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镜子的作用之下，你与克莱尔成为了两个独立的个体，但本质上你们还是同一个人。我记得之前就和你说过，同一时间点中不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不仅仅代表着你们‘兄弟二人’在被镜子分化前不能同时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并且……你和克莱尔，最终只能有一个人留下。”43PpA
“结果不是很明显吗？伪恶的善人永远不可能胜过伪善的恶人，在这场必然会出现一个失败者的生存竞争中，是我笑到了最后。”43PpA
拉斐尔顺着莱维的思路说了下去，他并不怀疑莱维的话的真实性，正在逐渐消失的克莱尔更是简单粗暴地证明了这一点。43PpA
“不，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不考虑外力的影响，这其实会是一场永远也分不出胜负的斗争。”43PpA
莱维伸出了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在他的控制下，空气中凝现出两道身着盔甲的人形虚影。43PpA
其中一道虚影率先发动了攻击，十分阴险地攻击着另一道虚影盔甲的连接处，却因为明显太轻的力道，根本无法伤及早已严阵以待的对手分毫。43PpA
紧接着另一道虚影发起了反击，它不像对手那般无赖，而是光明磊落地打在了对手的盔甲上，大张大合的力道最终因坚固的盔甲而被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也没能伤及根本。43PpA
如此相互倾轧了数个回合之后，两道虚影依旧没能分出一个胜者，甚至都没有一方处于明显的劣势，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之后方才停下。43PpA
“伪恶之人会因受到内心的干预做不到赶尽杀绝，伪善之人又会碍于脸面无法全力以赴，就像刚刚那样，如果没有不可抗拒的外力加入，二者根本就无法分出胜负。”43PpA
紧接着莱维的手又是一挥，随之有某种东西钻入到了后攻的虚影体内，方才唱罢的交锋重新开始。43PpA
而这一次，尽管先攻的虚影动作并未有明显的改变，战局却在转瞬之间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43PpA
依旧软绵绵的刀锋再度刺向了盔甲的缝合处，这一次，防守的虚影却不再躲避，而是放弃了一切防守的念头主动迎上去，锋利的刀剑没入了盔甲覆盖之下少有的脆弱之处，紧接着它的身体被洞穿，随后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在一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之后，莱维握紧了拳头，将取胜的虚影抹去，烛光之下再次恢复了平静。43PpA
莱维这么做显然不是单纯地为了炫耀自己的本领，他的问题让拉斐尔思索了一阵：“你口中的外力……指的是安蒂耶卡那种吗？”43PpA
莱维却摇头：“安蒂耶卡对你，准确的说是对你身为克莱尔的那个人格的影响远远达不到打破这一平衡的程度，包括其他人对你们的影响也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他们充其量只是会给你带来一点小小的阻挠，而无法影响到最终的结果。”43PpA
“其实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克莱尔是自己选择了一条通往自我毁灭的路，假如拉斐尔和克莱尔是两个独立而平等的人格，来向我提出委托的说不定就不是拉斐尔先生你了，无论发起委托的人是谁，甚至没有人向我提出委托，我都不会感到奇怪。”43PpA
“是的，我的意思是这种外力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单纯地来源于你们自身。在你拥有的两个人格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直都是‘拉斐尔’，‘克莱尔’虽然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但依然会因为主人格的暗示而受到影响。两个人格都不完整，而在其中‘克莱尔’更是残次品，所以‘克莱尔’才会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不停地为你清扫着障碍。当两种人格的关系从‘竞争’变为‘从属’，结果就没有任何变数可言了。”43PpA
“怪不得……怪不得克莱尔会说他活得像一个影子……”43PpA
除了先前那段突然闪现出的画面以外，拉斐尔并未获得“克莱尔”的记忆，但那种感觉其实可以想象出来。设身处地的思考一下，如果占据了主导地位的人格是克莱尔而不是他，那么会怎样？43PpA
结局如何拉斐尔无法想象，可他知道，在通往结局的过程之中，他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生不如死。这或许就是最终克莱尔脸上那种解脱般的笑容的由来吧？43PpA
但占据了主导权的是他，所以最终克莱尔得到了解脱，他还得继续挣扎下去——至少在莱维正式出手之前。43PpA
不管怎么说，在接受了现实之后，剩余的时间对拉斐尔来说还是太漫长了一些，继续挣扎下去也只是徒劳而已。43PpA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既然怎样都无法让结果变得容易接受，为何不换一种结局试试呢？43PpA
想到这里，拉斐尔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于是他重新抬起了头，严肃地看向莱维：“莱维，你之前是说我与克莱尔最终只能存在一个对吗？那是不是……只要现在的我死了，我作为克莱尔的那个人格就能够保留下来了呢？”43PpA
莱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理论上如此，不过……这可不像是拉斐尔先生你能做出的决定。”43PpA
拉斐尔抬了抬嘴角：“你太抬举我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想要活下去，但那是在我能够放下包袱的前提下。所以我想，既然我摆脱不了这个包袱，索性直接把它扔给克莱尔得了，也让他尝尝这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身不由己的生活。”43PpA
“如果是这样，倒很像你能做出的决定。不过很遗憾，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如果现在的你死去，作为你另外一个人格的克莱尔确实可以活下来不用消失，但是已经消失的存在感无法寻回。也就是说，你的做法确实能救下克莱尔，可也只是单纯的救下而已。如果你确定想让克莱尔，想让你自己在无尽的孤独之中苟活下去，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43PpA
莱维那显然已经跃跃欲试的表情让拉斐尔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将存在感消失这件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而且莱维一定还有未曾告诉他的真相。43PpA
“不管怎么说请先收敛一下你的恶趣味，莱维……你还没有告诉我当我再次去看那面镜子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除了克莱尔以外，我应该没有了其他人格，也就不可能再分化出全新的个体……是这样的吧？”43PpA
“我很高兴你发现了这一点，正是因为你暂时忘记了我的忠告，所以你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莱维咧着嘴，向拉斐尔发出了由衷的祝贺。43P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