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否愿意染红双手 1
刚刚结束了一天的修行，皓月高挂于空中之时，白曲满身伤痕地支撑着身体靠着拂云观的一处墙壁，气喘吁吁地修整着自己的状态，lqnFM
而就是在这种时候，站在不远处的广场正中央抬头看着月光的赤鸢突兀地发出了这般的提问。lqnFM
白曲有些懵逼地愣了愣，接着尴尬地打着哈哈笑着摇了摇头。lqnFM
清冷的声音加重了些许力道，白曲愣愣地看向赤鸢，只见她的脸上满是凝重的严肃之色，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lqnFM
“我在问你，如果我现在让你去杀一个人，你会怎么做？”lqnFM
“没有为什么，仅仅因为他或她与你敌对，他或她的存在会给神州带来威胁。”lqnFM
满身伤痕的少年停止了因为疼痛而不断的喘气和吸冷气，他紧紧地闭上了嘴看着一反常态的赤鸢。lqnFM
“但是……这个人会给你所在的立场带来危害，尽管他或她与你无冤无仇，但这个人确确实实与你敌对；尽管他或她只是被逼无奈或是他人指使，但是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你的敌人，你不得不面对他或她。”lqnFM
“是，也不是；我并不单指这次战争，而是你以后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所必不可少的生存法则。”赤鸢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述说一个极其普遍的常识，但这个常识对于生于和平年月的白曲而言又是多么血腥，“我且问你……你杀过人吗？”lqnFM
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支撑伤痕累累身躯靠着墙壁站立的体力似乎已经耗尽，白曲有些无力地靠着墙壁就这么滑到了地面上，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靠着坚硬的墙壁，看着眼前因为背对着月光所以无法看清面容的赤鸢。lqnFM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为了生存……大概是这样的理由吧。”lqnFM2
白曲苦笑了声，回想起自己在上一个世界当中所经历的事情。lqnFM
“仅仅只是这样的信念可不足以你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lqnFM
并没有因为白曲的回答而感到意外，与其说这样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不如说还远远不够。lqnFM
“你明白的吧，即便你和你的敌人无冤无仇，你也可以选择置身事外，但是你还是不得不踏入这片战场。”lqnFM
“你和我说你想学习招式？想学习拳脚？现在的你还不无法学习那些东西，仅仅只是因为你没有清楚的自我认知……所谓的剑术，便是杀人之术，而拳脚招式也是同样。”赤鸢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开始向着白曲的方向走来，“你究竟是否愿意为了某事、某物、某人而染红双手？”lqnFM
“我……”白曲神色纠结，咬着牙齿，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愿意。”lqnFM
为了生存而杀人，血染双手；以及为了某事、某物、某人去夺走某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的性命。lqnFM
因为前者是站在了你的生死前提之上，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之下，为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哪怕所有人都不愿承认，但生物的求生本能会压过所谓的道德，做出杀害他人的这种选择。lqnFM
但是后者却并非是那么极端的情况，因为你有着可以选择的余地，因为即便你选择了不杀人，可你依旧可以活下去……但在眼下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做不到像这样的决断，也是难以存活下去的。lqnFM
“你究竟是站在一个神州人的角度去看待、去参加这场战争，还是站在一个穿越而来的所谓‘穿越者’的角度去看待、去参加这场战争？你接下来所要经历的这些将会彻底颠覆、违背你过去的人生中所知晓的道德与法律，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否还能够说出‘愿意’这个答案？”lqnFM
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既视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特别是这种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窘迫感。lqnFM
……电车难题，或者说，以电车难题为典型的一系列探讨人性的哲学问题。lqnFM
当然眼下白曲所面临的问题要比这个不合理的理想化难题要现实的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以这个难题来进行思考。lqnFM
电车难题就像是一个永远得不出答案的自我矛盾的问题，因为不论你决定让人数多的一方死去，还是人数少的一方死去，总会有相对应的道理。lqnFM
而这之中分为两个大的分歧，一个叫做结果论，一个叫做绝对论。lqnFM
结果论就是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如何，而倘若你拉下了拉杆，使原本会撞死五个人的电车撞死了另外一条轨道上的一个人，结果便是你拯救了多数的人，牺牲了少数的人，这在功利主义上是可以被接受的。lqnFM7
绝对论就是你做了什么，那就是什么。你拉下了拉杆，也就意味着你决定了另一条轨道上的那个人的生死，而他并没有同意乃至没有知情。你的这个行为是“谋杀”，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为了什么目的，会得来如何的利益，“谋杀就是谋杀”。lqnFM
白曲有些苦恼地抬起手挠了挠头，有些为自己用这个注定得不出正确答案的难题来思考眼下自己处境的决定而感到后悔。lqnFM
倘若你拉下了拉杆，便意味着你参与了这场事故，你亲手杀死了那个人，尽管你救下了另外五个人，但你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倘若你没有拉下拉杆，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一切发生，或许你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因为你没有参与这场事故，但你仍会受到社会的、道德的谴责，乃至自我的良心谴责。lqnFM
而上面这些假设都是在这些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基础上，倘若那一个人是自己的亲人呢？又或者是什么身份地位特殊、对社会贡献极大的人呢？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五个普通的人和一个特殊的人，你又会如何选择？lqnFM
白曲轻声自语着，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个让人窘迫的哲学问题。lqnFM
思绪转动之间，赤鸢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紧紧地看着瘫坐在墙边的他。lqnFM
白曲的表情已经逐渐平稳了下来，他脑内紊乱的思绪已经逐渐被排列成了一条条有着秩序的理论。lqnFM
所谓的好坏对错，所谓的权衡利弊，所谓的道德法律……都不过是站在一个相对立场的角度而存在的。lqnFM
或许站在这个立场上，这个行为是对的，又或是十恶不赦的；但站在另一个角度上，这个行为却又是没有任何过错的，仅仅只是因为立场不同，仅此而已。lqnFM
而眼下的【天命】入侵神州的战争……更是没有所谓对错，战争只有成败。lqnFM
或许【天命】一方的那些所谓骑士，只是听从了上级的命令，只是为了【天命】的荣誉，所以站在他们的角度，无论做了什么都是正确的。lqnFM
但白曲正站在神州的立场上，或许这么做会染红双手，或许这么做在对方的立场看来是错误的，但他也不过是为了一个自己想要守护的对象而战，为了神州而战。lqnFM
“愿意，这是我的答案。”lqnF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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