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面前的涌来的人潮如巨浪般汹涌，那么持剑着甲的凌箫便是撕开巨浪的恶魔。他笔直地向着人潮发起冲锋，血浪在他的身后高高扬起后又坠落，并在暴雨的冲刷下缓缓淡去。40njk
被持有者紧握在手中的刀剑甚至没有斩到他盔甲上的机会，面对来自暴力的绝对碾压，技巧和数量的作用还没来得及发挥就已经被摧毁。40njk
只在一瞬间，凌箫凿穿了人潮，他滑步转身，再次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再次发起冲锋。40njk
古达怒吼在喊杀声震天的决斗场中依旧洪亮，他站在原地，一杆大戟挥舞如风，他的周围已经开始逐渐堆满了残肢断臂，没有人能够突破他用戟刃划下的不可逾越的线。40njk
持刀的老者一时间不知如何参与到战斗中，他所率领的每一个刀手在他看来都是值得珍视的家人，然而在此刻，他们的生命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般熄灭了。40njk
他并未感到恐惧，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屈辱，他并未怯战，反而是第一个迎着那个收割着他的家人们的生命的魔鬼的剑锋冲去的人。然而他活了下来，那个魔鬼在他出刀的瞬间伸手拨开了他的斩击，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梳理雏鸟的羽毛，而倾注了他心中所有愤怒和杀意的刀锋在这样的防御面前却显得极为无力。40njk
无论他多少次站在那个魔鬼面前，无论他怎么压榨自己血液中的愤怒，他都无法做到成功挥出哪怕是一刀。40njk
在他他怀着决死的态度迎着魔鬼的剑锋冲去却依旧活下来后，他明白了，魔鬼想要他活下来，作为被他生擒的猎物活下来。40njk
当魔鬼停止屠杀，老人听见就站在自己前面的魔鬼开口说话了。40njk
此时，角斗场中只有十多个幸运儿依旧存活，他们没有负伤，因为无论是凌箫还是古达的攻击，对于他们而言都是触之必死绝无活理的。40njk
“确实呀，安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寂寞。”老人将手中的剑归鞘，他的腰依旧挺得笔直，只是神色有些萧索，“上了年纪的人变得容易感伤，尤其是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先于自己离开的时候。”40njk
“你有机会带着你剩下的从这里完好地离开。”凌箫收起剑，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连暴雨都无法冲散的血腥味让他的话显得毫无说服力，“我言出必行。”40njk
“像丧家之犬一样么？”老人直视着凌箫，可他只能看到包裹着他全身的熔铁重甲。40njk
“当最开始的时候，你们选择了敌对而不是交流之后，就应该做好相应的准备，我们本来可以交流。”凌箫回答道，“虽然过程曲折，但是现在还为时不晚。你们付出了代价，在怎样做抉择的问题上，应该能够有所收获。”40njk
“你觉得，可能么？让我选择背弃与家人们的羁绊，背弃他们承受过的苦难，背弃自己心中的仇恨，来接受你所说的收获么？”老人平静地说，语气仿佛被幽深的古井，“不是人类的你，怎么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40njk
此时，缓步走到凌箫身边的古达仿佛在为老人的话做最为有力的证明。40njk
“是的，我不理解，但我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凌箫缓缓地说着，“告诉我，你的家族的历史，势力范围，力量来源，以及藏在世界另一边的秘密，你们就能离开这里，我不想制造多余的痛苦。正如我之前所说，我，言出必践。”40njk
骑士的品格，诚实——这是他少有的抱有着的品质。因为在旧时代，没有用谎言欺骗任何人的必要，因为绝大多数时候，他所遇到的都只有需要拔刀相向的敌人。40njk
“你想要秘密？你们的存在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神秘么？”老人笑了笑，“果然，深渊也会凝视与他对视的人。”40njk
凌箫知道这句话，这是这个世界上一位古代的哲学家的话，被广泛的在各个领域上应用。初次看到这句话时，他回想起了自己在传火时的各种经历。40njk
整个旧时代如同深渊一般，无论多少次轮回，都无法彻底探寻到它的真面目，他跨过巍峨的城墙，也趟过腐朽的沼泽，甚至灵魂飞跃过最高的山峰到达传说中的古龙之路。然而不管他走过多少次同样的路，发现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都会有更多的，更加晦涩难明的东西出现……40njk
探王之路仿佛深渊中被设定好的一条窄径，无火的余灰则是徘徊在其上而不自知的无知木偶……当他终于挣脱了传火的束缚，他却变成了火。40njk
就像他在古龙顶上遇到的无名王者，屠龙者的归宿是与龙为伴，而探寻深渊的勇者，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其他人眼中的深渊。40njk
或许，只要是存在的东西，那么就必然逃不出命运的束缚。就像之前错以为自己逃不开身为火的奴隶的命运而悲拗的古达，命运永远都在开着各种低级却直击人心的玩笑的同时，给困于其中的人套上一圈又一圈的枷锁。40njk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凌箫将心中的感怀抛在脑后，在无数次各种各样的思考和感慨后，他便清楚地知道，自己某一天依旧会再次做类似的事，不过只要行动因此而迟疑，那便没什么问题了。40njk
“不知名的存在，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尝试去探寻这个世界的全貌，它不是你看上去所想的那么简单。即使你足够强大，但在世界面前，最终也会无能为力。”老人缓缓抽刀，他仿佛从刀鞘中抽出了一泓秋水，“我选择，战斗中死去。”40njk
“走吧。”凌箫对古达说，后者有些不解其意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40njk
在老人和他的孩子们不解地目光中，凌箫和古达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40njk
“灰烬，你为什么选择放过他们？使用你之前的方法，在那个明显强大的多的人类身上，应该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40njk
古达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此时他身边的凌箫摘下了头盔，暴雨随即毫不留情打在他神色疲惫的脸上。40njk
“他们活着，就是最好的情报来源。”凌箫身上的铠甲变成了全黑的夜行衣，他将只露出双眼的头套戴上，并在手上戴上了一蓝一灰两个戒指。40njk1
“情报的获取来源永远有很多种方式。”说完后，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40njk
凌箫走后，古达在旷远的废土中举目四望，过了一会，他朝着之前的方向飞奔出去。40njk
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再次建立几个据点，这意味着很多事情要做。首先便是将选址周围的怪异清理掉，直到祂们对那片抱有恐惧为止。40nj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