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块方糖被指挥官扔进那杯已经甜到不能再甜的咖啡里，液面微微荡漾，但却神奇地没有任何咖啡洒落到桌面上，既然它已经足够甜了，那再放进去方糖又有什么关系呢？f1olu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代替阅读简报，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从格林娜出去邀请帕斯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他又翻来覆去地把那些奇怪的图片看了好几遍。f1olu
每一次重复都给他带来更多的谜团，他不停地建立起假设，又将它们推翻，像一个孩子在沙滩上堆砌沙子做的城堡，最后又将它们回归原状。f1olu
关于这些晦涩而奇怪的信息，他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建立起联系，而帕斯卡正是一个合适的人选。f1olu
指挥官沉沉地吸了口气，他此时着实有些羡慕那些吸烟的人了，至少在他们焦虑或者思考的时候，能有些东西让他们放松下来。当然，他也不会去尝试从那些细长的玩意里面汲取尼古丁，成瘾的东西对他的工作没有任何好处。义体医生、指挥官，哪怕是作为不入流的黑客来说，烟草都不是他应当接触的东西。f1olu
“或许我该去订购一些口香糖。”指挥官自言自语道：“这样至少在我思考的时候，牙齿可以咬着些东西……”f1olu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指挥室的感应门打开了。格林娜站在门口，她敲了敲门框，探出头朝指挥官说道：“她来了，指挥官。”f1olu
说完，格林娜便朝身后的帕斯卡点头示意，随即离开。聪明如她知道指挥官接下来也不会让她留在房间里，所以还不如现在就离开。f1olu
帕斯卡这样说着，走进房间里，她知道指挥官叫她过来只可能是有关伊莱莎的那件事。f1olu
“是的。”指挥官深吸了一口气，把那杯不知道放进去了多少块方糖的咖啡，往帕斯卡走来的方向推了推：“给，你最喜欢的口味。”f1olu
帕斯卡走到他身边，端起咖啡尝了一口，惊讶道：“你居然知道我的口味？”f1olu
指挥官听到她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虽然他清楚帕斯卡是喜欢喝加很多糖的咖啡，但没有想到这杯玩笑性质更多的咖啡居然真的对上了她的喜好。f1olu
“咕……”他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碰巧猜中了。”f1olu
“好吧，好吧，该谈正事了。”他指了指电脑屏幕，向帕斯卡展示着那些图片，“这些是伊莱莎从那个箱子里弄出来的东西。”f1olu
“一叠用葡萄牙语写出来的交易契约，两枚沾了血的硬币。”f1olu
“伊莱莎已经用无人机将那些东西带了回来，现在应该在实验室里仔细调查，看看有没有线索。”指挥官说道：“你知道，用特殊手段把那些真正的信息隐藏起来，只给我们看这些图片上狗屁不通的鬼画符。”f1olu
帕斯卡从一旁拿了张椅子过来，坐在指挥官旁边，把他挤到了一边。f1olu
“再没用的线索也比没有强。”帕斯卡按动鼠标，一张张地查看这些图片。身为高材生的她兼修了多门语言，作为原南美洲通用语种的葡萄语更是不在话下，比之前指某人费尽心思地在翻译机上一点点地翻译起来，快了不知道多少倍。f1olu
看完一遍后，她也像指挥官那样，把这些图片从头到尾地翻看了一边。f1olu
“好吧……”帕斯卡将那杯堪称糖水的咖啡一饮而尽，“你对此有什么看法？”f1olu
“很少。”指挥官微微摇了摇头：“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可能去推测了，但这些信息还是片面且晦涩。”f1olu
“这些东西放在装有坍塌液的箱子的暗层中，说明这次交易很有可能与这些坍塌液有关。”指挥官向帕斯卡说出了自己的分析：“说实在的，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起这些坍塌液的来历……再怎么说，军方也不可能参与有关坍塌液的交易。”f1olu
“继续……”帕斯卡看着指挥官的双眼，点了点头，示意她在听。f1olu
“时间是不知道年月的12日。”指挥官问道：“想起什么了吗？”f1olu
“我想我还是直接公布答案吧。”指挥官伸手一划，电子屏幕上瞬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图片，大多数都是以新闻报刊版面的形式出现。f1olu
浓郁的烟雾，混乱不堪的街道，惊慌失措的人群，鲜红色的“BREAKING NEWS”是出现频率最多的字符，而这些新闻报道的日期都出奇的一致。f1olu
“在我还没有加入格里芬的时候，好吧……也就是前几年的事，2060年3月12日，虽然现在没多少人会种树了。”指挥官开了个小玩笑，然后继续说道：“但……德国汉堡，‘血色植树节’。”f1olu
“那场被称为三战以来最大的恐怖活动？”帕斯卡想要确认一下指挥官所说的是不是她所想的东西。f1olu
“没错。德国汉堡的洲际列车站，十八枚定时炸弹在下午六点六分零六秒被同时引爆，这栋有着当时全欧洲最大客流量的建筑在一瞬间就有一半变成了碎片。四千名旅客受伤，六百人死亡，其中36人连尸体都没有能够找到。而这么恶性的事件到现在都没有查明究竟是谁干的。”f1olu
“而德国的居民安全度可谓是一蹶不振到了今天。”帕斯卡补充道：“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12号可多了去了，天知道这次交易是不是在汉堡‘血色植树节’那天进行的。”f1olu
“我只是给出一个分析的方向罢了。”指挥官耸了耸肩：“然后就是这个……”f1olu
“‘Laevatain X Round Table’，全篇唯一一处用英文的地方。”指挥官皱起眉头：“我对于这里有些不解，你知道些什么吗？”f1olu
帕斯卡也思索了一会：“Laevatian……Lae……难道说是烈焰魔剑？”f1olu
“啥？”指挥官瞪大眼睛看向帕斯卡，他确定自己刚刚从她那里听到了一个极具魔幻色彩的名词。f1olu
“Laevatain，莱瓦汀，烈焰魔剑，灾厄之杖。”帕斯卡向他解释道：“北欧神话中丰饶之神Freyr所佩的一柄神剑，拥有自行杀敌的神性。据传这把剑最后成为了火焰巨人苏尔特的武器，并在诸神黄昏结束时焚毁了整个世界。”f1olu
“都2064年了还有人用这种old school的代指名？”身为二十一世纪六十年代居民的指挥官发出了不屑的叫喊。在这个标新立异的时代里，还用这种古代神话中完整名称作为代指名字的，不是什么脑子生锈的老古董，就是村里没通网的原始人。f1olu
“所以，你觉得这个莱瓦汀……代指的是什么？”指挥官问道。f1olu
“我不太确定……”帕斯卡皱眉道：“我对解密并不擅长，公式计算才更适合我。而且这个X和Round Table……”f1olu
“Round Table，圆桌……”指挥官摸了摸下巴：“既然莱瓦汀都出来了，那就往神话那里去想。”f1olu
指挥官扬起眉毛，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东西，他暗示道：“不要总是狭隘地去想事情，帕斯卡，万一它不是X呢？”f1olu
“不是X？”帕斯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乘号？！”f1olu
“也是……12。”帕斯卡瞪大了眼睛：“你是说……”f1olu
“‘莱瓦汀’乘上12的数量。”指挥官轻声道：“‘莱瓦汀’可以在诸神黄昏‘焚毁整个世界’，坍塌液一样可以。”f1olu
“也就是说‘莱瓦汀’是坍塌液的代指，这次交易正是围绕着这十二瓶坍塌液展开的？”帕斯卡总结了一下。f1olu
“别高兴得太早。”指挥官撇了撇嘴，“这些猜测都建立在我们认为坍塌液是交易内容的基础上，在伊莱莎那里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这只能算一个推测。”f1olu
“不管怎么说，进度总算是有了。”帕斯卡耸肩道：“关于‘神曲’和‘凤凰’……这两个组织，你有什么头绪吗？”f1olu
“我不知道，一点也不清楚。现如今我掌握的所有情报中，都没有这关于两个组织的任何介绍。”指挥官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苦恼地说道：“说实在的，我倒是很想把那些白色势力往里面代入，可是通过国安局那里的情报来看，那些未知的白色势力基本上只在新苏联这一代进行着活动，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f1olu
帕斯卡叹了口气，举起空空如也的咖啡杯，问道：“那么我们大概只能耐心等待伊莱莎那里的信息了。想要来点咖啡吗？”f1olu
“算了，我暂时不想喝……”指挥官谢绝了她的好意，同时在心里补了一句“你的糖咖啡”。f1olu
三分钟后，帕斯卡端着咖啡杯回到指挥桌前，却发现指挥官正盯着电子屏幕怔怔出神。f1olu
她坐下，看向屏幕，发现上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检验报告，让她也有些看花了眼。f1olu
“估计早就做好进一步检验的准备了吧……伊莱莎那丫头的工作效率总是高得吓人。”指挥官笑着说道。f1olu
提到这个，指挥官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没有，或者说没有多少。纸张的第3、4、6、7页和第9页分别有几处十分轻微但大面积的灼烧痕迹，虽然并不明显。硬币上的血迹虽然成功采样了，但由于伊莱莎并不能强行黑入国家的医疗信息系统，所以基本上没有多大作用。”f1olu
“还在试……她已经尝试过很多种手段了，温度、紫外线、温和型液体，等等等等。”指挥官摇了摇头说道：“这可能需要浪费很长的时间。”f1olu
“当然……用穷举法，大概会测试到所有可观测条件都完成吧，为什么你要这么问。”指挥官有些不解地说道。f1olu
“那些纸上有着被灼烧的痕迹对吧？”帕斯卡用手指弹了弹咖啡杯：“说不定秘密就藏在这些被灼烧过的纸张上，被灼烧是为了提升纸张的温度？”f1olu
指挥官说道：“可温度这一项已经测试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出现，伊莱莎甚至快把它们加热到燃点了。”f1olu
“那如果是两种量共同作用呢？”帕斯卡笑了笑：“比如……高温加上紫外线？”f1olu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在电脑中向伊莱莎发送信息：“伊莱莎，试试在高温的环境下进行变量检测！”f1olu
伊莱莎沉默了一会没有答复，然后发来了简短的讯息：“知道了。”f1olu
就这样，又等待了几分钟后，指挥官收到了他最想收到的信息。f1olu
那是来自伊莱莎的消息：“成功了，正在转换成附件形式传输给你。”f1olu
他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转回身子，等待着来自伊莱莎的文件。f1o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