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具下的他(一) 5

　　“只是，如果雪之下同学能够试着为了自己变得优秀——而不是为了超过雪之下前辈才提升自己的话，我想雪之下你也会更轻松一些吧。”f1dLj4

　　“………”f1dLj

　　雪乃沉默着别过头去，没有做出回应。看样子她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f1dLj

　　“……望月君不也很奇怪吗。从你入部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的性格很别扭。”f1dLj

　　雪乃默默打量着露出复杂笑容的少年，声音沉稳而又冷静。f1dLj

　　但是望月捕捉到了她脸上转瞬即逝的失落。f1dLj

　　“………也没那么严重啦，我过得很好的。”f1dLj2

　　衣食无忧，看上去朋友也很多，还有一个看上去很依赖我的青梅竹马，有什么值得烦恼的。f1dLj8

　　少年因为自己的心事被窥探到而呆滞片刻，继而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f1dLj

　　“………只是觉得没有归属而已。”f1dLj3

　　“…………”f1dLj

　　“部长，会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人呢？”f1dLj

　　遥自然注意到了雪乃那有些复杂的目光，所以他也只能笑着摊摊手，以调侃的语气说出自己的真心。f1dLj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是那种没有归属的类型吗？”f1dLj

　　——本来他就没指望过任何人理解，这任何人当中也包括雪之下雪乃和霞之丘诗羽。f1dLj

　　这种事情以他现在的处境说出来，得到的回复更多的可能是什么“少装模作样了，你个什么都有的人生赢家”这之类的评价。f1dLj

　　自然，在那些仅凭第一印象就给自己下了定义的人眼中，他没有资格烦恼。f1dLj

　　因为“大多数人推崇的”即是“正义”与“真实”，他们会因为自己的主观臆断把一个人感到消极的资格也夺去。f1dLj6

　　诸如“世界这么美好，你有什么好抑郁的”，“你那么有钱，有什么好烦恼的”，“你条件那么好，有什么资格无病呻 吟”，“生活比我好还忧郁，没出息”——这之类极具强盗逻辑的话。f1dLj62

　　说来也好笑啊。向来只看得到别人的缺点的人，这个时候居然能够精准地捕捉到他人优秀于自己的地方，甚至还会夸大其词以凸显别人的优越——f1dLj1

　　从而抹杀掉他们任何不积极向上的想法与情绪。f1dLj3

　　你做出尝试没有得到成效就是自讨没趣咎由自取，因为害怕受伤而不去选择靠近便说你自作自受无病呻 吟。f1dLj2

　　反正他们只要看你不顺眼，什么罪名都能安在你头上。f1dLj4

　　所以，面前的雪之下雪乃尽管是自己心仪的对象，也不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情望月当然再清楚不过。f1dLj1

　　“………但是我相信望月君你说的话。”f1dLj

　　只是，离他不远的黑发少女所说出的话让他脸上有些敷衍的笑容僵了僵。f1dLj

　　“因为望月君说过了不会对我说谎，所以我也不会怀疑望月君对我所说的话。”f1dLj15

　　她顿了顿，继而用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看向稍显呆滞的遥。f1dLj

　　在黑暗中的少年的脸庞，似乎没有平时那样看上去随和又温润。倒不如说，他脸上的表情远比以往要冰冷许多。f1dLj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他的冰山一角吧。f1dLj

　　“……………”f1dLj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少年像是败下阵来那般叹了口气，声音重新变得像以前那般温和。f1dLj

　　“部长，你就是太温柔了哦。”f1dLj4

　　温柔即是不以自己承受事物的能力来衡量他人。f1dLj4

　　雪之下雪乃那坚硬的外壳下，一定是有着一颗无比柔软的心的吧。f1dLj

　　所以才会对鹤见留美伸出援手，所以才会因为由比滨的一句“因为我们是朋友”挺身而出，所以才会因为他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保持着对他的信任。f1dLj

　　——最后，望月重新抬起头来，将平和又温柔的目光投向雪之下雪乃。f1dLj

　　“不过谢谢你。我很感动的，部长。”f1dLj

　　“真正感动的人可不会这么轻松地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吧。”f1dLj

　　“真的，我感动得快哭了哦。”f1dLj

　　少年将开朗活泼的笑容呈现在她面前，想要以此掩盖自己稍微有些泛红的眼眶。f1dLj1

　　回想起来，这应该是他未加审时度势，毫不犹豫地说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实话吧。f1dLj

　　而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前所未有的坦然与舒适。f1dLj

　　稍微敞开了一些心扉的感觉，说实话也不赖。f1dLj

　　而且如果是和他有着相似处境的雪之下的话，说不定可以理解他的想法。f1dLj

　　“那………部长，我也能试着相信你吗？”f1dLj9

　　“如果是有什么烦恼的话，我很乐意当一个倾听者。”f1dLj

　　雪乃将双手抱在身前，俨然一副成熟稳重的可靠风范。不过她的这个模样反而让少年有些忍俊不禁。f1dLj

　　“部长觉得，在大家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f1dLj

　　他靠在树干上，于树荫下站立，用带着一点笑意的眼神注视着被星光所照耀的雪之下雪乃。f1dLj

　　“………平易近人待人温和，无论和什么人都可以相处得来的人。”f1dLj3

　　对方也在稍加思索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于此期间，望月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出口打断。f1dLj

　　“是呐……果然是这样啊。嗯………”f1dLj

　　在雪乃陈述结束之后，少年脸上的笑容并未消退。f1dLj

　　“——很可惜，我才没有那么优秀。”f1dLj

　　但是在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少年的表情慢慢变得冷漠下来，连带着声音也没有了一点感情。f1dLj5

　　“我只是个戴着面具，尽着自己的努力讨好别人的滑稽小丑。”f1dLj20

　　“…………？”f1dLj

　　少女凝视着面无表情的少年，明白了他现在并不是在开玩笑。f1dLj

　　——或许旁人会认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f1dLj

　　但名为望月遥的少年，自然不会从一开始便想要与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f1dLj

　　“小时候——差不多也是在小学的时候，我还是很想融入大家的圈子的。而且那个时候我姑且也算是有着相处了三年多的朋友的。”f1dLj5

　　“我真的很珍惜那个小团体，大家对我也很温柔，没有因为我稍微有些怕生的性格而接纳了我。但是……”f1dLj

　　少年有些黯然的眼眸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f1dLj

　　——可惜回忆越是温暖，真相越是冰冷。f1dLj

　　“大家也都只是在迁就我而已。”f1dLj6

　　五年级的一天，望月比平时都要早地跑到了教室里去。那几个和他无话不谈的“朋友”都坐在一起谈论着什么——f1dLj

　　大致的内容是对他的抱怨和无奈。f1dLj

　　具体的内容他早就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只有那么一句话还徘徊在他的耳畔。f1dLj

　　——【遥他太不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了】。f1dLj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