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凌箫，即便是现在，她也没有能够想明白为什么凌箫会主动约自己见面。更让她惊异的是，此时的凌箫与上次见面，几乎判若两人。kXJ2y
比起之前明显缺乏人类特质的模样，现在的凌箫看起来更像是个慵懒而随和的年轻人，倘若不是从他顾盼之间仍然能发现一些表情上的生涩，理子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这是与之前那位仿佛非人的剑圣有着相同外表的普通人。kXJ2y
“说实话，凌箫先生，对于您前来拜访的目的，我很感兴趣。”还没等凌箫开口，理子便主动挑起了话题，在她看来，凌箫并不会意识到这是一种不合礼仪的交流方式，同时自己可以借此占得先机。kXJ2y
“我想要一个家族内部对重大事务的决断方式，阳乃告诉我你可以为我解惑，理子女士。”凌箫回答道，两人见面的地方就是雪之下家的大厅，理子没有为他准备甜食，这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kXJ2y
“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这句话并非作伪，理子曾经对凌箫的目的做过一些猜想，但绝对想不到凌箫会向自己请教这样一个问题。kXJ2y
对于最近家族近乎膨胀式发展的原因，理子还是能猜到一二的——她知道雪乃和阳乃曾经多次陪凌箫拜访源绅一的长辈，那是某个她所无法处理的层次的人物，雪之下家的发展或许只是他们达成的某些协议中顺带为之的部分。kXJ2y
然而让她心有余悸的是凌箫带来的能量，无论是家族生意还是丈夫的政治前途在海量的资源倾注下都一片坦途，这不由得她不认真对待凌箫的来访。kXJ2y
更何况，现在凌箫提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是希望对自己的合作对象有所了解，以便于更好地处理与对方的合作关系。这对于雪之下家而言，也意味着更加稳定的获利以及长远的发展可能。kXJ2y
“假如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的话，一定会有具有决策权的家主和能够对其产生制约的高层团体，这是最基本的权力构架。”理子很有耐心地向凌箫讲授着，“构成权力中心的成员们，包括家主在内，必然掌控着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可能是某个部门，也可能是某些产业，一般情况下，他们会通过交换利益来进行自己可接受范围内的妥协让步，在维护家族整体利益的前提下，达成己方势力的目的。”kXJ2y
“利益是权力掌握者们的根本目的？那么利益具体一些是什么呢？”凌箫再次提问。kXJ2y
“并不尽然，家族的整体利益才是核心，利益只是达成目的之后产生的附属产物，”此时的理子更像是一位温和的老师，这与她在雪乃和阳乃面前一贯的严母形象相去甚远，“在家族的内部，更多的话语权，更高的地位，这些确实的确是值得追求的，不过归根结底，整个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内部可以划分的利益取决于整体的容量。”kXJ2y
“嗯……嗯，哦！只要能够给家族这样的整体带来足够的利益，就行了么？”凌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起来理子简明扼要的讲解让他确实有所收获。kXJ2y
“凌箫先生看来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了呢。”理子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是内心却已因为强大的震惊而波浪滔天——凌箫此时笃定的模样似乎对接下来与那个家族的合作成竹在胸，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足以打动甚至是砸晕略微倾斜一点资源便能让雪之下家飞速发展的家族。理子完全不敢想象。kXJ2y
“我并没有什么计划，只是想要对某些事情做一个大致的评估而已。”凌箫喝了一口面前的红茶，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之后，他不打算两对话继续进行下去了。kXJ2y
“凌箫先生，以纯粹的理性看待问题有的时候是有所偏颇地，尤其是面对的对象是人的时候。”理子当然察觉出了凌箫想要结束对话的意思，倘若是与家族利益无关的话，她根本不会再多话，“人类的感性，永远都是事情发展的不是确定因素。”kXJ2y
“谢谢你的提醒，理子女士。”凌箫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他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kXJ2y
“阳乃，我觉得你和雪乃应该注意一下与那位凌箫先生的相处距离。”kXJ2y
雪之下家二楼的书房，理子透过窗可以看到在庭院里与一只闯入其中的灰猫大眼瞪小眼的凌箫。kXJ2y
凌箫似乎在对猫说一些什么，一个成年人居然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举动，这让理子对他的评价略有降低。kXJ2y
更让理子有些不悦的是，阳乃似乎并未将自己的提点放在心上，她脸上的笑容理子再熟悉不过，看似得体实质上却极为敷衍，阳乃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此时的视线中阳乃摇曳着的樱粉色发梢，在理子看来有些刺眼。kXJ2y
“母亲，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同意你太过深究。”阳乃走到理子身边，顺着母亲的视线，她也看到了庭园中的一人一猫，看着他们之间在外人眼里极为幼稚互动，她眼中的笑意更甚。kXJ2y
“假如是雪乃说出这样的话，我会认为她不过是暂时的犯傻，阳乃你应该保持清醒。”对于阳乃将自己置身于与她同等谈话地位的行为，理子心中升起一丝愠怒，比起小女儿的稚嫩，在她眼中阳乃应当能够明确一些东西。kXJ2y
理子自然知晓最近两个女儿与凌箫之间过密的交往，甚至于已经有关于阳乃的传言流入了她的耳中，在她看来，家族的利益若要做到最大化，便不应当掺杂私人的感情——更何况，此时身陷其中的并不仅是阳乃。kXJ2y
“母亲你或许不知道，虽然雪乃那孩子依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她这一段时间的成长，可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呢。”阳乃的回答看似避重就轻，她像是撒娇的孩子一般对着理子笑着，露出的八颗牙齿整齐而洁白。kXJ2y
但不知为何，理子从阳乃的笑容中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某一瞬间，她感觉有阴冷的光芒从阳乃的眼中直射入自己的内心。kXJ2y
“呐，我先走了哦，母亲，改天我会跟雪乃一起回来的。”在理子尚未反应过来时，阳乃已经站在了书房的门口冲着她挥手作别。kXJ2y