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一直尚未察觉，被你称为雨幕的世界中，所具有的真正力量么？”f1AXy
当凌箫醒来，已是夕阳西下，在他恢复意识的瞬间，古达如洪钟般浑厚的声音驱散了他尚未退尽的睡意。f1AXy
“或者说，你所说的合作是这种对我而言极为侮辱的愚弄么？无火的余灰。”f1AXy
“哦…哦？真正…的力量么？”凌箫依旧没有起身，他偏过头，看到的是盘坐着得古达，后者腰挺得笔直，钢灰色的铠甲与皮肤浑然一体，仿佛铁铸的怒佛，“并没有。”f1AXy
古达炽红的双眼仿佛火炬，他似乎想要用目光点燃面前的不可燃垃圾。f1AXy
“你在说谎，你不可能只是将兽骨作为穿梭于两个世界的媒介。你的身上切实存在着只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灰烬。只需要沟通逸散在空间中的力量就能完成的事，你不可能浪费力量的来源！”f1AXy
“你说的…力量，我不明白。”凌箫面对着古达盘腿坐了起来，他感受得到对方身上逐渐旺盛的敌意，然而对此他并不上心。f1AXy
两人沉默的对坐着，古达似乎陷入了思考，他依旧注视着凌箫，后者可以察觉到，古达针对他的敌意逐渐消退了。f1AXy
“你能感受到么，这其中的力量。”古达将一块铅灰色的块状物抛给凌箫，后者接住之后拿在手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f1AXy
“兽骨？或许这东西里面确实有什么力量，然而我并不能感知到。”凌箫摇头，这让他想起了无数次从不死人聚落的铁笼里救出的老咒术师。好为人师的老家伙的教学方法着实令人不敢恭维，他总爱说“闭上眼去看，你才能看到真正的火焰。”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最开始的时候，在咒术方面缺乏天赋的凌箫对此极为苦手。“在教学上，对待缺乏天赋的学生要保持耐心。”老乌鸦总是以类似的话结束不太顺利的教学。后来，从不知道第几次传火开始，老乌鸦的台词变成了“多么令人惊艳的天赋！”和“聪明的学生总会给老师带来惊喜。”f1AXy
“不要愚弄我，灰烬。”古达的语气带上了一种愤怒的低沉，但转而却又变得若有所思，“或许，你的身上出现了…一些问题？”他的语气中少有的没了果决，取而代之的是因为思索而产生的疑虑。f1AXy
“弱小，但是极为纯粹，灰烬，或许你并未掠夺，但是自身确实滋生出了这个时代的力量。”古达似乎得出了答案，伸手拿过矮桌上凌箫给他的资料，快速的翻找着，“你提到的，你在传火的过程中丧失殆尽的人性再次出现了，或许这就是那些怪物的力量本质？虽然那些怪物的力量极为混乱，但我能判断你身上的力量与那些怪物是同一种。你这里还有上古时代对于人性的资料…注火…解除活尸化…黑暗之魂…”f1AXy
“所以，这个时代以人性作为力量的根源么？”凌箫提问。f1AXy
“从你的资料来看，黑暗之魂就是人性，也就是矮人王获得的初始之火的一部分，那么滋生出人性的你，意味着你在孕育新的初始之火？！无火的余灰居然在向着初火演化？！虽然你是因为与初火由于不明原因融合而活到了这个时代，但是与你融合的初火显然不再是初火，那么……或许在你的人性壮大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或许你可以支持起火的时代！原来火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了下来！！！我…始终是…逃不过命运吗…”f1AXy
古达情绪激动，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他疯狂地咆哮，却又突然间情绪低落。被选上的传火者，迟来的英雄，火的俘虏，未被点燃的柴薪，古达，在自以为终于逃脱了火的束缚之后，发现命运依旧没有放过自己，即使在火焰熄灭的新的时代，他依旧无法逃脱有关于火的宿命。f1AXy
“等等……我这里说的人性…指的是人格的完善…人格的事，跟人性没关系。唉，这应该是我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是，我在传火中忘掉了自己了性格，姓名之类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我又有了新的性格，不是说我身上长出了初火…你冷静一下咕哒子…”凌箫蹦起来按住想要站起身的古达，要是让他站了起来，估计楼上天花板得被掀掉两层，“我有一个推论，你要不要听一下？”f1AXy1
“我的资料上提到了，雨幕和阳光之间在地理上是具有百分之一百的类似性的，你记得么？”他接着说，并且通过让古达思考起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也提到了，你说的我所具有的，这个世界的力量，相较于雨幕的混乱是纯粹的，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身上，是否也同样具有我身上类似的力量？假如有，那么强度如何？”f1AXy
显然，凌箫思考的切入点是古达没有想到过的，“确实，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普遍具有与你的力量类似的力量，纯粹的程度有所差异，但是就强度而言，都比你强大得多。”稍作沉吟之后，他给出了答案。f1AXy
“好的，纯度不同，但是比我强大很多的力量。就我所知，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是极为弱小的，然而你却能从他们身上感知到比我强大的多的力量，那么他们比我强的是什么？应该是某一种特质而非力量，”凌箫分析道，他的语速适中，应该是在不断的思考总结并且组织语言，“那么拥有的相较我而言绝对多的东西有且只可能有人格，他们拥有完整的人格而我没有，我想，这应该就是你说的力量。”f1AXy
古达审视着凌箫，他思索着与无火的余灰交流的过程，始终变化不大的表情，奇怪的语气词使用，还有缺乏情感的神色，无一不表明这是一个被初火烧尽了人格的灰烬。然而古达可以感觉到，他确实有自己的情感，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所谓的力量应该只是他人格萌发的体现。现在自己面前的凌箫，看起来像是个面容懒散的人偶刚成了精，不知道如何做出人类的表情，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在意新世界的变化，然而依旧是那副懒散又疏离的样子。f1AXy
“我确实从雨幕的生物中获得了力量，我能感觉到，你所说的人格的力量使我变得强大。”显然，凌箫的推论带来了新的疑问。f1AXy
“从地理上，两个世界是相对应的，这是已经确定的事情，那么可不可以从这一点推广，阳光之间能量的纯粹对应雨幕的混乱，生物的平和对应疯狂，弱小对应强大，人格或者说人性是力量和不是力量…一切的一切，都是相互对立的，两个世界其实互为表里。或许你在这边干掉几个人，就能论证能量能够使你变强和不能使你变强这对事件是否同样对立，或者你可以获得两种不同的能量。”凌箫回答道，这是一种大胆的推论，然而他的语气依旧波澜不兴。f1AXy
“好吧，无火的余灰，我想现在的我需要一些时间冷静并思考。十天之后的这个时候，我会再来这里。”古达的情绪似乎仍未缓释过来，言语间有种心不在焉的飘乎感。他小心地蹲了起来，想要以这个姿势蹭到门口离来。f1AXy
“好的…”说不上为什么，凌箫似乎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姑且问一句，楼下的门你是怎么进来的？阳光之间有人看到过你么？”他回过味了，刚才心中产生的违和感有了解释，六七米高的古达要是被人发现，第二天估计会有各种耸人听闻的新闻被报导。f1AXy
“不知为何，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可口言我是不可见的，虽然我可以触碰到他们，”他顿了顿，努力地试着在不对门造成破坏的前提下出去，显然他失败了，“至于楼下的门，找把它折了，我想这对你面言不会造成困扰。”f1AXy
目送蜷缩着前进的古达消失在楼梯的转角，面对眼前仿佛被坦克碾过的楼道，凌箫有些无奈，这显然不是单个修理魔法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天知道一整天以来有多少人面对着这满目疮痍目瞪口呆，修好自家的门之后装作对此一无所知才是正解。f1AXy
把门修好之后，凌箫回到篝火前，古达并未拿走之前给他的兽骨，或许对他来说，这其中所蕴含的力量极为微不足道。将其拿在手中轻轻盘玩着，掌心传来的是骨质特有的触感。f1AXy
在今天与古达的交流中凌箫并非没有触动，相反，各种有关新世界的信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古达提到的初火重燃的可能性，这让他回忆起了传火之路上的种种。徜若如此，若许在雨幕中狂吠的异兽便是这个时代为初火准备的柴薪。f1AX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