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消失的白布再度出现,布料底下是模糊能看出嘴和鼻子轮廓的人体。它就这样以接近人形的姿态,悄无声息地“站”在房间的角落中——简直像是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惊吓场景。有着眼睛和嘴巴、飘浮在半空中的人形白布,正是西方流行文化中代表“幽灵”的经典形象。kXrZn
所有人都盯着同一个方向看。淅淅沥沥、仿佛流水般的雨声,回荡在房间里。孩子们都在保持沉默,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它的下一步动作。然而过去了十几秒钟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白布幽灵暂时似乎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想法,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而已。信义注意到,从档案室内投出来的的灯光,对它来说毫无影响,看来光照并非“这家伙”的弱点。kXrZn
纵然对方没有动作,可对于在这个暴风雨的夜晚里,经历了太多精神刺激的孩子们而言,这种状况仍然让他们提心吊胆、心神不宁。kXrZn
“你到底是谁?!”kXrZn1
这是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在达到极限后的状态。一旦绷紧的神经断开了,谁都不知道人会做出什么反应。像阿政这样选择大吼大叫来发泄的,反而算是比较轻微的了。给予他压迫感的,或许不止是面对鬼魂作祟的恐惧,还因为之前漂浮在空气中无形无质,对他们充满恶意的“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很有可能正是他过去尊敬的“小丽姐”所操纵的。kXrZn1
而在阿政发出大喊声后,角落里垂帘般的白布,就像失去了底下的支撑一般,径直掉落下来。kXrZn
这个短暂的瞬间稍纵即逝,信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虽然由衷畏惧着白布底下鬼魂的真正样貌,但同时却又无法勉强自己移开视线。kXrZn
档案室的方向,骤然间响起了电流声。日光灯的灯管开始不断地闪烁着,往办公室地板上投落的光影,迅速地变幻形状,分割明暗。kXrZn
伴随着他的喊叫,那个惊悚可怖的女性人影——房间一切诡异现象的源头,终于在孩子们的视野中“显现”。kXrZn
干枯的黑色头发,在身体的前方披落下来,将女人的大半张脸全部遮挡住。她的双手垂下来,放在大腿的两侧,沉默地站立在角落。女人的身上穿着宽大而陈旧的衬衫,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合身,大概是在被送入太平间前换上的衣服。kXrZn
对方的姿态像雕塑般僵硬,一动不动。双足被笼罩在宽松的衣袍底下。第一眼给予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原本平躺在棺材里的尸体,被人抬着“竖立”起来。kXrZn
一直在作祟的鬼魂,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现出原形了吗?kXrZn
窗外的雷声前所未有的响亮。骤然从厚厚的云雾里下落的闪电,将整个房间渲染得惨白。kXrZn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几月几日,几时几分?他的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这样一个看似和现状毫无关联的念头。kXrZn
长发的女人……不,女尸,此时正静静地伫立在他面前不远处。kXrZn
据说人在死后一段时间,头发依然会生长。这点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因为构成成分的关系,头发不像肉体般容易消解。因此信义并不奇怪对方在死亡将近一个月后,还保留有一头长长的头发。kXrZn
不知为何,在房间彻底陷入一片漆黑后,信义反而能清楚在看见对方被长发遮挡的样貌了。除了眼睛的位置还是被挡住外,其他地方都与曾经的他在河岸边苏醒后,惊鸿一瞥所见到的名为“张晓丽”的少女的外貌完全相同。kXrZn
但这点根本不正常。按照常理来说,她早就应该腐烂的不成模样了。当然,现在毕竟是死魂灵作祟的“超自然状况”,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应该奇怪才对。可是,信义果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kXrZn
在信义眼里,对方根本就是从那天的记忆里“穿越”出来的。kXrZn3
脸蛋的轮廓、无神放大的瞳孔、瘦弱的身材,甚至是那被冰冷的湖水浸湿后湿漉漉的感觉,乃至长长头发中中夹杂的些许沙砾……kXrZn
简直像是脑海中回忆的那一幕被摘取出来,化作现实世界的录像,在信义眼前重播上映。kXrZn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阿政轻微的哭泣声。理论上,对方应该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的声音却忽远忽近,根本分辨不清。kXrZn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小丽姐,不要抛弃我啊……”kXrZn
阿政哭的就像个小孩子。……不,他本来就是小孩。只是现在才褪下生人勿近的外壳,露出真正脆弱的心灵。kXrZn
“你不是烂得只剩下骨架了吗,能不能放过我们?不行,都说了别过来!快走开!不要伤害大家!”kXrZn
“快逃,大家快逃。她的手会伸长,好可怕……她追过来了!往这里追过来了!”kXrZn
越来越奇怪了,信义心想。因为面前的鬼魂,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她只是一直静静地站立在他面前。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庞,正低下头俯瞰着自己。如果不是信义内心很清楚,对方已经死去多时的话,说不定会将女孩当做活人呢。kXrZn
——忽然间,就像有一道电流在大脑中窜过,灵光一闪的信义猛地打了个哆嗦。kXrZn
换句话说,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kXrZn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