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雄鸡雕塑还倒插在奠基之井里，鸡屁股冲上，像是一只放在盘子里等待被享用的烤鸡。废墟还没有来得及清扫干净，听证会就如期召开了。这是当前学院里最大的事，百年来第一次，校长被弹劾。接受审判的是楚子航、诺诺和路明非，但谁都知道他们是昂热的替身。f15W63
楚子航、路明非和诺诺站在会议厅中央的方形木栏中，面无表情，向着陪审团的成员们点头致意。陪审团由院系主任和终身教授组成，一色黑衣，正陆续在会议厅正前方就坐。他们老得就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神色凝重，举止各异，有些人抽着烟斗，有些人大口嚼着切成段的西芹，而有人双目炯炯地吹着泡泡糖。f15W63
“看起来好似一群白痴。”芬格尔站在副校长背后，压低了声音，“半分比不上老大你和校长的风流倜傥！”f15W6
“但这些人就是学院的根基，执行部、信息部、装备部都倚靠他们的研究成果，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卡塞尔学院。”副校长叹气，“校董会真狠，把一帮搞研究的老家伙挖出来裁定校务，糊弄他们真是太容易了。”f15W6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古德里安怎么能当你的指导教授呢？你就该跟着我研究厚颜无耻的极致之学嘛！”副校长啧啧赞叹。f15W6
他们的对面是调查组全体，安德鲁领衔，而本该坐在他下首的帕西现在尸体已经凉透，就差选个良辰吉日进行解剖。安德鲁盯着对面的敌人，双目炯炯，他发誓要报被愚弄之仇，微胖白皙的脸微微抽搐。f15W6
“安德鲁老弟你还好么？脸上肉都抽抽啊。”副校长隔空招呼，“没病吧？”f15W6
安德鲁又一次被这个老混蛋涮了，不知道如何反击，强硬地扭过头去。f15W6
芬格尔一愣。他隐约知道副校长和校长是一辈的人，而校长的年龄不低于130岁。f15W6
“那是我永不逝去的黄金年华，永远的二十五岁！”副校长满脸严肃，挥手跟听众席上的曼施坦因打招呼，“嗨！儿子！”f15W63
曼施坦因跟安德鲁一样扭过头去，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搭理这个二货父亲。f15W6
被遴选出来的学生代表们正在入席。狮心会拿下了一半的席位，他们全体换穿深红色校服，佩戴白色饰巾，整齐得好似一支军队。另一半席位被学生会拿下，学生会从来不跟狮心会一致，但这次是例外，现在狮心会和学生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连他的蕾丝白裙少女团都换上了红色的长裙，双方分别占据了会场的左侧和右侧。f15W6
不过还是有人以美貌镇场的，新生中最强的校花候选人夏弥带领新生联谊会的一群花痴男坐在狮心会一侧，手捧一束含苞欲放的香水百合，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那束花将被赠给谁。当然，谁也不能保证在局面恶化的情况下她不会用这束花痛击安德鲁……f15W62
“听证会就好比球赛，我们和调查组踢球，比的不仅是脚法，还有啦啦队的阵容，我觉得对方啦啦队里美女多一些！”副校长愁眉不展。f15W6
芬格尔点头：“不过我们有夏弥，夏弥一个能打那边十个！而且我们跟学生会不是一伙的吗？”f15W62
“你懂什么，合作只是暂时的，如果诺诺不在上面，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不过我们这边只有这女生让我心里安慰……真期待看她过游泳考核的样子。”副校长微微点头。f15W61
“我宣布听证会正式开始。”所罗门王庄严地说，“校董会调查组和学院的管理团队在A级学生楚子航、A级学生陈墨瞳以及S级学生路明非的血统问题上各执一词，尤其是对A级学生楚子航的血统争执最为严重，我们不得不举行这场听证会给大家一个公开讨论的机会。在事前提供的资料中，调查组严厉谴责校方的失职，而校方指这种谴责是……”他低头朗读文件，“‘青蛙坐在井里仰望天空般的胡扯！’这是我原文转述了副校长的话，很遗憾这个句子我没有理解得很清楚。”f15W61
果然，校董调查团从一开始就打算把目标锁定在案底最厚的楚子航身上，没有言灵的路明非和诺诺只不过顺带的。虽然可疑，但没有案底且平时表现优秀，根本抓不到任何马脚。f15W6
“坐井观天。”副校长纠正，“这是一个中文成语。意思是说青蛙或者癞蛤蟆之类的东西坐在井底观察天空，说，啊，天就只有那么点儿大啊，还不如我这井大呢？引申为某些人眼界太小太过自负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大放厥词。”f15W6
“真是形象的修辞方式。”所罗门王评价。他钟爱修辞学。f15W6
安德鲁的愤怒简直能够轰飞英灵殿的屋顶，听众席上传来了整齐响亮的掌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f15W6
“那么现在，请双方列举证据，你们可以争论，但是最后的判断权在我们这里。”所罗门王再次落槌。f15W6
这就好比敲了开场钟，安德鲁噌地站起：“校董会对学院管理团队的质疑，有充分的证据支持！在过去的十年里，自由风气遍布校园。各委员会都无法有效地监管和引导学生，过轻的课业压力，不负责任的自由一日活动，随意的血统评级，更夸张的是执行部已经彻底演变为一个暴力部门了！”他猛地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f15W64
“没有演变，是校董会对我们的过去不够了解，执行部一直都是暴力部门！”听众席上的执行部负责人以嘶哑冷漠的声调反击。f15W6
执行部精英们掌声如雷。施耐德说的是事实，执行部并不以暴力部门为羞耻，他们只是遗憾自己不比装备部暴力而已。f15W66
“肃静！”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最重要的是资料公布，而不是争吵！”f15W6
“很好！”安德鲁高声说，“校董会要公布的第一份资料，就是楚子航在执行部的档案！”又一份文件被用力摔在桌上。f15W6
“有理不在声高嘛，”副校长大人很淡定，“楚子航？那是个好孩子啊，品学兼优！成绩优秀，连续两年被评为三好学生……啊不，是荣获校长奖学金，而且难得的是古道热肠，我们同学们都知道的，他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f15W61
“是么？谈谈开普敦棒球场的倒塌！君焰，高危言灵，几万人围观。而这一切根本没有在任务报告里提及，你们在掩盖什么？”安德鲁大声质问。f15W6
芬格尔摊开文件：“备注，执行过程中引发了小规模骚乱，造成了几起轻伤和着火，火焰旋即被开普敦消防局扑灭，未有蔓延。楚子航记过一次，扣罚一个月奖学金。”f15W6
“看看，很严格嘛！我们对学生的管理，很严格嘛！说得清清楚楚！”副校长义正词严。f15W6
“小规模骚乱？是数万人围观开普敦棒球场的倒塌！数百人被烧伤！”安德鲁大喝，“这件事被开普敦电视公布给几百万观众，当时的视频资料已经呈给陪审团，怎么解释？”f15W6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说到我昨天刚好看了开普敦电视台的特别节目，恰恰是有关那场意外。”副校长又打了一个响指，“放视频！”f15W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