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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红枫叶(上)

  时间为晚上九点十五分,地点为天宫市西街的一条破旧小巷之中。43Fk4

  在岁寒交代完接下来的主要任务之后,大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住在1727客房的两名少女闲谈之余刷着视频,而住在1729客房的岁寒与叶梧两人则是顶着灯光的同时筹备着计划方案,住在1725客房的胖墩则是在同伴离开之后,一个人肝着活动。43Fk4

  按照抽签的顺序,今天晚上负责巡逻的人是金发青年安德鲁·梅普尔(Andrew Maple)与好搭档皮埃尔·马库斯(Pierre Marcus)。两人分别出生于加拿大和新西兰,国籍则分别是英国和澳大利亚。43Fk4

  和被主神选中成为轮回者的同伴们一样,没有对现实足够的绝望,安德鲁是不可能成为轮回者的;在安德鲁十四岁的时候,他的父亲由于嗜赌在外面欠了一大屁股的债务,圣诞节的时候被前来讨债的人围堵在家门口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父亲迟迟没有回来,母亲便将家里的一切财产变卖出去,还是不够,最大的债主,也就是当地的黑帮老大,便将安德鲁的母亲连同家里的女仆一同给掳走了。从那之后,安德鲁和他的弟弟妹妹(布鲁斯、克里斯汀)便一直流落街头,一段时间内甚至于垃圾堆中寻找食物,尽管如此,安德鲁仍然没有放弃活着的希望。43Fk4

  虽然书读得不多,好在十四岁的年龄已经能够干得起一些轻活了,再加上乞讨得到的钱,勉强可以维持三兄妹的生计,天热的时候将弟弟妹妹安置在阴凉的地方,到了冬天就必须得到暖烘烘的地方工作了,以低于其他人的薪水换取弟弟妹妹一同取暖……总而言之,只要活着,方法总比困难多。往后五年的日子里面,虽然流落街头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安德鲁并不觉得这很苦。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安德鲁累得病倒的时候,比安德鲁小三岁的布鲁斯接着干,而年龄最小的克里斯汀总能给兄弟两人带来欢笑。到了克里斯汀该上学的时候,为了攒够克里斯汀的学费,兄弟两人拼命打工。43Fk4

  就在安德鲁和布鲁斯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时候,发生在学校的几声枪响,将兄弟两人对未来的美好愿望击碎得连渣都不剩。一名被缉拿的黑帮成员逃入了克里斯汀所在的学校,并劫持了两名女学生当人质(恰好克里斯汀就是其中之一),后来赶到学校的警察在与歹徒周旋的过程中,开枪不慎打中克里斯汀。当安德鲁和布鲁斯赶到的时候,可怜的克里斯汀已经没气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那名接连打死两名人质的警察给了两兄弟一笔不菲的封口费,同时威胁安德鲁:“拿着这笔钱,你们两兄弟好好读书,如果在外面乱说话的话,老子随时都可以让你们兄妹三人团聚!”43Fk4

  当然,这并不是事情的结尾。由于一系列原因,安德鲁、布鲁斯并非是警察的对手,在拿着封口费给克里斯汀下葬后不久,失踪了五年之久的父亲出现在兄弟两人面前,此时的父亲比起当初离家出走的父亲更让安德鲁愤怒。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和这样一个人渣同时出现的还有小镇上的黑帮成员。这头畜生,已经丧失人性了!43Fk4

  紧接着,和安德鲁所预料的一样,这群畜生,将那笔封口费抢去不多,还夺走了布鲁斯的生命。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雨夜之中,凭着一把生锈的斧头,安德鲁结束了那头老畜生的性命。拖着父亲的头颅,两眼无神的安德鲁走在街上,犹如一条狼狈的丧家之犬,在倾盆大雨之中徘徊。43Fk4

  因为暴雨,而导致小镇外面的河道变得十分湍急,也确实是安德鲁心中一条理想的归处。就在他将父亲的头颅丢入湍流的河水之中,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忽闻马路上传来嗒嗒嗒的声音,像是高跟鞋走在路上所发出来的一样,因为下着大雨,导致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尽管如此,安德鲁还是能够听见,从那个女人的嘴里,所说出来的话。43Fk4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43Fk4

  安德鲁心中一阵迷茫,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引力,将他把视线转了过去,却发现,在滂沱大雨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打着黑色雨伞,似乎在也看着自己。43Fk4

  “请问你是?”43Fk4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女人依旧是重复着这句空洞却异常有震慑力的话语。43Fk4

  “我只想知道……”43Fk4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43Fk4

  一瞬之间,安德鲁仿佛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台没有感情的复读机。沉住气,他回想起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和布鲁斯两人在咖啡馆里面干着服务员的工作(好在继承了母亲的基因,虽然相貌极为普通但也没有差到令人厌恶的地步,再加上吃苦耐劳的品格和不高的薪水要求,使得兄弟两人很快就被咖啡店老板看中,否则连踏入咖啡店的资格都没有),在端茶送水的时候,听到顾客提起过,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43Fk4

  除此之外,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先是回答“Yes”或“No”,如果对方还是一味的复读,那么安德鲁也只能是将这名女人送到当地的医院接受检查然后再回到这个地方跳河了。自己陷入绝望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管他人的死活。43Fk4

  “是。”安德鲁的答案是YES。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他也想知道,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43Fk4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在安德鲁给出答案之后,这名女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还没等安德鲁反应过来,女人的身体就分成了两半,从中间喷出来无数条黑漆漆像是章鱼一样的触手,缠住了安德鲁的双手双脚,然后将他整个人装了进去。随着女人重新闭合,整个视界陷入了一片混沌。43Fk4

  冰冷,抖动……43Fk4

  醒来的瞬间,安德鲁猛的从地面上跳了起来,他惊慌的看向四周,残留在脑海中的大量触手和眼前的环境出现了混淆,但是五秒钟的功夫他便从混淆中清醒过来。倾盆大雨变成了擎天暴雪,布尔乔亚风格的小镇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冷刺骨的冰原,这也正是他被冻醒的原因。43Fk4

  “不错,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43Fk4

  如果是在座的读者,对这句台词会非常眼熟,但安德鲁的知识水平和他的裤腰带一样可怜。不过,文化水平不高并不代表智商很低。至少,流落街头五年光阴,他很清楚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43Fk4

  安德鲁转头砍去,只看见一个黑发男人冷笑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看上去大概在四十岁出头的样子,似乎天生就是白色的皮肤,在下巴上面留着一撮短短的胡须,干练的老板头发型,两条剑眉下,一双凛冽的眼神看着安德鲁心中有些发怵。43Fk4

  男人只是注视了安德鲁一会儿,接着便将视线越过安德鲁看向了他身后。跟着他的视线,安德鲁这才发现他身边还躺着五个人,三男两女,除了那个男人以外,在场所有人(包括安德鲁自己)都是穿着厚厚的军用大衣,否则真的要被刺骨的寒风冻死。43Fk4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43Fk4

  “仔细想想,祂应该已经把这一切植入你的脑子里面了。”43Fk4

  仔细想想?安德鲁开始回忆起脑海里的一切,那个女人重复着“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这句看上去十分空洞的话之后,安德鲁回答了“是”,接着那个女人就不可思议地裂成两半,从里面喷出无数条触手,将自己给绑了进去不说,嘴巴还被强行撬开……43Fk4

  等等,他忽然觉得脑海里多了些什么,生存与生命……43Fk4

  这是一个游戏,谁制造了这个游戏已经不足为考,或许是诸神,或许是恶魔,也可能是外星人或者未来的人类。总之,他就是这个游戏里的一员,或者说现在已经成为这个游戏里的一员。43Fk4

  将一个选择放在绝望中的人面前,当她们选择这个游戏后就会被送到各个剧本之中。或许是母亲读给自己听的睡前童话,或许是布鲁斯害怕的恐怖片,有可能是大人经常看的电视剧,也有可能是克里斯汀喜欢的动画片。43Fk4

  “这一次是冰河世纪,你们的运气还真是好啊,第一次进来就遇到这么轻松的副本,即使死也死得很轻松才对。”把话说完,男人从背后掏出一瓶伏特加,然后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43Fk4

  正常人,在这种寒冷刺骨的环境下,穿着单薄的西装,喝着如此纯度的烈酒,极有可能丧命。而这个男人却跟没事人一样,似乎一点儿也没有醉的样子。至少,从肉眼上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任何不适的情况。43Fk4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的名字叫做岁寒,岁寒知松柏的岁寒。”看到陆续醒来的人,这名自称是“岁寒”的男人咧了咧嘴,笑道,“同时也是你们的队长。当然,你们不想听我的话也可以,只要你们不怕死在冰天雪地里面。”43Fk4

  ……43Fk4

  回想起自己成为轮回者的缘由以及自己与岁寒的初次见面,两行泪的同时,安德鲁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外面披着一套绿色夹克衫,虽然是九月天,但晚上还是有点冷的。43Fk4

  为了确保小队的安全,必须要有人放哨才行,而且一个人不够,两个人合作才行。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吃一堑长一智。顺带一提,在前去放哨之前,岁寒还特意嘱咐安德鲁和皮埃尔两人,一同放哨,能不分开尽量不要分开。43Fk4

  并非没有道理,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敌人的话,肯定是要先做掉放哨的,然后再将整个小队一锅端掉。实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也是会将小队的七名成员分开来,然后一个一个包饺子。更何况,在值得信赖的队伍里面,一加一是肯定大于二的。43Fk4

  就在安德鲁准备巡逻下一个角点的时候,突然发现皮埃尔,这名戴着头巾的绿发少年的举动有些异常。43Fk4

  “怎么了,皮埃尔?”43Fk4

  “我,我想小号……”看着安德鲁的面孔,皮埃尔小声说道,“在出来之前,可乐喝多了,可不可以……”43Fk4

  “不行,”安德鲁断然拒绝道,“我们不能分开太远,否则容易出事,这是他(指岁寒)千叮咛万嘱咐过的。”43Fk4

  “那么,我们一起去洗手间……”43Fk4

  “那么请问,谁来放哨呢?”43Fk4

  “这……”43Fk4

  看到皮埃尔面色涨红,安德鲁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可能让他就地解决(毕竟这里不是神奇的印度),再加上轮回者没有系统,要用奖励点数兑换道具也是等回到主神空间以后,思考了一秒钟之后,安德鲁有些生气的说道:“快去快回!不要让我等太长时间!”43Fk4

  “非常谢谢!”得到了安德鲁的允许之后,皮埃尔便急匆匆地朝着附近公厕跑去。熟不知,他将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43Fk4

  黑暗之中,一道倩影飘过,犹如一把死神的镰刀,仍然是几声枪响,夜晚重新恢复到了宁静之中。43Fk4

  轮回者,皮埃尔·马库斯,死亡。43Fk4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