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建在一个由大型厂房改建成的仓库下，只有一个保安阿叔在大门外侧的小房间里打瞌睡，门口稀稀拉拉地停着几辆冷运的厢货，六七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正在边卸货边闲聊。lqTBP
这会儿下午两点出头儿，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个小哥把沉重的箱子朝小推车上一撂，抓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上面又在搞什么啊，这个月都第几次了？一次进这么多罐头，满打满算都够那些狗吃十年了。”lqTBP
另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哥答道：“谁知道任新霁怎么想的，这女人脑子有病，咱们工作服都两年没发新的了，根本不耐穿，上午我跟小赵下去搬货冻得透心凉，待遇这么差，我还不如回热夜炼钢去！”lqTBP
“嘘，话可不能乱讲！来搭把手，一、二！”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工人打断了年轻人的抱怨，捶了把佝偻的腰，推着手推车往仓库里走去。lqTBP
听了半晌，时昭言只听出了员工们在抱怨任新霁开出的待遇差，以及她在进大大超出需求量的狗罐头。lqTBP
时昭言心里直犯嘀咕，员工待遇差他暂时无权过问，只能当做一张还没准备好的底牌，将来如果要针对任新霁说不定能用上；至于大量狗粮罐头……难道她要自己吃？就是整个收容中心所有员工从下一顿开始都只吃狗粮罐头，也远远吃不完啊！何况逼员工吃这种东西是职场暴力，属违法行为……lqTBP
等工人们卸完货离开，按压好奇心许久的时昭言确认了一遍冷库门口的监控拍不到自己的脸后，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这种事越是鬼鬼祟祟，就越容易引人怀疑，这样大大方方地进来，反而安全。lqTBP
地表一楼和预想中的一样，是临时堆料和集散的大仓，动物收容中心的仓库一般都用来储藏狗粮猫粮、疫苗针剂之类的东西，疫苗应该会放进地下的冷藏室，上层的这些应该就是狗粮罐头了，箱子上一连串的货运符号，小心轻放、此面向上、最多叠加六层之类……还有好些时昭言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标记。lqTBP
方才只是听那个卸货小哥随口抱怨了两句，等亲眼看到才知道有多夸张——接近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一厂房，现在愣是被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货架塞得满满当当，一些角落甚至无从下脚。lqTBP
“妈的，就是拿去赈济单身狗也用不着这么多吧！贼不走空，拍几张照片带走得了……”lqTBP
拍完照片他继续四处逡巡，寻摸到了一个员工更衣室，老旧的长椅上搭着一件散发着迷之气味的工作制服，看款式应该是进入冷库穿的防寒服，他二话不说将其换上，把自己原先的那身便服塞进了通风管道里。lqTBP
更衣室内总不至于有监控，要真有的话员工可以把老板告到破产，因此时昭言并不担心自己露脸之类。lqTBP
重新系好口罩，绕过一个个巨大的货架，终于来到了下负一楼的楼梯间。lqTBP
货运电梯肯定有监控设施，而且要刷卡，阿签给的电子通行证权限是什么级别他心里也没谱，如果能刷开还行，刷不通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引起警报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选择稳健的走楼梯。lqTBP
但这个楼梯间实在是有点冷得过分，时昭言这身工作服御寒效果出奇的差，上衣的拉链变得冰凉，碰着他的脖子把他吓了一跳，难怪刚才那几个卸货小哥怨声载道的……lqTBP
楼梯间阴阴的气流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lqTBP
“妈的，时昭言，你什么时候怂成这个样子了，又不是做什么亏心事，心虚个乃子！”他给自己打着气，来到了负一楼的走廊。lqTBP
要说人家民间组织到底是左右逢源，资金来源充足，穷酸的官方协会根本没法儿比，这负一层修的跟大学研究所一样，正规的没刺儿挑——左右两侧各设六个子仓库，隔着哑光玻璃墙能瞥见里面一个个摆满了东西的货架；子仓库门统一采用电子通行证刷卡进入；门旁边登记簿上写着今天例行巡检和点货人员的名字及盖章，走廊顶部是明亮且柔和的白光灯，使整个地下看起来清爽而整洁，和脏乱差完全沾不着边。lqTBP
“所以阿签这小子让我下来到底是想让我干什么？”时昭言来到B1a的门前，犹豫了半天还是把个人终端上的假电子通行证刷了上去。lqTBP
厚重的门缓缓打开，时昭言长舒一口气，一股脑钻了进去。这应该是个疫苗储藏室，一排排冷藏柜整齐地立着，外面是各种疫苗的铭牌，写着种类、生产厂家、出厂日期之类。lqTBP
照例避开监控拍了一大堆照片，时昭言十分自然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完事还在门口的登记簿上装模作样地画了两笔，万一是有人盯着的实时监控，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啥的，虽然他根本就没指望自己能蒙混过关……lqTBP
一个个房间检查了下去，并没有什么能引起注意的地方，时昭言已经开始怀疑阿签这小子是不是在故意整他。lqTBP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个人终端，就要刷卡开门，这B1l的门却自己打开了，一阵比外面冷上数倍的寒流从门缝里钻出，吹拂过他的脖子，冻得他牙齿打战。lqTBP
“那我就不客气了。”时昭言依旧假装在门禁上刷了下卡才推门而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了。lqTBP
吱呀——有点老旧的门轴发出不怎么和谐的声响，时昭言皱了皱眉头，没想那么多，走了进去。lqTBP
“弄这么冷，疫苗都得冻成冰疙瘩了吧！”他抱着胳膊缩着脖子在货架间钻来钻去，这个冷库并不是用来储藏疫苗的，而是摆着好些被冻得梆硬的纸箱子，表面还结了层薄薄的霜。lqT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