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妮卡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已经写满的好几张稿纸。要辅导一个对数学的认知就在四则运算的人基础的立体几何，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还没有把三维坐标和向量的概念提出来，仅仅是在平面上教诺艾露怎么按照魔法书构型，就已经把诺艾露讲成蚊香眼了。kXiOW
“火球术的构型，底部一层的三个节点，互相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你先不要想太多，今天晚上我们先把火球术的弄清楚。然后这个距离你一定要把握好，不然构型构建到后来会崩溃的——边长和面积是平方的关系，和体积是立方的关系，稍微误差一点整个构型的误差会很大……诺艾露，你还是没听懂吗？”kXiOW11
“我……是不是很笨？”诺艾露有些沮丧：“我的老师总是骂我，说我很笨，每次我做听不懂，他就把我妈妈去世的事情拿出来说，还说我懂个锤子魔法……明明他自己因为和笔友恋爱还被骗了八千银币……”kXiOW11
“诺艾露不笨哦。”维罗妮卡合上了诺艾露面前的魔法书：“姐姐教给你的呢，是一整个新的魔法体系。如果慢慢学的话，最好是用三五年时间来打基础，可是你没有经过这个过程，能够稍微理解一些你已经很棒了。我能教你的时间比较短，所以我只能尽量多教一些给你，如果你是个笨蛋的话，那我就随意教你一个法术就好了，不用把底层的东西帮你纠正过来的。诺艾露今天已经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对了，你的魔法长袍是什么时候买的？”kXiOW2
“三年前。”诺艾露攥住了魔法长袍的口袋，维罗妮卡发现她的长袍口袋处都已经缝补了好几次了。kXiOW
“今晚你把长袍留下吧。我略懂一点裁缝，可以帮你改大一点，再翻新一下，至少不会损失原有的性能。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一直穿着这条偏小的长袍确实也不合适。”kXiOW5
“不用了，爸爸说明年会想办法给我换一条长袍的。”诺艾露站起来，向维罗妮卡鞠躬：“谢谢您指导我法术。”kXiOW
“我知道这条魔法长袍对你来说很珍贵。我身上的这一件法袍，就是我自己缝制的。如果我把你的法袍弄坏了，我就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给你，怎么样？这可是一件中阶法袍哦~”维罗妮卡看出来小姑娘并不是想穿着这条破旧而不合适的长袍，而是她害怕维罗妮卡把身上的长袍弄坏了会导致她没魔法长袍穿。魔法长袍可以约束法力散逸，还能对法术提供一部分的增幅，如果没有魔法长袍的话对法术练习肯定是有影响的。kXiOW
“那就谢谢您了。”被看破小心思的诺艾露脸有些微红，把身上的法袍脱下来叠好双手托到了维罗妮卡面前。kXiOW
从诺艾露的动作细节来看，真的让人非常感觉受尊重，非常舒服。就算她非常想跟着维罗妮卡学魔法，还是坚持在饭后把盘子刷完了；她每个动作的小细节和语气几乎都在讨好维罗妮卡，实在是有些懂事得让人心疼。kXiOW
“快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你还要带我们去执行委托呢，我也要去洗个澡休息了。”维罗妮卡伸手在诺艾露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怎么穿这么粗糙的麻布衬衣？”kXiOW
“爸爸……很辛苦，我不能问他多要钱了。我……我平时生活的钱都是在寒星冒险团做接待挣的，您知道的，接待的收入不高，我……我还要去学魔法，不可以做全职……”诺艾露有些支支吾吾。kXiOW1
维罗妮卡想说点什么，但想了几秒还是没说出来——她自己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在这个世界，都没有忍受过这种窘迫，不过对于勇敢地面对生活的艰辛的人，她一直都有着充分的敬意。在别的小女孩都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女性的审美逐渐萌芽的时候，诺艾露却一头扎进魔法的海洋里，即使老师是个嘴臭的老菜鸡，即使母亲去世、父亲经常不在身边，即使要靠打工来赚生活费，她还是用正面地态度来面对生活。kXiOW
顺风顺水的人有乐观的态度实属正常，而在这种逆境下还如花朵般绽放，就显得弥足珍贵了。维罗妮卡知道，如果拿出钱给诺艾露的话，反而是对她的侮辱。她一边笑着把诺艾露送出门，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有限的几天时间内把诺艾露的魔法学习带上正途。kXiOW2
维罗妮卡顺手把自己的魔法长袍丢在了单人床上，拧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kXiOW
“对那个人类孩子的指导结束了？”卡洛儿已经从浴池里出来了，正在整理她的绿色长发。kXiOW5
“那个孩子很不错。”维罗妮卡没有吝啬对诺艾露的赞赏：“我听过一首诗，大意是梅花不和其它花一样，只在雪花纷飞、树枝结冰的冬季绽开，一夜之间，花苞吐蕊，香遍天下，万里回春①——那孩子，有这个潜质。”kXiOW4
“亲爱的，你对她的评价好高啊，为什么呢？”卡洛儿的语气有些发酸。kXiOW
“我对你的评价也不低呀，你们都是身受苦难，心存希望的人。”维罗妮卡捏了一下卡洛儿的鼻尖：“其实你和她某种程度上挺像的，她妈妈也没了，一个人在这里打工赚生活费，靠爸爸在外面接委托赚点钱跟人学点魔法。”kXiOW2
“是挺可怜的。”卡洛儿对于孤独的滋味是感同身受的——姐姐离开之后，她也几乎什么事都是一个人做，虽然部族其它人对她还算关心，但是那毕竟和家人不一样。kXiOW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保持良好的教养和礼貌，保持对魔法的旺盛求知欲——所以真的挺讨人喜欢的。只要她愿意学，以后来找我我还会指点她一下的。”维罗妮卡坐进了浴缸，带着些许慵懒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肢体。kXiOW
“那个水……水是我泡过的还没换呢……”卡洛儿小声提醒了一句。kXiOW2
“那正好，我可以泡在这里吸收一下卡洛儿能量！”kXiOW5
“什么卡洛儿能量啊！不要乱说啊！坏蛋！”卡洛儿的脸一瞬间红了几分，逃一般地离开了浴室。kXiOW
注①：王冕《白梅》：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kXiOW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