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从零开始研究航天科技，需要投入的资源哪怕榨干了巴塞罗尼亚也不够，光是制备火箭燃料就需要升级现有的化工体系。所以蒙卡约山出土的古代飞船对巴塞罗尼亚非常重要，可以让我们的飞船离开行星引力圈，靠近恒星系的其他行星和小行星带开采资源。”43eOS
“这条船应该是黄金年代的观光飞船吧，很适合批量运输人员进入远轨道，留存的太空工厂靠这条船很快就补齐了缺员，如果换成青之晨祷留下的破铜烂铁，光是失事率和维护费就足以压垮我们。”43eOS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太空工厂靠这条大客船，不断扩建和升级，把大地上过度榨取肥力产出的资源统统投入到深空工业，新建的居住区也能容纳越来越多的人员居住。”43eOS
“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巴塞罗尼亚会变成奴隶制吧？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没准备拯救所有人……”43eOS
青之晨祷并不是自甘堕落，教团很清楚这颗行星的生物资源极度贫瘠，并且这座荒山还注定坐吃山空，在绝望中开始嗑药，只希望自己药物摄入过度前不会见到总崩溃的那天。43eOS
阿方索七世和贵族们彻底解决这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之后，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资源不够，并且所有的自救方案可行性都很低。43eOS
双方各自支持一套自认为可行性最高的方案，但资源太少了，只够实施其中的一套方案。43eOS
其中的贵族们希望对底层人民进行基因改造，平民们会被降低脑容量、代谢能力和平均寿命，再提高发育速度和消化系统效率。在此之后生下的孩子能在十岁就性成熟，并且可以下地干活，在壮年期结束后也能早早去世，不至于年老体衰无法干活却还要消耗粮食。43eOS
最关键的是，脑容量降低到只够操持农活的程度，就不会想着暴力或非暴力的反抗了，减少社会内耗，这点至关重要。43eOS
毫无疑问，奴隶们会被剥夺人的资格，以自身的劳作供养城镇和天空中的人，直到有一天一头栽进龙舌兰田里，会有无数冤魂萦绕在龙舌兰鳞根上，萦绕在菱铁矿上。43eOS
这个计划最早是青之晨祷提出的，然而人为分化为两个生殖隔离的种族，伦理上和信仰上都绕不过去，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青之晨祷和他们所逃离的魔窟又有什么区别呢？43eOS
然而这些贵族可不会在乎这些，反正在他们眼里，出身低贱的农夫和矿工，与含着银汤匙降生的贵族们本来就是两个物种。43eOS
而阿方索七世似乎是愚蠢到想要拯救所有人，见鬼，每个农庄建设一座教堂就够了，医院和学校真的有必要吗？43eOS
哪有余粮来养医生和教师？不严重的病患就熬一熬，严重的就干净利落的去死，把孩子送进学校？巴塞罗尼亚的人民厚重坚韧，七岁就能下地耕种，十四岁就能结婚生子，现在不过是让他们长大得早一点，死的早一点，脑子笨一点罢了。脑子笨点不好吗，傻乎乎的过一辈子，不去思考苦难和困境，天命一到，就被接引到同步空间站天堂，转生为天人。43eOS
叶月听得满脸不可思议：“奴隶制能调动生产积极性吗？”43eOS
侯爵仿佛听到了什么过时的笑话，似笑非笑的答道：“你以为其他国家就不是奴隶制了吗？枷锁就比信用卡账单残酷吗？物价飞涨就比皮鞭温柔吗？奴隶主还会考虑奴隶的一辈子，不会过度责难，基尔海姆和西塞科斯的经理们可不会在乎自己的工人会不会过劳死。”43eOS2
“奴隶制的好处就是，资源极度匮乏的时候只需要给底层一口饭吃，让他们饿不死就行了。你知道斯尔尼鲁为什么这么穷吗？斯尔尼鲁需要为六百万市民支付社会保障，医疗，教育和养老是三个无底洞，一旦政府开始承担这些，财富就会从这三个窟窿里流走。社会保障制度长远的看对整个国家有益，但社会保障是一头需要很多年才能长大的牛犊，巴塞罗尼亚什么都没有，我们等不到牛犊长成牯牛的那天了，如果不现在就宰掉吃肉，恐怕没有人能活到今天晚上。”43eOS
“社会改革需要试错，巴塞罗尼亚没有可以犯错的余地。青之晨祷带来的科技只有怎么造武器，怎么造工厂，怎么驾驶飞船，唯独没有组织一个极度缺乏资源的国家的社会科学。我们的祖辈只能依靠那颗荒星上积累的经验，找到最合适的方法。”43eOS
“个人终端？私人卧室？书籍和娱乐？只要放弃这些，所有的人都去挖矿，种地，就会有足够的富余来供给我们仅有的工厂。奴隶主们不会发放工资，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轻工业品以供消费，只有日复一日的劳作，至于调动生产积极性？奴隶都按照自身情况被定下一个配额，如果不能达到，就不会发放口粮。”43eOS
“我们还有迷药乐园。没错，伟大的阿方索七世摧毁了迷药乐园，可这种东西是禁不了的。被赐予过药物的护教军、教会基层和其他贵族们都试图私下制造过各类药物。事实上那些所谓的文明国家，不也用酒精和烟草来麻痹下层吗？等到社会矛盾激化之后，说不定还会宣布其他药物合法。”43eOS1
叶月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他脑中的疑问并没有消失：“那也不对啊。如果说以前是迫不得已才采用奴隶制，随着科技进步，应该会被更加先进的制度取代才对啊？”43eOS
“真的吗？”侯爵反问道：“请问地球上各个国家官方取缔奴隶制是在什么时候？”43eOS
“那不就结了，如果奴隶制无利可图，奴隶主自然就会释放奴隶。既然要动用战争这个外力才能扭转这个制度，说明制度本身没有问题，只不过外界有更好的制度罢了。如果巴塞罗尼亚能早点遇到其他国家，说不定会如你所说，拥抱自由，平等，博爱的现代文明，可惜，我们一直没遇到我们的邻居，就只能不断改良奴隶制本身……”43eOS
因为缺乏矿物燃料，不得不求助于核能，但核聚变对于一个只能自产粗劣内燃机的国家来说，实在是遥不可及。即使是核裂变，为了生产核电厂能使用的燃料棒，也需要修建大量的离心机和分离机，消耗难以想象的电力。43eOS
巴塞罗尼亚的贵族和工匠们尝试着做了，挤占了化肥厂的电力，用饿死七十五万人为代价，生产出了几公斤武器级的铀。43eOS
那两个贵族为了争夺核电厂的修建地，因为缺乏大规模电网和远程输电技术，核电厂显然只能惠及一方。而所谓的核战争，实际上也不过是嫉妒者用螺旋桨轰炸机空袭反应堆核心。43eOS
弥散的辐射导致一大片农田被污染，那两个贵族被至高议会的大人物们丢进一座密闭的空间站，用匕首来解决矛盾。43eOS
因为巴塞罗尼亚无法承担两个贵族开战的后果，战争往往带来双方的损失，所以斗争往往只在上层贵族的私人之间进行。43eOS
如果谁敢对奴隶、土地和工厂下手，那其他贵族们可不会坐视不理。43eOS
核裂变反应堆解决了能源紧缺的燃眉之急，至少在环绕核电厂周围的新型工业带，终于不用人力、畜力和烧秸秆的锅驼机来驱动机床了。43eOS
尽管核泄漏事故和乏燃料处理依然让不少贵族晚上睡不着觉，但至少不用担心动力来源了。空气和水就是最好的原料，产出的化工产品终于惠及农业，让奴隶们吃上一口饱饭了。43eOS
侯爵笑了笑：“谁来取消？贵族？还是奴隶？还是那些抱着瓶瓶罐罐生怕摔了的自由民？”43eOS
绮罗在笼子里翻了个身，加入对话：“奴隶制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马洛里的贵族们，所以他们不会革自己的命，哪怕有几个思想异于常人的贵族，也掀不起大浪。唯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那些大字不识的奴隶靠风镐和分叉造反吗？巴塞罗尼亚的常备军可是专精于镇压奴隶起义，随着科技和生产力发展，这支军队只会越来越不可战胜。至于自由民……呵呵，小布尔乔亚。”43eOS
叶月挠了挠头：“所以，马洛里共和国，就是一个奴隶制帝国在没有外力影响下发展到星际时代的政权？”43eOS
侯爵接着说道：“准确来说是帝国。没过多久，贵族们就推选了皇帝来统治整个帝国，免得上层贵族们的内部斗争过于激烈。那些拥有高科技武器贵族是靠血缘而不是制度和考试拥有权力，所以宴会上的一次冲突就会导致整个国家毁于全面内战。贵族间处理矛盾的方式也是那时候定下的，祸不及平民。”43eOS
“讽刺吗？底层的奴隶被看做牛羊，贵族们反而会像爱惜牲口一样爱护它们，关心奴隶们的衣食起居，绝不会轻易虐待。而尊贵的贵族们却在宫殿和花园里，以匕首和毒药相互屠戮，我们使用在政敌身上的手段，如果被文明世界的人看到，恐怕会吓昏过去。”43eOS
“随着国家的发展，我们开始给奴隶配备医生，教奴隶的孩子断文识字，年老的奴隶也会统一抚养。可是我们却在同僚的注射剂里掺入剧毒，把他们的孩子推入炼钢炉，甚至贵族们很少能活到头发花白的年纪。到底谁是人，谁是动物，我已经分不清了。”43eOS
“全面改造奴隶的基因是个浩大的工程，对于当初的巴塞罗尼亚来说是个不切实际的项目。后来我们发现宗教信仰足以起到愚民教育，就用改良的青教教义取代了基因改造。”43e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