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骨马上的亡灵骑士如同阅兵的君王一般微微点头，身后静静肃立着的白骨架子们便如推动的潮水，向前开始移动着——整个水晶空间都随着它们的前进而微微震颤着，就连头顶萤石的光芒都因此而有了一圈圈漾开的光晕。lqLOl
这股浪潮让过亡灵骑士，让亡灵骑士依然能直面着人类队伍中站在最前，手持大剑的剑士。它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就连头盔都因它的动作而开始咣咣震颤。lqLOl
“人类永远也搞不清谁才是这片大地真正的主人。”它低声地自言自语道，“也看不清自己究竟算什么东西，明明只要碾过去就好，还要搞什么围城引诱，呵呵。”lqLOl
它的自言自语没有人能听到，而这也本就是它无聊的闲言而已。与其去想吸血鬼伯爵让它有多么不爽，不如和面前这个看起来还有点意思的人类斗上一斗——将其碾压，然后虐杀。lqLOl
名为布拉德·克罗夫特，血斧军团主帅的亡灵骑士向着人类剑士扬起长刀，紧接着空出的一手抬起，只有指骨的食指向着佣兵们勾了一勾。lqLOl1
场面忽然陷入了寂静——哪怕亡灵的脚步震天，连整个空间都响动着，佣兵们在这一瞬间也什么都听不到了。lqLOl
严阵以待、目视前方的他们当然都看到了来自亡灵骑士的这个动作。他们握兵器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着，随着因为愤怒而开始颤抖的身体颤抖着——lqLOl
这当然是充满侮辱意味的动作——这个动作往往出现在斗兽的奴隶表演中，那些奴隶在和魔兽搏斗后满身狼藉，随后就要被好整以暇、负责为整场表演收尾的贵族以这样区分身份地位的动作侮辱，最后被细剑一剑刺穿心脏，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这样的贵族游戏在埃蒙德尔被禁止，但是在有些国家或种族中盛行，而亡灵的丁格王国恰恰是其中之一。lqLOl
这是宣告自己为上位，而对方是下位——甚至是奴隶的手势。lqLOl
卡雷感到自己呼吸几近停滞，他握剑的手松又紧，紧又松，常年混迹在帝都加利斯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懂这类动作的意思，甚至他比别的两支佣兵团的佣兵们都更加了解。这一刻哪怕大军即将撞上他们脆弱的阵营，佣兵们也齐齐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方，直面着这种侮辱的卡雷身上。lqLOl
卡雷扭过头，却看到一名一手握盾，一手持剑的佣兵已经从阵列中走出，站到了他的身后，这位是苍暮狼佣兵团的二把手，说起来实力和卡雷还在伯仲之间，只是一直站在队伍中，默默发光发热——如果说维克托是苍暮狼佣兵团的顶梁，那么这位姓名样貌都平平无奇的雅各布·琼，就是苍暮狼最坚实的那根支柱。lqLOl
“卡雷团长，您去吧。”雅各布低沉而浑厚的嗓音传来，“我会指挥好队伍的。”lqLOl
他转过身，大剑拖在地上，慢慢向前走出，没有再回头。lqLOl
亡灵们有意识地同样避开了自人类中走出的卡雷——它们是浪潮，而佣兵的阵营就是岸堤，即将承受来自潮水的冲击。可这阵浪潮之间还专门空出了一段。lqLOl
布拉德·克罗夫特嗤笑一声，看着人类剑士有些摇晃的身躯，大剑拖在身后像是扛不动一般——就这样也有资格来挑战自己？是自己挑错人了？他甚至转而将目光投向接替剑士站在队伍前的盾战士，白骨的手在下巴上搓了一搓，开始觉得那一个人类会更加有趣一点。lqLOl1
不过自己选的对手，就算再无聊也要打完——对它来说只要认真起来这不过是一瞬的事情，伊诺之门之后的法则之力能够带来实力上质的飞跃，而面前这些人类连一丝法则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唯一能够让他忌惮的，就只有那名他的刀气没有拦下攻击、伤到军旗的人类了。只是那人被吸血鬼点名作为对手，哪怕布拉德再怎么不爽，也不得不将雪耻的机会让出去。lqLOl
布拉德觉得好笑，从进入托克萨平原开始，自己的刀竟然连一个人类都没有杀过，现在想想从自己刀下飞出去最多的竟然是亡灵法师的脑袋，而他在将那些脑袋砍飞后还得花费力气把这些脑袋安回去——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好好“磨一磨刀”。lqLOl
它如此想着，再一次抬起手，虽说并没将对方放在眼里，没有出全力，但布拉德的出手还是货真价实的伊诺之门之后的实力，沉重而阴郁的法则之力掺杂在斗气魔力之中，自刀锋划出，肉眼不可见的三道刀气贴着地面疾飞而出，将拖着大剑的人类上中下三路完完全全锁死在攻击之中。lqLOl
大剑上燃着的火焰在风中剧烈颤抖着，拖地而行的剑锋因此发出吱嘎之声，卡雷倔强而盲目地向前行，仿佛没看到亡灵骑士抬手的动作一般。lqLOl
身后亡灵与佣兵的第一轮碰撞已经结束，佣兵们的呐喊显得缥缈而遥远。卡雷在这条并不算长的路上走得极缓，摇摇晃晃，姿态可谓丑陋——既不风度，也不潇洒，像是个乞丐，在索取着什么。lqLOl
前进的脚步在这一刻停下，卡雷身躯的摇晃也在这一刻停止。他的动作熟练地像是演练了无数次。沉肩，拧身，双手握上剑柄，紧接着微屈的双腿发力，转瞬至腰再至臂膀，大剑像是帕特里克挥锤一样被他抡起，随后重重砸向了他身前空无一物的地面——lqLOl
噪音在剑尖砸在半空中之时便响起，那是一种刺耳而尖锐的摩擦声，大剑在空中不过稍稍一滞，紧接着便将拦在面前那看不见的阻碍撕裂。一声，二声，三声，三声碰撞分别发生在剑尖、剑中与剑锋末尾之处，当剑尖触地的一刻，那三道自布拉德刀锋而来的带有法则的刀气被大剑完全撕裂。lqLOl
火焰再一次自大剑上升腾而起，这一次的火光远盛之前——像是港口的灯塔一般明亮，让所有远航的船只都能够看到。于是佣兵的欢呼声短暂响起，就像是他们一贯的庆祝一般。这种短暂的呼声很快消失，亡灵的下一波攻击让他们不得不继续死战，并且再也没有喘息的机会。lqLOl
弓弦齐齐震颤之声在卡雷向前走到三十三步时响过一次，之后这些弓箭手们也拔出匕首和刀，加入到近战中，唯一还能灵巧开弓杀伤敌人的就只剩下站在凭空长出的藤蔓之上的半精灵佣兵团长。他也曾经箭矢指向过亡灵骑士，到最后还是垂下了弓，转而去锁定亡灵队列中的亡灵法师。lqLOl
白骨咔咔的声响在卡雷的身后、身边没有停顿过，盖住了佣兵们的呼喊。lqLOl
那已经是他们的战斗了，不需要他去过多关注，只需要相信就好——就像是与他本无渊源，属于另外两个佣兵团的佣兵们相信着他自己的团长一样相信着他一般。lqLOl
自那一剑之后，他双手持握大剑而行四十三步，直到站在亡灵骑士身前，对方都没有向他发起过新的攻击。lqLOl
布拉德一直直视着这个敢于向着门后的自己发起反抗的人类，直到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布拉德才知道对方究竟凭什么击溃了来自自己的攻击。lqLOl
头盔下的眼眶中蓝色的灵魂之火愉悦地跃动着，此时的亡灵骑士充满兴致，像是找到了心怡的玩具一般。他盯着人类的眸子，那其中像是亡灵一般，燃着火焰——赤红地不断燃烧着，真正地燃烧着。lqLOl
“你现在可以做我的对手了。”布拉德嘶哑地说着不熟练的人类通用语，他将刀锋对准人类剑士，继续说道，“我会把你做成我最强大的仆从，在你死之后。”lqLOl
“我是埃蒙德尔帝国，寒风岭佣兵团团长，卡雷·韦尔斯。”lqLOl
大剑上火光熊熊，火焰自他身体中燃起，籍籍无名许久的中年男人认真昂首——lqLOl
“我来杀你。”lqLO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