃走的理由。不论是好是坏，我们因种种理由到来，现在和德梅尔人并肩，面对同一个对手，站在同一个战场上。”407rO
“殿下，我不懂王宫中的阴谋，不知道您所承受的是怎样的命运，但是此刻的德梅尔人和您正承受着相同的命运，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无妄之灾。”407rO
“我对历史知之甚少，可从克里斯先生给我讲过的故事中我知道，北境的人们是勇敢者的后代，他们在风雪中磨砺，我想他们也不会惧怕这场灾难。”407rO
“殿下，虽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始终认为。”他微微闭目，随后说道，“当您站在战场的前端，他们——德梅尔人，佣兵，都会像苍歌之战，像黑暗时代的勇敢者们追随先王一般，追随在您的身后。”407rO
纵使光阴流转，文明失落，但是残损的文字记录与现世人们的所为都一直在讲述着一个事实。407rO
“人类的赞歌，即是勇气的赞歌。”407rO11
他们为了生存而战，他们因此而拔剑，因此而怀有勇气。407rO2
三人静静听着林德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像是破晓前地平线处亮起的光，而在此刻，少年眼眸中闪着希冀的光，悄然问出的时候。407rO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407r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