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的那种谜一般的视线带给了菊冈很大的压力，那可口的布丁也因为李墨的视线变得有些也没法吃下去了。kXCu1
嘴角微微抖了抖，菊冈将布丁先从自己的面前推开，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超薄型平板计算机，然后以修长的手指点着画面。kXCu1
诗乃稍微绷紧身体，准备听这个有点像老师的男人开口说话。kXCu1
她当然想知道关于“死枪”事件的所有情报。然而心底同时也有一道微小的声音呢喃着“不想再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了”。kXCu1
或许自己内心某部分还相信着新川恭二吧。即使被那个恐怖的注射器抵住脖子，诗乃还是无法完全憎恨恭二，也无法完全舍弃对恭二的好感。kXCu1
当时那个人不是真正的他，而是某个侵入他脑袋的人让他做出这种事——诗乃心里还是想相信这种说法。kXCu1
那天夜里——当诗乃在李墨的催促下去浴室洗了把脸并换下运动内衣后，警察也来到了她的房间。kXCu1
为了防止恭二将李墨是异世界人，拥有超能力的事情泄露出去，李墨专门清除了恭二在李墨来之后，被李墨定住之后的记忆，然后从背后直接将他击晕，伪装成了李墨进入房间后用收音机击晕了他的情况。kXCu1
为了慎重起见，诗乃也被送往别家医院，并在里面接受了制式化的检查。kXCu1
值班医师告诉她，她除了几处擦伤之外没有什么大碍，随后警察便在病房里开始侦讯，她努力运作着像是蒙上一层薄纱的浑沌脑袋，告诉警察实际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kXCu1
虽然她本人没有感觉，但医师判断诗乃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已经到了极限，所以警察的侦讯也暂时在凌晨两点告一段落。这天晚上诗乃就在病房里过了一夜，而隔天早上六点醒过来后，她先是拒绝了医师的建议回到公寓，然后又到学校去上课。kXCu1
她就这样在昏昏沉沉之中度过了星期一，也就是昨天的上课时间。虽说恭二持续逃学，但他依然设有学籍，所以诗乃以原本为校方一定老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结果学校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学生在讨论。kXCu1
当诗乃完全无视远藤等人的呼叫直接回到公寓时，警车已经在家门前等她了。换完衣服后，诗乃和警察一起来到昨天那家医院，在医师简单问诊后便接受第二次的侦讯。这回反而是诗乃提出许多与恭二相关的问题，但譥察只告诉她——恭二的伤没有大碍，目前在侦讯当中依然保持着沉默这样的情报而已。kXCu1
之后就是持续了好几天的，来自警察的了解情况和备案，至昨天早上为止全部结束，在诗乃还在思考该怎么才能知道后续的时候，她收到了聊天室里来自李墨的信息。kXCu1
于是在今天，她就和李墨一起来到了这里，见到了这位也就是身为国家公务员的男子。kXCu1
菊冈将视线由平板计算机上移开并抬起头来，接着因为怕周围的人听见而降低了声音kXCu1
“综合医院院长的长男新川昌一从小体弱多病，国中毕业之后一直往返于自家与医院之间。甚至还晚了一年才进高中就读……因此他的父亲老早就放弃让昌一继承家业，把这个重任交到了小他三岁的弟弟恭二身上。院长从小学开始便替恭二请了家教，有时还会亲自指导他功课，对于昌一可以说是不闻不问。哥哥是因为不受期待，但弟弟则是因为倍受期待而被逼入绝境……这是他们两人的父亲在接受侦讯时所说的。”kXCu1
来自父亲的区别对待吗，这也不是他们实行杀人计划的借口。kXCu1
倒不如说，就算是什么原因，他也不会放过身为微笑棺木成员的人。kXCu1
“——不过，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他们兄弟的感情依然不错。昌一自高中休学之后，便将网络当成心灵寄托，最后更玩起了MMORPG，而他的兴趣立刻就影响了弟弟。后来，哥哥成为【Sword Art Online】的俘虏，待在父亲的医院里昏睡了两年。他生还后，恭二便把他当成某种偶像……或许也可以说是把他英雄化了吧。”kXCu1
李墨的表情没有完全没有变化，完全是那副扑克脸的样子，或许本身就不把那个名为昌一的家伙放在眼里——这不是肯定的吗。kXCu1
“昌一生还之后有一阵子完全没提及SAO时代的事情，但在结束复健回到自家之后，他就对着恭二吹嘘自己在那个世界里干掉了多少玩家，有多少人害怕他这个真正的杀戮者……对当时在校成绩不佳又遭受高年级生恐吓的恭二来讲，昌一所说的事不但不会令他感到厌恶，甚至让他感觉到一种解放感与爽快感。”kXCu1
这就是李墨为什么觉得微笑棺木的人恶心的原因，这帮家伙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以杀人为乐，以杀人为荣，即使被抓住了也像没事人一样，因为他们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只是世间不理解而已。kXCu1
诗乃轻声打岔，菊冈便抬起了头，并且像是要催促她继续说下去般歪了歪脖子。kXCu1
“不，这些都是根据哥哥的供述所做出来的推论。昌一在警察的侦讯里可以说是无所不答。包含对弟弟心理的推测在内。但恭二与哥哥完全相反，到现在依旧保持着沉默。”kXCu1
恭二的灵魂究竟彷徨在怎么样的地平在线，诗乃实在无法想象。她甚至觉得，若现在登入GGO，就可以在两人相约碰面的酒馆角落，看见他待在那里……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kXCu1
菊冈听见诗乃的话后点了点头，接着再度瞄了一眼平板电脑。kXCu1
“让他们两兄弟踏上这条【不归路】的关键为何，我们不得而知，只能试着推测……但昌一应该是受到恭二的邀请才会玩Gun Gale Online。昌一身上虽然没有许多SAO生还者会出现的VR世界恐惧症，但他刚开始玩时似乎并不是那么热中。他表示与其到练功场打怪，倒不如待在街上观察其他玩家，然后幻想要怎么干掉他们还比较有趣。不过，自从他在现实世界里以金钱交易（RMT）取得【透明化斗篷】之后，这一切就改变了。”kXCu1
诗乃不禁发出声音。死枪身上那件拥有“超颖物质光学迷彩”机能的斗篷，应该是魔王级怪物在超低机率下才会掉落的极稀有宝物。价钱应该会比黑卡蒂高出不少才对。kXCu1
她说完后菊冈便点了点头，接着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摇头回答：kXCu1
“据说大概值三十多万日元。但是昌一似乎每个月都会从父亲那里拿到五十万日元的生活费。”（大约3万RMB）kXCu1
“这也就是说……那把静谧死神和稀有素材制成的刺剑，也都是用钱买来的...啧，居然这么便宜吗，早知道BOB之前让诗乃带我去了...”kXCu1
李墨低着头如此自言自语着，不过两人都只是当做笑谈而已，诗乃就先不提，对于菊冈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小数字，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大富豪。kXCu1
清了清嗓子，从李墨那自言自语的炫富行为中退了出来，菊冈继续说道kXCu1
“昌一自从能用那件斗篷让自己消失后，便一直在街道里磨练不让其他玩家注意到自己的技巧。这时候他还只是觉得跟在人家身后很有趣而已……然而某一天，他发现自己跟踪的对象走进总督府操纵起游戏里的装置。昌一灵机一动取出望远镜，试着从柱子阴影处窥视仪器画面，结果他马上就发现上头填了那个人在现实世界里的真实姓名与地址等个人情报……”kXCu1
“也就是说……他不是为了获得情报才买那件透明斗篷，实际上正好相反……是先有了那件斗篷才会做这种事吗……”kXCu1
“……不论什么样的MMO里都有类似【隐身】的技能。没有的反倒比较稀奇。但是，这类型的技能如果没有限制的话就会变得非常容易用来做坏事，至少应该禁止在街道里使用才对……之后你要投书到ZASKAR反应一下啊，诗乃。”kXCu1
“你、你自己去投啦……不过，这么说来那件斗篷就是【死枪】诞生的原因了。”kXCu1
这句话的后半部当然是对菊冈所说。戴眼镜的公务员点了一下头，然后目光转回平板电脑。看见他那温和的面容后，诗乃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但这种事情现在根本不重要，所以诗乃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菊冈接下来的话语，便从夕阳照射下的桌面流过。kXCu1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昌一反射性地记住偷看到的个人情报，然后在注销后将它写了下来，这时候他似乎还没有什么具体的犯罪计划。不过盗取玩家的真实情报这种行为让他感到兴奋，之后每天都花上好几个小时待在总督府大厅里，等待着输入真实地址的玩家出现。最后他总共得手了十六名玩家的本名与地址。在这当中……朝田诗乃小殂，你的情报也包含在内。”kXCu1
诗乃微微点了点头。从九月开始，那就是第二届BoB大赛之前了。当时报名的玩家至少也有五百人左右，就算里面只有一半的人想要获得模型枪而输入真正的姓名与地址好了，要从这些人里面盗取十六个人的真实情报并非不可能。kXCu1
“十月的某一天。弟弟恭二对昌一表明在角色育成上碰到了瓶颈。他当时似乎是以非常怨恨的口气说【都是被泽克西特散布的假情报所害】。而昌一这时候想起自己拥有那个泽克西特的本名与地址，便将它告诉了恭二。”kXCu1
没错。恐怕就在这个瞬间，恭二心里假想与现实世界的隔阂开始融化了。kXCu1
“据说就在他们两个人讨论该怎么靠ZXED的个人情报来处刑时，【死枪】计划的概念也逐渐成形。但昌一表示，起初两个人只是说着玩而已。在游戏里枪击的同时，也在现实世界下手杀害玩家……这说起来简单，真要实现还是有几个困难点存在。两个人经过连日的讨论之后，慢慢将这几个计划上的障碍一个个克服。而他们所遇见的最大难关，就是解开电子锁的万能钥匙，以及注射器与药品的入手方法……”kXCu1
“其实大医院里一般都会有紧急打开一般住宅的万能钥匙，而政府之所以会推广住宅用免钥匙感应门锁，就是要加强管理长久以来不可侵犯的个人住宅这块领域……不过这可是机密唷。总之他们两个人费尽苦心从父亲的医院里偷出开锁装置、高压注射器以及Succinylcholine这种药物。根据昌一供述，其实像这样不断实行计划的过程本身就是游戏了。他说这跟在SAO里收集目标队伍的情报，准备所需装备然后实行袭击完全一样。据说他还对听取自己供词的刑警表示【你不也是这样吗】。意思似乎是：游戏也是到处NPC说话、收集情报，最后抓住悬赏的犯人后把他交出去换取赏金。警察做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两样。”kXCu1
李墨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菊冈听见之后便皱着眉头问：kXCu1
“嗯。或许那个昌一有一部分真的这么认为也说不定；但那家伙身为【赤眼沙萨】时，虽然不断对自己与周围的人辩解说这不过是游戏罢了，但他很清楚玩家真的会死亡，才会对杀人行为如此着迷。对他来说，不论是在假想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只有对自己有利的部分才是真实的。现实世界的感觉愈来愈稀薄……这或许可以说是VRMMO的黑暗面吧。”kXCu1
“我的现实？我的现实就是这里——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我很久没有碰过VRMMO类型的游戏的这回事吧？”kXCu1
之前菊冈有专门找过西莉卡了解过李墨的情况，虽然没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不过很基础且不涉及到李墨本身的情况倒是知道了不少，也是借由这边，菊冈才找到了李墨的本人。kXCu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