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外,远离海岸渔村的浅草寺内,铜制的大钟一下又一下的被缓缓敲响,厚重的钟声抚过土层干硬的矮山,震落枯枝上半融化的积雪,吹散炮弹爆炸后还未消散的硝烟,最终,在妖梦那已变得空荡荡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42hVB
布满水渍的脚印从海滩边一直蔓延着,妖梦拖拽着早已没有了力气的半透明躯体,毫无目的的游荡着。沙石与烂泥黏连在那双腿上,一步一个踉跄,血肉的刀鞘并没有再延伸出乱七八糟的节肢,安安静静,仿佛已经死掉了一样,被妖梦随手拖拽着,在海边的细沙上划出弯弯曲曲的细线。至于犬神……黑泥褪去,同样变得半透明的麻薯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的瘫在妖梦的脖颈上,细弱的呜咽着……祂累了,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妖梦,祂都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只是那所谓的结局,总是一样的…让人绝望。42hVB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在意的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42hVB
或许正如最后所杀死的志志雄所说的那样,在仅剩的那点复仇之火都已经熄灭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不过是继续折磨着他的修罗地狱罢了。难道要去接着报复出现在那艘船上的所有人?不,妖梦很清楚,那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42hVB
拖拽着前行的双脚在偶然间相互碰撞,让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趴倒在地,冰冷的脸颊无力的压在地面上,被沙石剐蹭着,那双眼睛空荡荡的看着地平线的远方,一时间,没了动作。42hVB
这种熟悉而又绝望的无力感,已经有几年不曾感受过了。或许这世间本就是一个轮回吧,重复着,不断将欢乐的,欣慰的,麻木的,无力的,以及……悲伤的事呈现在早已空荡荡的自己眼前,一遍又一遍……42hVB
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朵安静绽放的彼岸花,妖梦小声的说着,本开始微微蜷缩的身体停滞下来,僵持片刻,渐渐舒缓。42hVB
不必伤心,不必难过,同样的,也无须担忧害怕孤独一人,毕竟……已经,真的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42hVB
“接下来,命运在我短暂却又漫长的未来里,又会发生什么呢,又会遇到怎样的人,经历怎样的事,又……会落得怎样的结局?茨华,你知道吗?”42hVB
身后的海潮轻轻砸下,又缓缓退去。半透明的身体近乎虚幻,对此无动于衷的妖梦依旧躺在那里,自言自语,装出一个微笑,略显空洞,轻问着身畔的彼岸花。42hVB
“大概,依旧不是我所期望的那些吧……很累了,真的很累了……所以,就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晚些吧……至少现在,我想再看看十七一眼,再陪她最后一点时间……”42hVB
没有了期待,失去了所求,燃尽了种种欲望,不再害怕,不再恐惧,所以,坦然接受这样的结局,就像命运的傀儡一样,不再改变,接受命运,随波逐流……42hVB
碎裂的土石坍塌成一堆,被人生硬的扒开,留下丑丑的一个浅坑,在阴沉的冬日下,凝结出一层淡淡的白霜。42hVB
十七终究被男孩从土里扒了出来,放在边缘破旧的草席上,瘦瘦小小的,冷冰冰的,被浅灰扭曲的枯枝陪衬着。42hVB
人生不过十数年,惶恐中存活,尚未温暖,便在遗憾中消散,亦如泡影。42hVB
男孩坐在一旁的土堆上,蜷缩双腿,低着头,一言不发。42hVB
而妖梦则跪坐在十七身边,静静凝视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缓缓伸出手,抚平她在最后一刻,眼角所遗留的那丝担忧与期待。42hVB
妖梦嘴里小声的说着,额头贴上她冷冰的额头,闭上眼睛。彼岸花轻轻曳动着,片刻后,妖梦的头缓缓抬起。42hVB
有些冰冷僵硬的手掌从妖梦脸上滑落,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十七虚弱而又艰难的睁开眼睛。42hVB
“咳……打……打到了哦,我……打到了……嘿嘿……”42hVB
男孩与妖梦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明明早已没了心跳,明明身体早就冰冷,明明……不,那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42hVB
“是我打…到的哦……恶鬼,不……妖梦…我已经不需要保护了,我……已经能照顾自己了……所以……不要为难了,好吗……”42hVB
妖梦死死的握着十七的手,呆呆的看着复活的她脸上那幅傻傻的,又虚弱的笑容。42hVB
被恶鬼所保护的少女,并没有等到有谁成功解救她,现在,大概也已经不需要有谁解救了,她已经自己挣脱了,那片保护她的,实为爱的囚牢,也做到了,茨华一生所没能做到的事……42hVB
一直被妖梦提在嘴边,所不看好的故事,这一刻,结局改写。42hVB
被男孩与妖梦所围拢的十七转过头,看着某个不起眼的方向,小声的说着。42hVB
在那里,那个只有十七才能看到的,虚幻的茨华身影代替了死去的她,正不断破碎消散着,带着遗憾又有些略微满足的笑容看着十七与那两个,最终,重新化作虚无。42hVB4
至于鸱所说的梦想,那份每个人都有的期望,大概,在十七还没能想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实现,她已经十分满足,不再需求过多了。42hVB
于是,这大概就是期望的结局吧……42hVB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