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讨论进行了五天，而在这五天时间里，夏晟远可谓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但最终的结果，依然还是回到邱元常这里。3YzPz
“你做得很不错。”他依然是和蔼的，不带一丝波澜的表情，递给夏晟远一杯酒。3YzPz
夏晟远没有说话，这几天他已经说了太多，所有能想到，能增加说服力的东西都已经说了好多遍，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有点累了。3YzPz
“现在你应该明白，这些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邱元常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决定经常会影响到很多人，当然，大部分时候并不关乎生死，但是，这一次你要我做出的决定，绝对会是最重大的一个。一旦开始行动，不仅仅是我本人，我的家庭，我的家族，还有这么多人和他们的家族都将被彻底卷进去，再也没有退出的机会。”3YzPz
“但你们早就已经有这样的准备了不是吗？”夏晟远问道。“什么都不做，让一切按照惯性运行下去是最简单的。但你们接纳了张雪、接纳了我和苏瑾，而在更早以前，你们就开始支持GPZ的活动。对于你们来说，这不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新事物，而是思虑已久，渴望已久的变革的机会。这么多年来，你们……你在等待的，难道不是这样一个机会吗？”3YzPz
这句话他本来不应该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玩遮遮掩掩的游戏了。3YzPz
“哈哈。”邱元常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的确没错。”3YzPz
他的手轻轻地在沙发背上敲击着，片刻之后，又开了口：“这是一场角斗，我们每个人都是斗士，而联盟就是那条围栏中的巨兽。躲在围栏外面大声叫嚷，甚至是做出一些挑衅的举动，那都没问题。但谁第一个走进去投出那支矛，就有可能在后面的战斗中吸引这头巨兽更多的仇恨，承受更大的压力，受到更暴烈的反击。这是一场持久战，一开始投出去的矛并不能决定最终胜利的归属。没有耐心、不够聪明的斗士最终必然会黯然离场，甚至有可能送了性命。”3YzPz1
这是他第一次向夏晟远说出这些，夏晟远眯了一下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3YzPz
“总得有人去投那支矛。”夏晟远看着他双眼说道。“你们已经等了很多年，所有人都不愿意第一个出手，于是，那头巨兽看上去永远强大，永远不可战胜，而你们却渐渐在等待中丧失勇气和力量。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角斗比赛，在这场角斗中，第一支矛的得分将远远高于其他人，在承受更大压力的同时，他也将不断获得力量，变得强大起来。”3YzPz
“也许吧，但他首先要能活到胜利的那个时候。如果不能，那一切就都没有任何意义。胜利者往往不是最强大的人，而是最聪明，最懂得判断局势的。”邱元常突然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你可以开始着手解决蒸汽机的问题，如果你需要参考实物，我可以报废一艘旧飞艇给你随意处理。但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我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几年也不会是什么问题。如果我们要进场，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夏晟远，你将会和我们一起站在胜利者的行列中，对吗？”3YzPz
这不是夏晟远希望看到的结果，但也不是最坏的结果，他还能说什么？3YzPz
回到钟山要塞，他把整个过程告诉了苏瑾。她并没有做任何评判，只是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替他按摩。3YzPz
“但我并没有做得像计划的那么好。”夏晟远摇摇头。“我说得太多，太过，意图太明显，反而落了下乘。”3YzPz
“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苏瑾说道。“起码，你已经争取到了更多的主动权，而邱元常也已经不再对你遮遮掩掩。你的地位应该和之前已经不同了。”3YzPz
“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夏晟远叹了一口气。3YzPz
他们都没有说关于GPZ的话题，邱元常肯定是在利用他们，这在双方合作之前就已经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即便是把邱元常的这些话告诉老白他们，也不过就是进一步证实他们之前的猜测。3YzPz
对于已经在合作中获得了足够利益的GPZ来说，即便是明知道这是一口毒药，他们也已经不可能停止了。3YzPz
邱元常明显是希望GPZ来做第一个投矛的人，但他们真的就会那么容易让邱元常得偿所愿吗？3YzPz
这样的事情当中，每个人都想做棋手，让别人来做棋子，但不到最后一刻，又有谁能确定自己在其中扮演的究竟是什么？3YzPz
现在他看起来当然不过是一颗棋子，也许只是棋盘上最微不足道的小兵，但等到他种下的这些种子长成，结果会如何，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知道。3YzPz
这次的努力最大的成果，就是让邱元常开了一个通往未来的口子，但钟山铁矿这里的工厂在邱元常的计划里肯定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他不会允许夏晟远放手不管。3YzPz
那么，与其把它交给齐鸿或者是其他人来摘桃子，不如交给某个或者某几个学生，把这块筹码尽可能地抓在自己手里。他们起码已经接受了一部分他的理念，比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更有希望。3YzPz
有些话他没法说得太透，但学生们显然早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3YzPz
毕竟，虽然他们都只是出身于边地普通人家的平民，但当兵五年，又在夏晟远这里开拓了视野，不可能一直茫然无知。3YzPz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不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缺席？”龙越第一个站了起来。3YzPz
“钟山铁矿这么小的地方装不下我。”刘异龙说道。“要是我愿意一直呆在一个地方，那我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3YzPz
在他们的带动下，几乎所有人都表态愿意跟夏晟远一起去开拓新的事业。3YzPz
这是夏晟远期望看到的，但这样的结果却又不是他期望的。3YzPz
“别人举手，你它玛也跟着举？”龙越这时候却把王有龙拉了出来。“钟山铁矿应该会很稳定，很安全，起码在邱司令倒台之前都这样吧？王有龙，最适合这个任务的就是你了。”3YzPz
“可是个屁！”龙越顺手又重重地敲了他一下。“你这么笨，就别它玛再给我们添麻烦了。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按部就班，有什么不好的？”3YzPz
“我忍你很久了。”龙越冷笑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脸几乎贴到了李乐山的脸上。“我干什么关你屁事？怎么？不爽是吧？那要不要到外面去试试？”3YzPz
“把他们分开！”刘异龙一把抓住龙越，用力把他拖开，另外几个人试图拉李乐山，但他却自己走开了。3YzPz
“一个人不够，要保证生产，这里至少需要三到四个人。这里将是我们的根基，守住这里，我们才能后顾无忧，进退自如。”夏晟远看着他们，心中微微有些愧疚，但他相信，即便是没有自己，这场变革最终也会把他们卷进去。3YzPz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