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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直面(2)

  走进镇子,才能更加直观地感受到火灾对人们造成的伤害,而夏晟远心里的负疚感也变得越发深重。40BGc

  原本整整齐齐的房屋中,有将近三分之一都已经被烧毁,剩下的也多半都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少部分房屋必须要进行修缮才能继续使用。40BGc

  一些镇民正在火场里翻找着还可以使用的东西,因为已经把这些房子当做自己后半辈子的家园,那些对他们来说具有重要意义的物品都已经放在了里面,随着这场浩劫,要么被那些袭击者抢走,要么就在大火中化为灰烬。40BGc

  他们没有哭泣,没有流泪,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比哭泣更加让人看了难受。40BGc

  脸上蒙着布条的GPZ成员分散在小镇各处,有些人正在帮忙,但大多数人只是怀着一种同情的心理看着这些镇民。40BGc

  有些镇民看到了夏晟远和苏瑾,这让他们脸上麻木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最终,他们还是一声不吭地低下头,继续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就好像他们俩从没在他们的面前出现。40BGc

  夏晟远不知道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说些什么,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苏瑾却对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当那些被送来的病人没挺过去,他们的亲朋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甚至要比这激烈得多。40BGc

  这个世界的人命比之前那个世界要不值钱得多,人们对于这些伤痛的承受能力也强得多,但这却并没有让她觉得轻松,反而让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手术失败,病人死在手术台上,而她则一个人躲在手术室外面哭泣时的情形。40BGc

  没有人来安慰她,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手术,所有人疲惫不堪,而且,还必须有人整理医案和病历,必须有人去向家属解释手术中发生的事情,去把噩耗告诉他们,去承担责任。40BGc

  “这是每个外科医生都要面对的情况,我们不是神,只是凡人,没有人能保证救活每一个病人。抬起头来,从今天开始你才真正成为一个医生,这是开始而不是结束。如果你没法承受这些,那你就没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40BGc

  她已经不记得对她讲这番话的医生脸上那时是什么表情,但她依然清楚地记得当她跟在主任医师身后去见病人家属,去告诉他们手术失败的消息时,那个女人晕倒时的情景。昏暗的日光灯,空荡荡的电梯间,混乱的人群,哭泣声,怒吼和责问,还有那些拉扯她的手。40BGc

  “苏瑾?”夏晟远关切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40BGc

  “伤员都在什么地方?”她于是问道。40BGc

  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在于你说什么,而在于你做什么。40BGc

  伤痛已经造成,人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防止伤害继续蔓延,从这些痛苦中吸取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坚定地走下去。40BGc

  之前作为诊所的房子已经被彻底烧毁,伤员都被安置在附近的另一座屋子里,看到苏瑾和夏晟远进来,那些经过他们简单培训,懂得一些基本医疗技术的孩子们惊讶地站了起来。40BGc

  “苏老师!?”“夏老师?!”40BGc

  虎山冒险团的几名成员正在检查伤员们的情况,相对而言,他们这些冒险者起码比普通人懂得更多急救和医疗的知识,但与苏瑾这样的专业人员相比,他们当然就很业余了。40BGc

  有几个女孩的眼里马上就涌出了泪花,而苏瑾马上走向房间角落里的水槽,一边用肥皂清洗双手,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药物还有多少?绷带呢?这间屋子做过消毒吗?”40BGc

  孩子们一个个向她介绍着伤员的情况和他们已经采取的措施,苏瑾一边点头一边检查着伤员们的情况,随后,马上开始给那些处理有误的伤员重新处理伤口,同时指挥孩子们行动起来。40BGc

  “无关的人请都退出去,烧伤病人最容易发生感染,他们那个区域一定要想办法隔离起来!起码要想办法用干净的帘子挡一下!”40BGc

  在过去的两年里,夏晟远也算是给她打了不少下手,他对医疗知识的了解也可以算是这些人里仅次于苏瑾的,这让他成为了半个医生,在苏瑾的指挥下发挥了更多的作用。40BGc

  老白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她处理伤患,他悄悄地把眼前的一幕与他在安澜城和张江曾经看过的医生的行动做着比较,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带着部下走了出去。40BGc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随后,王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里,段伟等几个小镇的领头人也跟在后面。40BGc

  “夏晟远,苏瑾?”或许是因为之前就和这些人一起行动过,他和其他虎山冒险团的成员一样,脸上并没有蒙布条。40BGc

  “夏晟远,你去做其他事情吧,这里留我就行了。”苏瑾头也不抬地说道。“门口安排两个人,别再让人就这么走进来,要进来之前,一定要换衣服,起码要把身上弄干净!”40BGc

  人们有些尴尬地退了出去,王石马上就从GPZ的人里挑了四个过来,让夏晟远把注意事项告诉他们,随后,几个人走到了旁边。40BGc

  段伟等人看夏晟远的目光有些复杂,这场无妄之灾是他们带来的,但如果不是他们,虎山冒险团和GPZ的人也不会这么快就赶来,那小镇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人敢去设想后果。40BGc

  “老白和我谈过了。”王石简洁地说道。“趁着人都还在,把这些烧毁的房子处理掉,抓紧时间重新给他们建新房。损失的牛龙过段时间从附近的镇子买一批幼龙过来补充。这次从那些人手里缴获的枪和子~弹也交给他们,加强他们的武装。这段时间我们会挑人出来轮换进行一些训练,起码要让他们以后能应对类似的情况。”40BGc

  夏晟远点点头,他们能做的大致上也就是这样了。40BGc

  “你们之前放在这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烧掉了。”王石继续说道。“要么就被他们带走了。只有盐还能用,不过一下子杀了那么多龙,皮和肉都要盐处理……”40BGc

  “没问题,全部分给他们用就行了。”夏晟远点点头说道。40BGc

  几个月来的努力一下子全部洗白,还在张江那边的供货商那里欠了不少货款,更不要说流星号的损失,可以说是血本无归了。但情况再怎么糟糕,省也不省在这点盐上。40BGc

  GPZ的人们很快行动了起来,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其中一些人甚至已经返回自己的镇子,剩下的人原本也准备陆续离开,不过,他们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们生活的镇子与这个地方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这让他们在面对这些人所承受的痛苦时,很容易就能感同身受。而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也接受过苏瑾的免费治疗,从流星号的商业活动中获得过利益,因此,当老白在他们当中征集志愿者时,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而在这些人站出来之后,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也很快做出了同样的选择。40BGc

  说到底,这些人能够响应李戌和老白的号召带上武器,骑着自己的奔龙到这个地方来参战,本身就不是自私短视的人,有这样的结果也并不奇怪。40BGc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建设和维修自己屋子的工作,这让他们在从事拆除和新建工作时甚至比镇子里那些刚刚开始适应这些工作的新移民熟练得多。新移民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只能从事一些辅助、或者仅仅是出力的简单工作,而这些人也在重建和维修的过程中,不断地向他们传授着自己的经验和那些小窍门,让他们受益匪浅。40BGc

  奔龙都被集中起来管理,随后被投入到运输木材的工作中去,而那些被杀死的受伤的牛龙也干脆地成为了这些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人们的美餐。40BGc

  原本因为这样的打击而陷入痛苦,甚至是陷入绝望的小镇在这样的氛围中渐渐地重新有了生气,伤者们得到了当前情况下能够得到的最好的治疗和照顾,被烧毁的房屋开始重建,虽然损失的财产、逝去的亲人和受到的侮辱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但生活却并没有失去希望,这让他们终于又振作了起来。40BGc

  毕竟,生活还要继续,而他们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并且努力去适应这样的结果。40BGc

  对于苏瑾的怨言早已经彻底消失,而对夏晟远的怨言虽然肯定还存在,但起码已经没有再频繁地出现在人们的口中。夏晟远在这个时候才找机会对所有镇民做出承诺,即便是流星号已经坠毁,对外贸易依然不会结束,而他之前进行的那些尝试也不会停止,他保证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人们获得更好的生活。40BGc

  如果他们一回到这里就说这些话,除了在人们心里造成反感和愤恨之外不会有任何作用。但到了这个时候,镇子里的氛围已经完全不同,前景也已经完全不同,他的话也才有了让人们相信和接受的可能。40BGc

  不久之后,一场葬礼在镇子北面的小山岗上举行,包括之前死于驰龙袭击的那个女人,在这场人祸中死去的人们得到了妥善的安葬。40BGc

  老白作为司仪主持了葬礼,并且在葬礼上彻底撇清了夏晟远和苏瑾在这件事情里的责任,也趁机在人们心里种下了GPZ的种子,公正、平等、自由的意志。40BGc

  “有罪的不是那些给你们帮助,带给你的希望和幸福的人,而是那些不愿意看你们过上好日子,肆意夺取它们的人!他们一直都躲藏在你们身边,一有机会就想跳出来,夺走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财富、健康、安全,还有你们应得的公正、平等和自由!”40BGc1

  “我们都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人在你们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曾经对你们做过些什么。为什么你们辛辛苦苦终日劳作,却始终无法过上哪怕是稍稍过得去的日子,不得不背井离乡?为什么当你们的生活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点改变和起色,好不容易看到了幸福的曙光,他们就马上又跳出来,把你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又重新夺走?为什么你们的生活永远充满了苦难和艰辛,而那些人却可以不劳而获,轻易地享有本该属于你们的一切?为什么你们从来都没有机会去享受法律规定赋予你们的权力,成为那些人的傀儡,奴隶,日复一日地被他们榨取你们的血汗,却无力挣扎?”40BGc1

  “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们的先辈们早已经规定了,每个人都生而平等,并没有高低贵贱的差别!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们每个人都拥有支配自己命运的自由,绝不是某些人操弄下的傀儡奴隶!永远都不要忘记,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利,更有义务拿起枪,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和力量去保护我们自己,保护我们的家人,保护我们的财产,我们的自由,以及所有我们生而为人,与生俱来的权利!”40BGc

  “这片土地是自由的,它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你们这些用自己的血汗开拓了它们的公民。永远都不要忘记,你们才是它们的主人!永远都不要轻易放弃你们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取,本来就应该属于你们的东西!永远不要忘记,在这片土地上,你们并不孤独,并不弱小,因为每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会像你们一样,誓死捍卫这些东西!而你们要做的,只是勇敢地站出来,和其他人一起面对想要夺走它们的人!大声地告诉他们:不行!”40BGc2

  “愿死者安息,愿你们能够幸福安康,拥有你们渴望的一切,愿你们都能拥有公正、平等和自由的生活。”40BGc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